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是的,很急,是谷傲天的事,他有個三歲的兒子,你知道嗎?”
混蛋!那小男孩真的是他的兒子!!
陳曉一聽,血液倒流,渾身的毛髮都因甚怒而豎立了起來,掌中緊握的手機,都快被她哆嗦的手捏碎了。-www.-
騙子,原來跟她結婚之前,他就有了女人,而且那個女的還懷着他的孩子!這一刻,陳曉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胸口像是插着一把尖刀,心很痛,很痛,痛得要窒息。
現在她明白了,因為那個女人,他才不積極、不討好,總是擺出一副兄長的模樣對待她,他是關懷關心她,對她貌似也很溫柔很體貼,但是,他卻從來未以一個男人的身份靠近她。
記得曹偉死後,她在醫院裏呆了一個星期,回到發改委的家,她住進了客房,將新房讓給了他。她承認,她的話說得是很傷人,也極度絕情,可是,他就不能低三下四地哀求一下她嗎?他試圖想親吻過她沒有?他有沒有在深夜敲過她的房門,試圖想進去?試圖想跟她睡在一起?試圖要跟她……
沒有,他全沒有!
即使他抱她,或者牽她的手,那也只是在她醉酒的情況下才有的舉動,他所給予她的愛,和陳北所給予的沒有什麼兩樣。
沒錯,曹偉的死令她怨恨他們,滿懷着怨恨,她不想跟谷傲天成為真夫妻,可谷傲天這種態度對待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反而更怒更恨。她曾一度懷疑,他的身體是不是有毛病,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個白痴,簡直蠢透了,他陽剛之氣那麼足,怎麼可能不是男人?
既然那個時候就有了女人,他為什麼還要跟她結婚的呢?難道,真的是為了令自己擺脫當時的困境嗎?
費了好大一番勁,陳曉吐出一句像是被抽了氣力的詢問:“大嫂,你怎麼知道他有個三歲的兒子?”
“這件事說來話長,要不咱倆找個地方,見了面我再詳細地告訴你?”胡曼雲的口吻帶着徵求,不再像剛才那麼急切,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陳曉肯定會同意跟她見面。
果不其然,胡曼雲的話音一落,陳曉就爽快地說了一個“行”字。
半個小時后,在南京路那家音樂咖啡屋裏,陳曉和胡曼雲碰了面,這兩妯娌還是春節的時候,在一起吃過團年飯,如今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面了。沒有多少寒暄,彼此招呼了一聲,等服務員一走,胡曼雲嘴巴一張,直接將話切入主題:“曉曉,你應該認識子易的前妻吧?”
“蘇若彤?”陳曉脫口就將名字報了出來,儘管只見過一兩面,但因她哥陳北曾經喜歡過、曾經動過追求蘇若彤的念頭,所以她印象特深刻。
“嗯,是叫蘇若彤,就是她,她就是傲天在外面的地下女人!”
“是她?蘇若彤?!”陳曉被驚的,“嗖”地一下從座位上站立了起來。老天,這怎麼可能!!
剛才她沒有作聯繫,是因為他倆是那種關係,還以為谷傲天有兒子的事,是通過蘇若彤告訴胡曼雲的。
“不敢相信是吧?”這問話,透着胡曼雲的幾分惱火。
是,她是不敢相信,正是因為他倆是這種關係,她才會如此驚愕。陳曉站立的身子,慢慢地又坐了下去,臉色紅一陣、青一陣的,相當難看。谷傲天,你也太……太沒有道德底線了,天下女人那麼多,你怎麼能夠跟自己的侄媳婦亂搞?!
“這件事我前幾天才得知,知道之後就給你打電話,結果你出差了。”說罷這話,胡曼雲就急切地問道,“曉曉,傲天是不是向你提出離婚了?”
“是的。”
“哎呀我就知道!”嚷嚷了一句,胡曼雲氣急敗壞地說,“昨天在爺爺奶奶的墳上,彤彤那臭丫頭居然喊我大嫂,就差氣死我了。”
“她喊你大嫂了?”
“是啊,你說氣不氣人?”
