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問責
“媽,這話你可不能亂講。”秦智星謹慎制止,內心雖然震驚,更多的還是覺得陳語苓的猜測太不靠譜。以她對喬能個性的了解,他即使要找替身,也絕不會委屈自己找一個被人糟蹋過的女人。
陳語苓一眉揚,略微鄙夷:“我有沒有亂講,你去問問喬能不就知道了?”
“我不去!我哪裏還敢去,他肯定恨不得拿槍斃了我。”秦智星急着跺腳,秀眉深鎖。下手的一剎那她的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要維護喬能。可當喬能抱起聶婉籮淚如雨下飛奔而去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多麼蠢的事。即使聶婉籮再犯錯那都是他的妻子,而自已不過一個外人。
“那你就相信媽的話。”陳語苓不顧她的急躁,拉着她的手溫聲道:“智星,你聽媽說,現在聶婉籮孩子沒了,這可是你的機會。”
“什麼機會?”秦智星迷茫不解一頭霧水。
“讓聶婉籮自已離開喬能。”陳語苓說著眼裏一抹精光閃過,“喬家人丁本就單薄,聶婉籮要是知道自己是個破鞋,知道自己根本無法給喬能生孩子,她還有什麼臉面留在喬能身邊?”
“那喬能……,媽,這事只是你的猜測,若她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這回事,我這不是成了誹謗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她一定會去醫生那求證。不信你試試。”陳語苓略帶挑釁地望着秦智星,見她猶豫不決忙又說道:“智星,這麼多年來你對喬能的心思媽是看在眼裏的。我做夢都希望你們兩能在一起,只怪你爸對你的事不上心,他要是能對你上點心,那聶婉籮能嫁給喬能去?最可氣,明明你才是他的女兒,他卻事事偏向聶婉籮,恨不得把她當成親生的……”
“媽,你不要說了!”秦智星猛然打斷,眉目間一片黯然,誰曾了解過她張揚個性下存活的驚恐與不安,她喜歡的人,她在意的人有誰是真正發自內心地喜歡她在意她?她迷茫地步下樓梯,甩着手喃喃自語:“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眼見着秦智星一步步下樓,陳語苓優美的唇角勾起了絲絲邪惡的滿足和期待。不過一轉身又恢復了優雅和高貴,她步出走廊回頭看了眼盡頭的手術室,那裏燈光依舊亮着。
喬能目光隨着腕上的秒針走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都像是一個世紀般漫長。終於,他身邊的汪洋碰了碰他:“婉籮出來了。”
他陡然起身,一陣眩暈突然間襲來,差點就令他倒地。
“你還好吧喬能!”汪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沒事。”喬能一擺手:“去看婉籮。”
手術室門被推開,聶婉籮躺在推車上,一條胳膊已打上石膏纏了繃帶,從清宮手術到骨科檢查她一直睜着空洞無神的雙眼,看醫生一個兩個地出現,看手術器械一件兩件地換過。她忘了疼痛和傷心,只覺得自己這是在履行一項過程,完了之後一切又能恢復原狀。直到她被推出來,直到喬能落寞憔悴的臉龐陡然湊近,握着她的手一聲聲喚着她的名字時,她才漸漸回神,失去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襲來,她一眨眼,淚就落了下來。
“喬夫人除了一些擦傷和左手骨折外並沒有其他問題。”護士推着車回病房,骨科權威留步同汪洋交待了受傷情況。
汪洋舒了口氣,跟着同醫生握手道謝,回頭喬能的身影已隨同推車進了電梯。到底還是經歷了,雖然是以這種他不曾想像到的方式。汪洋捏了下額角太陽穴,舒緩了下緊繃的神經。
“汪醫生。”一個聲音在叫他,汪洋目光掃了幾下看到了拐角處的秦智星。
“秦小姐。”他快步上去,才鬆懈下來的神經復又崩緊。
“她怎麼樣了?”秦智星小心試探着問。
“掉了小孩,左臂骨折。其他都還好。”汪洋答道。
秦智星面色微怔,內心悔恨加交,小聲問:“小孩……真的掉了?”
汪洋點頭,他已從老王那裏聽聞了這起事件的大概。對於秦智星他不知道該是責怪還是感激。他不是不是懂她對喬能的心思,誠然能對一個孕婦下手的確令人心寒,可若不是因為愛着喬能她又怎麼會捨得犧牲自己?面對她此時的悔意,汪洋糾結了半天說:“你先回去吧。我會告訴婉籮你來看過她。”
秦智星咬唇點頭:“謝謝你,汪醫生。”見他要走她忙又拉住他問:“她以後還能懷孕嗎?”
“當然能。”汪洋微微笑了,“喬能那麼愛她,她以後一定還會有寶寶。”
“可我媽說……”秦智星脫口而出,跟着又住了嘴,那是誹謗呀。
“你媽說什麼?”汪洋頓時緊張,激動地扣住她的雙臂。
秦智星詫異,微一皺眉,隨即搖了搖頭掙脫他說道:“沒……,沒什麼。我先走了。”
“秦小姐!”汪洋叫住她,望着這張與聶婉籮有着隱隱相似的臉,不禁也為她們糾纏不已傷害不停的人生感嘆:“請恕我多言,秦小姐也不小了,要有自己的判別能力,不要事事聽別人的,更不要再做令自己後悔痛苦的事。你與婉籮……,都是苦命的人。”
都是苦命的人。這一句話令秦智星眼眶一澀,她點頭:“我知道,謝謝汪醫生。”她說完轉身,沿着安全通道的樓梯匆匆下去。
知何時下起了雨,聶婉籮側頭聽着窗外的風雨聲,閉着雙眼無聲流淚。喬能守在她的身邊,望着她蒼白的容顏,除了默默的陪伴,他已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風雨之中有嗚嗚的哭聲傳入耳膜,跟着是一個男人聲音,即使是急切依舊不減清越的本質:“秦四叔,你別這樣,這樣會把小七打傷的。”
“打傷?我不是要打傷她,我是要打死她!趙三,你別給我護着。”雨聲夾雜着秦政的怒氣傳入病房。
這樣一種維護和珍視令聶婉籮眼淚陡然變多,她將頭側向另一面,依舊隔絕不了窗外秦智星的哭求:“爸爸,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呯地一聲,雨聲哭聲轉小,喬能關上了窗戶,雨幕里秦智星跪在秦政腳下承受着直柄傘一下又一下地抽打。而這一下又一下,在拷問秦智星的同時亦在拷問他,像是一場困局,他該如何護着她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