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步步算計
“我要你輔助大皇子殿下,登頂帝位。”
“哦?鳳嘯禮?”謝允然揚眉,也不說可與不可。
“大皇子殿下乃是嫡長子,於情於理,都該由大皇子殿下繼承皇位。”
謝允然冷冷一笑,且不說鳳嘯禮不過是身份低賤的李夫人之子,身為孫皇后的養子,這個嫡長子身份本就有待商榷。其次,他對於龍位之上的那人是誰,根本不感興趣。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喜歡被人威脅。
“謝將軍,你可要想好了。那女人現在已並非皇族公主,她面臨的可是千夫所指,若是你娶了我,娘娘便答應將她收為義女,到時候她便能重新享受以前錦衣玉食,京城的百姓也不敢對她指指點點。我想,謝將軍你應該是在一意孤行吧。就連那個女人恐怕也巴不得你娶我吧?”
“這樣一個貪圖榮華富貴,只顧享樂的女人,值得謝將軍你為她堅持到這個地步么?而且你要知道,你不娶我,反倒會害苦了她,你若娶我,她或許還會落得輕鬆些。”
*
古色古香的房內,燃燒着奇異的熏香,房內有一溜白色的珠簾,雲羅坐在榻邊,隔着珠簾,望着地上昏睡着的幾名男子。
香爐里燃着的,是一種藥效猛烈的軟筋散。這種MI葯極為歹毒,專門用來對付武林人士,哪怕是像謝允然那樣的內力渾厚的武功高手,碰到一點這種軟筋散,也只能束手就擒。
一名女子出現在房內。
“事情已經處理妥當。”
雲羅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當了這麼多年公主,後來又自己經營店鋪,雖說樹倒迷糊散,但爛船也有三千釘,積累下來的人脈,多少也還能用。
她借繡花之機,通過崔秀娘,聯絡上了秀雲和清霜。二人雖被禁足,但也僅僅是不能接近她而已,兩人在府中還有相當大的自由。
秀雲和清霜,一面按照她的吩咐,聯繫外面能動用上的人脈,安排好外面的接應一事;又在將軍府內當散財童子,廣布雲羅的眼線,讓她能夠清清楚楚地掌握到將軍府的武力配備、虛實情況。
孫柔意能夠在這麼快的時間內,把將軍府的底細摸清楚,在謝允然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擒走,正是因為自己變相地做了這個“內應”的緣故。
是她安排那些眼線,不着痕迹地將情報泄露給孫柔意,甚至孫柔意派大內侍衛來擄自己時,亦是她放了一點稀釋軟筋散,讓門外的護衛精神不濟。那些大內侍衛才能輕而易舉地在謝允然眼皮底下,抓走雲羅。
在孫柔意進府之時,雲羅就料到孫柔意會對自己動手,在那時,雲羅便慢慢開始收網,緩緩佈局,直到今天這件事的發生。
不是孫柔意的計謀得逞,而是她,故意讓孫柔意擄走自己。
想必謝允然,正在往此處趕來吧。
想想以前,她千方百計地防着那些狐狸精,不準任何女人靠近他,現在卻又變着法子把他推給其他女人。這樣截然不同的變化,未免有些可笑。
謝允然趕到之時,雲羅神情木然,衣衫凌亂,像是被人撕碎,手中握着把帶血的匕首,幾名男子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泊之中。
雲羅緩緩看向他。
他看着她臉上的血跡,蒼白的手腕似乎又纖細了一些,衣衫破爛,露出白嫩的肌膚。
謝允然緊緊將她攬入懷中,她感覺到他的手臂在緩緩收緊,勒得她骨頭都在疼。他的胸口微微顫抖着,用一種幾乎是按捺住的聲音,低聲道:“抱歉,是我沒保護好你……”
“……”
“我說過會好好保護好你,看來我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終究是讓你受了委屈。”
“……”
他聲音很輕,像是在哄她,卻很堅定:“別怕,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會保護好你,不管是什麼樣的代價。”
這種刺痛是怎麼回事呢?明明心裏痛着,嘴角卻無聲地輕諷。這個男人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她故意謀了這麼一個局,為得只是讓他能下定決心,迎娶孫柔意。
若是謝允然知道了,他一直保護着的她,才是這場騙局的主導者,他傾力的保護的妻子,只是一個踩着他心肝的無恥騙徒,又會如何想呢?
思量間,謝允然放開了對她的鉗制,輕輕挑起他的下巴,深不見底的黑瞳凝視着她。
“我會娶她,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雲羅微微一愣。
或許……精明如他,已經隱隱察覺到事實的真相,卻又不願意去承認?
她微微自嘲,不管事實如何,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自三公主桃代李僵,狸貓換太子,真正的三皇子去向成謎之後,尙京再一次翻騰了。
不為別的,乃是因為兩件轟動全京城的大事。
其一便是,進來風頭大盛,又因三公主一事而被推到風口浪尖的驃騎大將軍謝允然,要迎娶太尉之女,當朝皇后的親侄女為平妻,甚至皇帝還親自下旨玉成這件美事。
其二便是,孫皇后金口玉言,念在雲羅與她十多年的母女情分之上,將她收為義女,賜封為光儀郡主。尙京之中,人人都稱讚孫皇后大度包容,川澤納污,不愧是天下之母,乃天下女子的典範!
鑼鼓喧天,將軍府內喜氣洋洋。
這是雲羅第二次聽到這樣的鑼鼓聲,第一次是她成親,她滿心不悅地繃著臉。
這一次是別人成親,她卻是笑語吟吟。
她在桌上擺了幾個瓷碗,將上好的女兒紅倒入碗中,玉液瓊漿的馥郁之味瞬間飄蕩在房內。
她喝了幾口,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沖門外的婢女侍衛們喊道:
“我看你們頂着個大寒天的,站在外邊也覺得冷,剛好是將軍的大喜之日,不如幾位進來喝杯喜酒,暖暖身子如何?”
秋日寒風蕭瑟,的確是怪冷的,幾名婢女看起來有些心動,那兩名侍衛卻義正言辭地搖頭。
“屬下等不敢逾越。”
“什麼逾越?只不過是請你們喝杯酒,你們都不賞臉么?”雲羅板起臉。
“還請夫人寬宏大量,原諒我等。”
雲羅冷笑:“我知道了,你們莫非是看着孫柔意進了門,就當我權勢已失,只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紙糊老虎,連我的話都當作耳旁風了么?”
“屬下不敢。”那名侍衛硬着頭皮到認栽。
謝將軍親自叮囑過,要看好她,還警告說她鬼主意多得很,她說什麼都莫要相信。
“還是謝允然和你們說了什麼,你當我這酒里有毒不成么?”雲羅當下就拾起酒碗喝了一口,挑眉看着他。
那幾人眼看是躲不過去,便說了一聲謝夫人賜酒,硬着頭皮進來喝了一碗,就不敢再喝了。酒的確是好酒,喝完之後,除了通身熱乎乎的,的確有驅寒之效,再也沒有別的異樣之處,因此幾人也沒有往心裏去。
雲羅垂下眼瞼,掩飾住鳳目深處的一抹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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