哼,真是好笑!陳曉嘴角閃過的一絲笑,帶着恨意與嘲諷。
“曉曉,他們也太囂張了,你可千萬不要答應跟他離呀!”胡曼雲激動地嚷嚷着,之後開始煽風點火,“只要你不離,谷傲天就拿你沒有轍,你爸爸對他有恩,他能夠有今天的官職,全靠你爸爸的提攜,現在他的翅膀硬了,人脈關係都已經打通,不靠你的爸爸他也可以升遷,所以他就想卸磨殺驢,你如果同意離,就太便宜他了!”
陳曉不是蘇正東和王麗梅,戳脊梁骨被人罵之類的話,對她說了不管用,唯有這個才能夠激起她的恨意與憤怒,才能夠讓她堅持不離婚,她跟谷傲天有名無實過了三年多,不就是為了報復嗎?
最後她說:“你說他們囂不囂張?你才是傲天的正牌妻子,那個臭丫頭卻這樣喊我,他們把你當成什麼了?”
陳曉沒有接她這話,而是問:“當年她跟子易離婚,是因為谷傲天?”
從表情和聲音上看,陳曉似乎冷靜下來了。現在不難理解,胡曼云為什麼會這麼急切、這麼憤怒了,誰願意給自己當過兒媳婦的女人,又來和自己成為妯娌?倘若真是這樣,豈不成為了他們肖家的笑話?
“這個……”這個了一下,胡曼雲最終否定了,“應該不是,當年我們也是曾這樣懷疑過,後來才得知了,是彤彤調到新聞部,採訪過他,然後兩人認識發展的。”
兒子跟任菲兒亂搞,以至於新婚的那天晚上,子易下藥便宜了谷傲天的事,胡曼雲不好意思說,說出來等於打自己的耳光,只會令自己丟醜,她才沒有那麼傻呢。
“他們兩人那種關係,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是啊,當時老爺子和他媽媽都反對,臨死的前一天,兩位老人還將蘇若彤喊到病床前,懇求她離開他們的兒子。”胡曼雲有些後悔,當年肖建國告訴她說,蘇若彤為了令谷傲天徹底放手,幾天之內閃婚給了同事,結果她聽後有些感動,就將他倆在公園親熱的照片和視頻徹底刪除了,要是沒有刪除的話,現在不就又可以拿出來再做文章了?
“他們這三年多,一直暗中在一起?”陳曉問。記得那時候,她哥似乎很中意蘇若彤,後來肯放棄,絕對是因為得知了她是谷傲天的女人,不然以她哥的秉性,他迷上的女孩子才不會罷手放棄。
可惡的,看來她哥什麼都知道!陳曉暗自咬咬牙,決定等會兒找那死陳北算賬去。
“兩人是不是在一起,恐怕只有他們自個兒知道了,他倆說不在一起,你會相信嗎?”
這三年多他倆是否在一起,此刻追究這個沒有多大意義,現在是谷傲天鐵了心的想跟她離婚,言語間甚至帶着威脅,倘若她不同意,他就會通過法律手段來判離了。陳曉心頭清楚,這個婚,只要他堅持要離,她是沒有辦法阻止的。
見她沉默不語,胡曼雲突然說道:“對了,我聽你大哥跟我講,說朗一飛也愛她,不知道是真是假,還說傲天就是在朗一飛的酒吧里碰見她的,你說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沒準這三年間他倆壓根沒有分開過,所以才撒了這個謊來遮掩。”
“一飛哥也喜歡她?”陳曉嗤笑着問。搞笑,這個蘇若彤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會有這麼多男人喜歡?
“是啊,你大哥就是這麼跟我說的。”
陳曉緊握雙拳,嗤笑更濃了。這個蘇若彤,看來真是不簡單!
胡曼雲對自己不利的話,統統都沒有說,陳曉從她嘴裏並沒有得知多少。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陳曉起身告辭,意想不到的是,在咖啡屋的出口處,她卻碰上了夏立威。
在這一剎那間,陳曉有一種沉入谷底的感覺,身體內僅剩的一絲絲溫暖,似乎被抽離了。
陳曉什麼話也沒有說,瞧了一眼夏立威身邊的女孩子,唇角盪了一抹迷人的淡笑,快步出了咖啡屋。
等鑽進駕駛室,她便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呼吸起來。我又不愛他,我難受什麼?!
