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０１章 尊嚴？還是金錢？
“病人家屬，我們希望你們在明天下午六點以前交齊你們所欠的一切費用，否則，我們醫院將會停止對病人繼續用藥，當然，為此發生任何意外，和我們醫院沒有一點關係。”
唐羽走在路上，手裏提着一個飯盒，神情有些恍惚，腦海裏面不斷響着剛才醫院的電話通知。他略顯有些稚嫩的臉龐上額面浮現出一抹難以形容的疲倦。
自己母親只是一名普通的工廠工人，每月的工資不過區區一千多塊錢，而自己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三學生，哪兒有能力交付這麼一大筆錢呢？
可是自己又怎麼能夠眼睜睜看着自己父親生病住院，卻沒有錢治療呢？
怎麼能夠在短短兩天時間裏面，賺到幾千塊錢呢？
就在唐羽不斷思考着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從他的後面飛快的行駛過來一輛黑色的奧迪汽車，速度超快，最少也有七八十邁，眼看着就要撞到他的身上。
“小夥子，小心！”路邊的許多行人看到這一幕之後，都急忙提醒道。
可惜，唐羽此時聽不到這些聲音，再說，也根本來不及。
那名駕駛着奧迪汽車的男人似乎也看到正走在前面的唐羽，臉色陡然大變，急忙踩住剎車。
“嘎吱！”
“啊——”
那輛黑色奧迪汽車的速度雖然在短時間裏面降了下來，可惜還是撞了上去。
唐明還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猶如巨石撞擊過一般，直挺挺的跌倒在地上，連里提着的飯盒也飛了出去，裏面的飯菜撒了一地，一片狼藉。
痛！
撕心裂肺的疼痛！
唐羽不是什麼富二代，也不是富家公子哥，以前不是沒有承受過任何的疼痛，可是他現在因為疼痛，臉上的肌肉幾乎扭曲在一起，豆大的汗珠已經順着臉頰緩緩的流淌下來。
自己的左腿剛剛被那輛黑色的奧迪汽車狠狠撞擊了一下。
那輛黑色奧迪汽車很快走下一對年輕男女，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穿着打扮都十分的新潮時髦。一眼看去，就不是什麼普通人。
“真TM晦氣，怎麼偏偏遇到這種事情？死了沒有？沒死的話，趕緊給老子滾……”
“咦，這不是唐羽嗎？我們的天子驕子，現在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哦？原來他就是你提到過的那個窮鬼？長得也不怎麼樣嘛！”
“那是當然，他和你相比，簡直就是一坨屎！”
……
唐羽正準備掙扎着站起來，便聽到這兩個人肆無忌憚的嘲諷。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在一起，可是隨即又恢復到一抹平靜，彷彿沒事人一般，可是心底卻是一片苦澀。
這兩個人是孔軍和蘇美琳。
蘇美琳是他曾經暗戀了整整一年的女孩子，每天為了獲得她的歡心，把自己為數不多的零花錢都拿了出來，而且身為保護她，和幾名經常糾纏她的男生大打在一起，還因此受了傷，甚至被學校記了一次大過。
可惜，現實畢竟是殘酷的。
唐羽的表白沒有得到任何的結果，反而被蘇美琳狠狠的嘲諷了一番。
“像你這種一窮二白的學生，這輩子都別想有女人喜歡上你！”
這是蘇美琳當時說的一句話，卻讓唐羽這輩子都難以忘記。
卻不曾想他們兩人會在這裏再次相遇，不能不說是天意弄人。
唐羽看着這兩個人幸災樂禍的表情，恨不得衝過去，把這一對狗男女狠狠的狂揍一頓，以泄心頭之恨，可是他卻沒有這麼做。因為自己現在正處於高三的最後階段，而且班主任宋閻王一直看自己不順眼，正想辦法把自己趕出尖子班，更不用說孔軍的父母在海州市頗有些背景，根本不是自己這種小人物能夠抗衡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咬着牙齒，雙手撐着地面，想要竭盡全力站起來，可惜他再次失敗了。
他的左腿褲管裏面緩緩流淌出一縷鮮紅的血液，看來受傷並不輕。
他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不過僅僅是一閃而逝。
蘇美琳看到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禁掩口嬌笑起來：“唐羽，你看看現在這副模樣，是不是很像一條喪家之犬？你怎麼連站都站不起呢？”
“說不定他就喜歡爬着！”孔軍話語裏面也是諷刺意味十足。
唐羽仰起頭，注視着他們兩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意而且瘋狂的笑容，道：“其實我覺得你們兩人的腦袋肯定進水了，不然智商怎麼會那麼低呢？”
“媽的，你說什麼？”蘇美琳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一起，猶如潑婦罵街般的咆哮起來。
唐羽絲毫沒有在意她憤怒的表情，反而冷笑連連：”你們剛剛撞傷了我，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你們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說法，恐怕你們兩人會在一夜之間成為海州市的名人，比那些‘我爸爸是李剛’還要強出幾十倍，可是對於我來說呢？我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即便我翻了船，能夠拉你們兩人下水，似乎也挺合算的。”
孔軍和蘇美琳兩人聽到他這句話之後，心裏雖然十分的惱怒，卻沒有爭辯什麼。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這是一句千古不變的道理。
他們兩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也知道這次撞人事件如果被一些媒體傳播出去，會給自己帶來多麼巨大的麻煩，甚至還會名譽掃地。
他們不想冒這樣的風險，也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孔軍眼中寒芒微露，殺機驟現，不過最後還是冷冷的笑道：“臭小子，今天算你走運，我不和你斤斤計較。不過看在你剛才精心表演的份上，這些錢就當是打賞你的，趕緊拿錢滾吧。”他從口袋裏面摸出厚厚一疊百元大鈔，胡亂扔在唐羽的面前，轉身便朝着自己的汽車走去。
“對啊，他這純粹是碰瓷！”蘇美琳也跟着胡攪蠻纏起來。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唐羽已經感覺到周圍那些人看着自己怪異的目光，彷彿自己真的是一個大騙子。如果換做是平時，他絕對不會去撿這些錢，可是現在他卻猶豫了。
自己父親現在住院，急需一大筆錢！
四五千塊錢不算多，可是對於唐羽的家庭來說，卻無疑是雪中送炭。
尊嚴的確重要，可是錢對於自己來說更重要。
其實有時候，做一個選擇並不很困難。
僅僅過了十幾秒，唐羽便把右手伸向了那些灑落在地上的鈔票，並且一張一張撿起來，然後硬是咬着嘴唇，用盡所有的力氣，緩緩站起，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飯盒，搖了搖頭，最後還是拖着一條受傷的左腿，一點一點朝着前面走去。
周圍那些圍觀的群眾臉上都流露出一抹失望的表情，還有人長長嘆息了一口氣。
原來真的是碰瓷！
孔軍看到對方竟然真的去撿那些錢，登時肆無忌憚的狂笑起來：“你們看到了沒？現在似乎可以說明一切了吧？”
“這就是我們的天之驕子，國之棟樑……”蘇美琳也是譏諷起來。
唐羽死死咬着嘴唇，一絲鮮血已經流入嘴裏。
滿嘴血腥味，有點咸，有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