第115節 走到這一步
“她說的是真的?是你想讓我流產?你竟不相信那是你的孩子?”聶婉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發出的聲音,極致的疼痛她連嘴唇都在發抖,當喬能茫然空洞的雙目印入她的視線,她感覺地獄修羅亦莫過於此。
他不解釋?便是承認?聶婉籮畏懼地縮向車門,以喬能來不及阻止的速度下了車,在眾人的注視下衝進雨幕狂奔。當身後傳來喬能絕望的嘶喊時,她只覺得一顆心被雨淋得越發麻木了。
“婉籮,婉籮……”喬能從自己的思緒里回神,晚她兩秒衝出來,他追上她用自己的西裝將她從頭裹下,捆住她渾身顫抖,“我沒有懷疑過你,從來都沒有,從來都沒有,我愛你,愛你,你別信她,別信她……”
“你如果沒有懷疑過,又怎麼會叫我流產?”聶婉籮麻木無力地仰頭,任由喬能將她搖擺捆緊。他否認了對她的懷疑卻不曾否認他想要讓她流產,那是他們的孩子呀,她還記得他興奮抱着她旋轉,大聲宣告他要做爸爸;記得他貼在她的小腹喊着寶貝,記得他要買下整排小衣裳,記得他提早佈置好的兒童房,……,可他卻不要他!
“對不起,對不起……”喬能哽住。這段時間以來,他有哪一天不是徘徊在瀕臨絕望的邊緣?有誰知道他每天都在擔心失去卻必要失去的糾心痛苦中煎熬?這是命運的一段不公,是他在十三年前晚到一步所付出的沉重代價,他是如此愛她,卻又在不停地傷害她。
“婉籮……,對不起,原諒我……”除了求得她的原諒,他已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繼續下去。
事態如此發展,在場的人都噤了聲。秦政撿起地上的雨傘,小跑過來,將傘舉過聶婉籮頭頂朝喬能擔憂道:“婉籮剛做完手術,手上還受着傷,不能讓她淋雨,有什麼話等回去了再好好說。”
“婉籮……”喬能小聲詢問,見聶婉籮無動由衷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秦政。
秦政微一嘆息,溫聲道:“婉籮,自己身體要緊,有什麼事情都等養好了身體再說,好嗎?”見聶婉籮還是一臉麻木,他示意喬能鬆手,自己將她輕擁過:“聽四叔的話,我們回家好嗎?嗯?”
秦政邊說著邊將她往車邊帶,到喬能車前察覺到她的微微抗拒,他一改方向走出幾步來到了自己的邁巴赫前。
似乎一切都在聶婉籮進入車內后恢復平靜,秦政掉轉車頭載着聶婉籮直朝摘星館去。到達時他見她眼裏的抵觸柔聲開解道:“你秦伯母的話不可信,你要相信喬能,這其中也許是有誤會。回去后你倆再好好談談,把誤會解開了就好。智星……,我回頭一定會好好教育她……”
開解完後秦政下車,替聶婉籮拉開車門,按下電梯時老王也已將汽車駛回車庫,喬能匆忙下車卻被秦政擋在外:“你讓婉籮先靜一靜,你自己也先冷靜先一下。”
喬能頹然止步,眼睜睜地看着電梯門關上。
秦政帶着如同行屍的聶婉籮進門,一直守候未睡的管家傭人忙迎上來,他們已從老王那得知流產的消息。桂嬸摻過聶婉籮,她本就難過不已,這下見她吊著的胳膊,淋濕的頭髮,神不守舍的模樣更是心疼得直掉眼淚,連同護理師一起將她弄進了浴室。
秦政再返回車庫,喬能正坐在車子引擎蓋上發愣,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一聽到電梯門響忙跳下過來:“婉籮她還好吧。”
“讓傭人帶上樓洗漱去了。”秦政看着一臉憊色的他,心頭不禁抱歉,這事說到底秦智星也脫不掉干係。可他又不明白,若陳語苓所說的是真,喬能那麼做又是為何?這其中又有着什麼樣的隱情?
儘管秦政很好奇但他並沒有多事打聽,只是交待喬能好好照顧聶婉籮的情緒,一切都等她養好了身體再說。
喬能遵從地點頭,秦政略微放心欲離開時喬能突然道:“秦四叔,我想求您件事。”
“什麼事?”秦政止步。
“婉籮……,這陣子你能不能多抽空過來看看她,我怕她不聽我的話。”喬能目光懇求。他心知自己已不可能像上次那樣讓她釋懷原諒,而此時唯一能安慰到她的只有秦政。
秦政微微一笑,點頭道:“你放心,我會的。”見他臉色蒼白又道:“你的身體也要自己保重好。”
喬能略微安心,道了聲謝謝進了電梯。
主卧內,聶婉籮經桂嬸好說好哄已經睡下。喬能輕手輕腳地進了浴室,洗完出來后聶婉籮已不在床上。他心一急,披着浴袍慌張下了樓。廚房內似有動靜,喬能推門見聶婉籮正翻着垃圾桶,當那隻小白盒出現時,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心一再下沉。
“婉籮……”他當然明白她在做什麼,更加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他卻不能告訴她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聶婉籮心內一片茫然,難道陳語苓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懷疑那不是他的孩子,早有預謀地想讓她流產?
聶婉籮抬頭,目光獃滯:“我只想求證一下,秦夫人說的是不是真的。”然後她笑了,推開喬能的遞來的手掙扎着起來,對上他眼裏的痛惜,她的聲音冷得沒有溫度:“原來我一直不知道,你還是個這麼敬業的演員,為了演好這齣戲,甚至捨得丟下自己的公司。你一邊說愛我,一邊卻在懷疑我,現在想來,那麼多次的檢查其實是在確認那是不是你的種吧。你終於確認了,我懷的不是你的種,你終於得逞了解脫了,以後都不用再繼續演戲了。我也解脫了,我再不用蒙在鼓裏陪你演戲了,離婚吧,離婚吧,喬能……”
“不要說離婚,婉籮,不要說離婚,我不會答應的,不會答應的。”喬能着急上前,想要擁住她,卻被她揮手推開。
“你不答應?你還要把我做到什麼地步?你不嫌累嗎?”聶婉籮盯着他笑,他眼裏的頹敗依然能刺痛她的心。她撇轉目光,無意間看到了他微敞浴袍下的一道淡粉疤痕,瞳孔倏地一縮,她的關心一閃而過。她想問,卻告訴自己眼前的男人她根本就不曾真正認識過,她不該再問,不該再去心疼他。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會答應離婚,絕對不會!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喬能陡然目光透狠,語氣堅定霸道。
聶婉籮冷冷一笑,四兩撥千斤:“那就法庭上見。”
“你拼不過我!”喬能扣住她的手,只要能留她在身邊,他不介意用強權壓她。
可聶婉籮卻說:“我拼不過你,那是因為我叫聶婉籮!可你別忘了,我還是秦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