過了好一陣子,胸口那一陣疼痛漸漸地過去了,於是,陳曉發動車子,直接向陳北的辦公室殺去。
“哥,你這個混蛋!”在胡曼雲面前,陳曉要盡量剋制和掩飾,在她哥面前,她才不管了,推開門就氣呼呼地叫罵,結果沒想到,辦公室里並不止陳北一人,還有一位姓吳的處長在裏面,好在吳處長跟了陳北多年,知道這位大小姐的脾氣,所以並沒有感覺太奇怪。
“臭丫頭,你喳呼什麼?”陳北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你們聊,你們聊。”吳處長訕笑着站起身,衝著陳曉點了一下頭,便邁步離開,順便,他將辦公室的門也帶上了。
“我問你,谷傲天跟蘇若彤有個兒子,你是不是知道?”陳曉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哥生吞活剝了。
這丫頭私下搞調查了?陳北手拿簽字筆,心中思量着沒有答話。
“快說呀!”見他不答,陳曉咆哮起來。
“是,這件事我的確知道。”知道躲不過,陳北乾脆認了,“不過,我也是前幾天,蘇若彤從北京回來后我才知道的。”
“我會相信嗎?谷傲天跟你同穿一條褲子,有了兒子他會瞞着你?”
“他自個都不知道有兒子,怎麼告訴我?”
“哈,自己有兒子會不知道?”陳曉壓根就不相信,怪笑了一下,之後滿含譏諷地問,“當年你放棄追求,就是因為她是谷傲天的女人吧?”
“也是也不是,我追求她的時候,並不知道這一情況,蘇若彤告訴我說,她已經有了所愛的人,而且愛得很深很深,直到後來她被肖子易下了葯,傲天怕趕不及救她,打電話向我救援,我才知道了她所愛的人就是谷傲天。”
“既然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還要我跟他結婚?嗚嗚……還害得曹偉跳樓自殺了,如果我不跟他結婚,曹偉他會自殺嗎?”質問着,陳曉傷心的哭了起來,“嗚嗚……你們都是殺死曹偉的劊子手,我恨你,我恨你們!”
“跟傲天結婚,是你點了頭的,你倘若不點頭,我們逼你也沒有用!”陳北提高音量吼了一句,這死丫頭,怎麼就看不清她的心?
“是,我是點了頭,所以我才這麼恨他,他是個卑鄙下流的小人,居然勾引侄兒的前妻,他是個偽君子,我恨死他了!”在她面前裝得那麼正統,可是他背地裏,卻如此齷齪,連自己親侄兒的前妻都不放過。
此時此刻,恐怕連陳曉自己都分不清楚,她是在忌妒吃醋,還是在憤怒憎恨。
“傲天和她相愛的時候,並不知道這一層關係,直到後來他倆在肖老爺子八十壽辰的宴席上碰見了,才知道了這一切,但那個時候,他倆已經陷得很深了。”陳北吐了口氣,才接着往下說,“沒有過多久,就是傲天的處分和調離,再然後就是他爸爸媽媽的去世,經歷了這些,蘇若彤便堅決要跟他分手,她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她,傲天就不會提出跟你悔婚,也就不會觸怒我們的爸爸,害得傲天遭受處分和調離了。”
說到這兒,陳北突然想起了什麼,便抬眼問道:“對了,你還記不記得幾年前,傲天在愛維西餐廳喝悶酒的事?那天好像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將我喊過去的。”
哈,原來他那天在愛維,憑弔的是蘇若彤!是他失去的愛情!想着谷傲天那天晚上的頹廢與心灰了般的感傷,陳曉就更加惱怒。
深深吸了口氣,陳北隨後離座,慢慢走到陳曉面前:“如果你想聽,哥就從頭至尾給你講述一遍,從他倆第一次見面開始,統統都告訴你。”
“陳北,給我閉上你的臭嘴,我為什麼要聽他們的愛情故事?”陳曉非常激動,她不聽都知道,谷傲天愛那個蘇若彤,愛到骨子裏去了,甚至不惜毀掉前程。在她的印象中,什麼都擊不垮他,她爸爸那樣整治他,他卻還是一副樂觀的態度,而那天晚上,他卻如此頹廢,像是心死了一般。
“當初拆散我和曹偉的是你,一心巴望着我嫁給谷傲天的也是你,現在,你又打算想盡辦法勸說我離婚,是不是?!”陳曉充滿敵意望着她哥。
“拆散你和曹偉,那是為了你好!你這死丫頭怎麼不想想,你心裏到底愛的是誰?究竟是曹偉,還是谷傲天?”陳北也有些惱了,瞧着她的眼神也冒着火星,“你從小就叛逆,總認為我和爸爸管得太多,於是就處處跟我們對着干,我們說谷傲天好,你就排斥他,然後跟曹偉談戀愛氣我們。如果你不愛谷傲天,車禍昏迷的時候,你喊他幹什麼?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為什麼要先問他?”
“我愛的人是曹偉,這點請你不要質疑!我拿谷傲天一直當哥哥一樣在看待,醒來后關心地問問他的安危,有什麼不可以?就因為這個,你就認定我愛他?然後就去找曹偉,曹偉已經殘疾了,你卻這樣去打擊他……”
說到傷心處,陳曉又哭了起來,雖然她不是曹偉,但曹偉的痛與那種失去一切了般的心死心灰,她能夠深深地感受到。她充滿恨意,嘶喊着指責他哥:“就是因為你們,我要是不跟谷傲天結婚,他會死嗎?”
“曉曉!”陳北被她這話氣得吼叫了一句,隨後漲紅着臉罵道,“哥……哥真要被你氣死了,你這白痴怎麼就不明白,除去谷傲天,不管你跟哪一個男人結婚,曹偉都會選擇在你結婚的那天自殺,因為他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另外,你跟谷傲天結婚的事,也不能全怨我們,當初谷傲天可是徵求過你的,但是,你卻沒有說半個不字。”
“曹偉被你們逼得結了婚,小孩子都生了,我不答應還能夠怎麼樣?可是,你明明知道谷傲天喜歡別的女人,卻不告訴我,還極力地撮合贊同,你這樣做是為了我好嗎?”
“哥當時同意,是因為蘇若彤已經跟谷傲天分手了,而且她已經嫁給了他的同事,他倆再也沒有可能了,那時候,我和傲天都不知道她已經懷了孕,直至傲天這次去北京,無意中在一飛的哪兒碰上了她,他才知道蘇若彤當年跟同事結婚是假的,是為了欺騙他,為了徹底斷掉他的念想……”
“然後,你為了成全他們,就又來勸我離婚了?”陳曉的眼神陰陽怪氣,有些冷森。
“哥現在勸你離婚,也是為了你好,如果你當初肯拋下心頭的怨恨,誠心誠意地接納傲天,跟他好好地過日子,就不會有今天了。可是你卻沒有,你一味地只知道恨,你的心靈被怨恨整個兒蒙蔽了,連自己真正愛的是誰都不清楚。其實,你倆這三年多的婚姻生活,就是給你的機會,你這笨蛋卻不知道把握,凈說些傷人的話來攻擊傲天,傲天那個性子,你這麼對待他,他會靠近你嗎?”陳北一口氣說完,便氣呼呼和她充滿恨意的眼神對視着。
彼此瞪視了許久,陳北才透着無奈嘆了口氣,然後苦口婆心地:“曉曉,你總認為我站在谷傲天的那一邊,其實我是偏向你的,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包括現在勸你離婚,也是一樣,並不單單是為了谷傲天,你這丫頭,不能夠再這樣扭曲下去了,你才二十幾歲,人生才剛剛開始,跟傲天離了婚之後,去追尋屬於你的幸福!”
“我被你們徹底毀了,還有什麼幸福可言?想讓我離婚成全他,你們做夢!”嘶聲喊罷,陳曉“嗖”地站起身,“哥,我恨你們!”
充滿恨意地拋下這句,陳曉怒氣沖沖摔門而去。
站在公安廳的辦公大樓前,陳曉仰望着被夜色籠罩的天空,眼角滾出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串大滴大滴地往下滑落。
也許,她之前是愛谷傲天的,可經過這三年多,愛也轉換了,成了怨、成了恨,連給予她溫暖的夏立威,今天也有了女朋友,現在,她一無所有,唯有報復和恨了!
今天晚上恐怕沒有辦法去北京,就算坐上了火車,也要等明天早上才能夠到,還不如乘明早的飛機。打定主意,陳曉凄婉地一笑,這佈滿繁星的夜空,她已毫不眷戀了……
具體怎麼辦,今晚,她要好好地想一想。
----------
在蘇若彤他們離開華淮的第三天,朗一飛帶着些許落寞,也返回了北京。
這些天,朗一飛一直逃避着不去面對,不去深想,心中也不願意承認,但儘管這樣,並不表明他不清楚不知道,他相信自己在蘇若彤的心裏有一席之地,只是他所佔據的地方跟谷傲天相比,就相差太大太遠了,何況中間還有個小傢伙的存在,彤彤說等他回京之後,要跟他好好地聊一聊,那時候他就知道,谷傲天那臭小子已經大獲全勝了。
回到北京,朗一飛無法再逃避,輾轉反側地想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來,他的思想便徹底通了。對於他和陳北來說,蘇若彤只是令他們心中起了一番漣漪的過客,谷傲天才是她的真命天子,所以在彤彤即將與他拿結婚證的前夕,那臭小子突然憑空降臨了。其實,不論是那幫混混們來他店裏打架鬥毆害她早產,還是拿結婚證前夕谷傲天的突然降臨,所有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上帝早就安排好了,這就是所謂的命。
再說他輸給的不是別人,是情同手同的兄弟,即便輸了,也值、也高興!
心中豁然通了之後,整個人也清爽起來,快下班的時候,朗一飛給蘇若彤打了個電話,剛巧蘇若彤採訪完了,正打算往辦公室趕,於是,她便乘車直接去了朗帝酒吧。
她到的時候,朗一飛早已經恭候着。
兩人險些成為了情侶,而且朗一飛曾經還親吻過她,此刻單獨相處,蘇若彤難免有些不自在,瞧着香噴噴的一大桌子菜,她臉紅紅的笑問他:“你這是想撐死我?”
“哈哈,有這想法。”
“行,今晚咱就撐死吧。”將靠背椅挪了挪,蘇若彤含笑坐了下去。
“放心放心,就是撐死也有我陪着。”說笑着,朗一飛一副委屈的小模樣,拿起了桌上的酸奶,“很是遺憾你不能夠喝酒,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陪你喝酸奶了。”
朗一飛邊說,邊將手中的酸奶倒進蘇若彤的玻璃杯里。
“你喝紅酒,我喝酸奶,不是一樣嗎?幹嘛要委屈自己陪我喝這個?”
“這樣才叫紳士。”
“別別,還是別了,咱倆這是誰跟誰呀。”蘇若彤被他逗得嬌笑了起來,那股令她不自在的感覺頓時減輕了不少,她嬌笑着說,“你對剛認識的女士裝模作樣去,在我面前你用不着,所以免了,你還是喝你的紅酒。”
“這可是你說的啊。”朗一飛開心地哈哈一笑,轉身便去酒櫃裏拿了一瓶紅酒出來,之後,毫不客氣地給自己斟上了。等端上酒杯,他隱去了一臉嘻笑,一本正經地說:“歷經四年,你們一家子終於團圓了,彤彤,祝你回歸那小子,咱倆先干一杯!”
“一飛……”蘇若彤端着裝滿酸奶的玻璃杯,一時間,感激與抱歉,全部涌往了心頭。回到北京的這幾天,她一直在犯難,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他說,才令他不受打擊不難堪,沒有想到他極其豪爽,主動地向她表祝賀。
道了聲謝,蘇若彤便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好像讀懂了她的心思,朗一飛朗聲一笑:“感激抱歉就用不着了,就像你說的,咱倆誰跟誰呀,那些話免了,如果你實在感覺抱歉,就讓小天做我乾兒子。”
“這個沒有一點問題,小天能夠成為你的乾兒子是他的福分,即刻起,小天就是你的乾兒子了,你想反悔也不行。”蘇若彤笑道,之後接著說,“但是有些能免,有些不能免,這三年間,我們母子如果沒有你,不可能撐到現在,感激的話我就不說,一飛,我要敬你一杯酒。”
說著,蘇若彤拿起桌上的酒瓶,先給朗一飛空了的酒杯注滿,然後,她又往自己酒杯里倒。朗一飛見狀,連忙阻止:“哎哎,免了免了,你還是喝酸奶吧,當心你的眼睛。”
“沒關係啦,半杯紅酒還是能夠喝的。”蘇若彤不讓,強行往自己的玻璃杯里倒了半杯,之後“”端起酒杯笑着說,“酒和酸奶是不一樣的,酒更誠心一些。”
“哈哈,但是你可知道,咱們有一句話叫做‘只要感情有,喝什麼都是酒’,得了,你還是喝你的酸奶。”
“那是你們鬧酒耍賴時說的話,玩這個我不是你對手,反正我覺得喝酒更顯得誠心一些。”蘇若彤沖他舉起酒杯,強逼着要他端起來。
“只要心誠,管他是酒還是酸奶,一樣可代表你的一顆心。”
“我不管,反正我覺得不一樣!”深知鬧酒不是他的對手,蘇若彤直接耍賴使橫,此時此刻,她覺得唯有酒,才能夠將她對他的感激之情,以及深深的虧欠表達出來。
“我說你這傢伙,別人想盡辦法耍賴不喝酒,你倒好,我不讓你喝,你倒還不依我了。”
“知道我不依,就趕緊把酒杯端起來。”蘇若彤呵呵一笑,他越是不喝,她便越是要堅持,他對她的好,她豈能不知?只是她的心被那惡人撐得滿滿的,再也容納不下別人了。
朗一飛無奈,只得將注滿紅酒的高腳玻璃,端在了手中。
“一飛,不管你願意不願意聽,但我還是要說,這三年間我們母子多虧了你,來,我先干為敬了。”蘇若彤的酒杯跟朗一飛的碰了一下,便爽快地將那半杯酒一口喝下。
這丫頭患過眼疾,醫生嚴禁她喝酒,可此刻她卻……
如果來生碰上她,他一定不會放過!
朗一飛有些感動,也一口將杯中酒喝下,然後感嘆着說道:“我總算明白了,其實這三年間,是上帝派我代替傲天來照顧你們母子的,現在回頭看看,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回來的這幾天我一直在擔憂,怕你……怕你想不開。”蘇若彤紅着臉,將她之前的擔心說了出來。
“哈哈,怎麼會。”
知道不會,但心頭疙疙瘩瘩總免不了有所擔心。蘇若彤感激地一笑,便一本正經地說道:“一飛,儘快找一個吧,三劍客中就拉下你了,以你自身條件,只要你誠心想交女朋友,你就會像陳北一樣,很快找到一位令你心儀的女孩子的。”
曾可她沒有見過,但聽谷傲天說,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漂亮女孩。
“這個當然,只要我願意找,會有大把大把的好女孩子想嫁我朗一飛,到時候讓你和曾可過目,你們倆說誰OK,我就OK。”
“行行,這可是你說的。”蘇若彤跟着他嬌笑起來,她當然知道朗一飛是在說笑,“到時候咱們三家結伴去旅行,肯定會很好玩、很開心。”
“好,為了這個目標,我朗一飛一定努力!”朗一飛爽快應承。如今谷傲天有了蘇若彤,陳北也結了婚,他真的是該考慮考慮,去尋求屬於他的幸福了。
差不多快十點鐘了,蘇若彤才由朗一飛開車送回了家,洗完澡躺上床,沒出幾分鐘,那惡人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這幾天,倆人又恢復到幾年前的那般,每天晚上這個時候,便通過熱線電話,說說悄悄話,解一解對彼此的想念。
“小東西,今天晚上一飛請你吃飯了”電話一通,谷傲天的心頃刻之間便柔得似水。
“啊,這麼快一飛就告訴你了?”
“哈哈,你也不想想,咱們那三人間是什麼感情。”剛才小東西一下車,朗一飛就給他打電話了,當然,朗一飛打電話的目的,除了罵他使陰招就是祝福。
“哼,看樣子我得注意點,有關朗一飛的話我今後再不跟你說了,沒準一個轉身,你馬上就會將我賣了。”
“笨豬,賣誰都可以,就是不會賣你。”說著說著,谷傲天的嗓音低啞了起來,那低啞的嗓音,那貌似憤怒卻是情意綿綿的啞聲“臭罵”,蘇若彤聽在耳里,身心不受控制地激蕩了一下。
“小東西,有沒有想我?”身體不知何時,已滑落了下去,谷傲天的頭枕在潔白的枕上,那感覺,就好像將她抱在懷中一樣,溫馨且愜意,滾燙的身子還帶着一股心癢般的騷動。
“沒有。”一貫的作風,想也不承認。
死丫頭,嘴硬!
谷傲天很正經地“嗯”了聲,便說:“行,那我明天晚上就不過來了,留在黨校里看看書,免得跑來跑去的累。”
“哎呀不行,有兩天呢,你還是過來吧,兒子會想你的。”他的一本正經,使蘇若彤當了真。
“你又沒有想我,我過來幹什麼?”
呵呵,可惡的傢伙!發覺上了他的當,蘇若彤在心頭甜甜地罵了一句,隨後嬌着嗓音,悄悄地說:“老公,回來嘛,人家也很想你呢。”
蘇若彤帶嗲的嗓音,使得谷傲天聚在心頭的那股子騷癢猛地爆裂開來,之後一條條一個個思念加渴望的小蟲,便迅速擴散到了周身的每一個細胞里。他嗓音低啞,故意說道:“不信,剛才你說了沒有想我來着。”
“那是人家故意說的,其實我心裏好想好想。”臭壞蛋,逼她說真心話。
“那你說說,怎麼想我?”嗓音愈來愈低啞,谷傲天真恨不得此刻就那將他的寶貝女人抱在懷裏,那怕什麼都不做,就抱抱她,他就會很滿足。
是哦,怎麼想他?蘇若彤調皮地一笑,之後一本正經悄聲答道:“吃飯時想,睡覺時想,上班時也想。”
小東西!谷傲天悶悶的,悄無聲息笑了笑,便順着她的話往下問:“那你再說一說,想我什麼?”
“想你……想跟你說話,想做飯給你吃,還想在晚上倚着你的胳膊散步。”
“就這些?再沒有想別的?”
“還想看兒子騎在你的脖子上。”那副情景她夢裏見過多少回,後來真實地再現在她眼裏,她既覺感動也覺溫馨,記得那天,她的眼睛都被淚水模糊了。
“有沒有想過,這時候要是能夠躺在老公的懷裏該多好啊?”小東西不說,谷傲天只得提示了。
捂住嘴巴偷偷悶笑了一下,蘇若彤再次一本正經地回答說:“沒有想。”
“什麼都不做,就抱一抱都沒有想過?”
就抱一抱,這惡人他會有那麼老實?
“沒有!”回答他的,還是那個口吻。
“小騙子,看我明天不收拾你!”谷傲天咬牙說。
他所謂的收拾,她當然懂。蘇若彤佔了上風,自然很開心,一陣嬌笑之後,便說:“兒子明天在家,我不怕。”
“兒子在就能夠夠阻止我?”
“當然了,咱家就只一張床,我讓兒子睡在咱倆中間。”夫妻間的事,就算兒子睡在一邊也是無法阻止的,但她的嘴上就是不示弱,還得意地哼哼了兩聲。
“小東西,你別得意,明天晚上就有得你哼哼的了!”兒子躺在一邊,而他卻盡量壓抑着在她身上動作,腦中閃現的這副情景,谷傲天光想一想就血脈膨脹。
“嗤,色豬,就想着這個。”
“分開了一周,你老公要是不想就有問題了。”谷傲天學着她也哼了一下,便透着不滿問道。“你這小東西,難道你就不想你老公么?”
“不想。”
“你……”谷傲天吐血了,他恨恨地威脅說,“嘴硬的傢伙,明天晚上我會讓你哭着哀求我!”
蘇若彤哈哈一笑:“明天我出差,也許晚上回不來。”
“小騙子,我看你是不怕我收拾,還敢欺騙我!”
“我沒有騙你,是真的,明天我要去天津採訪,不知道能不能夠趕回來,就算採訪順利,回到家只怕已經很晚了。”
“兒子怎麼辦?”聽她的口吻,谷傲天知道她不是在鬧着玩。明天是星期五,下午要把兒子從幼兒園接回家,可惜這兒是中央黨校,一分一秒都不能提前離開,他沒有辦法去接。
“剛才我跟一飛說了,小天明天由他責任去接,對了,一飛還笑着說要收小天做他的乾兒子。”以前都是這樣,只要她採訪趕不回來,或者去外地出差,小天都是由朗一飛在負責接送,有時候他自己沒有時間,就會安排他的秘書劉雲去接。
谷傲天一笑:“行啊,你答應他,咱倆沒有時間的時候,兒子的接送就由他這個乾爹負責了。”
“人家沒有說要認乾兒子的時候,這麼多年小天也都是由他在負責。”
“那是他在打兒子媽的打主意,小東西,又替他說話。”
“谷傲天,你真可惡。”蘇若彤笑罵,如果此刻她在他的懷裏,這惡人肯定又會拿這個作為借口,狠狠罰她。輕輕嘆息了一下,蘇若彤嗓音柔柔的,悄聲說道,“老公,不是我替他說話,是這三年間他對我們母子倆付出的太多太多了,特別是我患中滲的那段時間,小天完全是由他在負責,每到雙休的那兩天,他既要照顧我,還要照顧小天,晚上也由他帶着小天睡覺,那段時間,他就是我們母子倆人的支柱,如果沒有他,我真不知道……”
說到這兒,蘇若彤有些哽咽。谷傲天嘆息了一下,帶着感動啞聲說:“雖然我不是你,但你的心境我能夠感受得到,一飛的這份情,我會牢記在心。其實你替他說話我並沒有生氣,是有點……”
對朗一飛他心存感激,但感激的同時總免不了有點點醋醋的感覺,畢竟那麼艱難的三年,是他陪伴在母子倆身邊。谷傲天笑了兩下,吃醋那兩個字他當然不會說出來。
電話這頭,蘇若彤抿住唇,甜甜地笑了笑,便突然問道:“對了,兒子的名字你想好沒有?他明天回來肯定要跟我吵着改名字,上次我就答應他了,這次回來一定要給他改。”
“想了幾個,等我明天來了跟你商量一下再作決定。”說著,谷傲天笑了起來,“這臭小子,還真是不好應付,取的名字要比他老爹還厲害,要很大很大的天,這不是考他老爹嗎?”
“哈哈,誰讓你壞的,讓兒子整治你一下。”為給小傢伙取名字,她腦子都想破了,現在好了,這艱巨的任務讓他老爹去完成了。
“小東西,你別得意,明天有得你受的。”
“明天我不回家,就在天津。”
“你躲到哪兒都不行,你這小東西,這輩子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是,這惡人太霸道了,這輩子,她是逃不掉了。
接下來,倆人又講了一會兒悄悄話,十一點多了,才戀戀不捨地收了線。
----------
第二天,陳曉乘座早上八點鐘的飛機,不到十一點就抵達了北京,怕她爸爸跟陳北“勾結”,陳曉先事沒有與父親聯繫,走出機場,便招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陳海濤在北京的家。
陳海濤有午睡的習慣,只要工作不太忙,他中午一般都會回到家裏躺一躺,在辦公室午睡,總感覺不踏實。
“曉曉,你怎麼來了?”看到女兒,陳海濤一陣欣喜,飽含驚喜的眉與眼都在笑。下班之前傲天給他還打過電話,說今天晚上會過來陪他喝兩盅,莫不是他倆早就相約好了?這麼想着,陳海濤一高興,就脫口問了出來,“你這丫頭,是不是跟傲天相約好了?”
“跟他相約什麼?”陳曉含笑的臉,立馬拉了下來。
“他剛才打電話,說晚上要過來陪老爸喝兩盅,有好些事情要跟爸爸聊一聊,”他這個岳父每次跟女婿在一起,總有談不完的活,當然,他們談論的話題永遠都是事業與工作。
“您知道他要聊什麼嗎?”
“不知道,他沒有說,估計是工作方面的事。”
“我猜不是聊工作。”陳曉從鞋櫃裏拿了一雙拖鞋,讓爸爸換上,像這樣的活,她幾乎從來沒有干過,今天卻破天荒做了一次。
“喔?是嗎?”陳海濤眼睛一亮,女兒的舉動及話語,令他又往好的方面想了,難道他倆已經……
看樣子,這小兩口之間的冰塊在融化!陳海濤樂呵呵地一笑:“那你說說,他想跟爸聊什麼?”
“他想尋求你的支持,然後跟我離婚。”
陳海濤樂呵呵的笑,在臉上凍結了,過了許久,他才嘆息着說道:“曉曉,你不要太任性了,聽爸爸一句勸,不要成天把傲天當作仇人一般,你這個樣子,讓他怎麼靠近你?”
“爸,您覺得傲天他會靠近我嗎?”陳曉一臉凄苦。
“怎麼不會?只要你試圖改變一下,不再用那種態度對待他,他就會全心全意地接納你。”
“爸,您說的這兩樣,都不可能,他不可能全心全意接納我,而我,也不可能為他改變。”昨天晚上,陳曉幾乎通宵未睡,她想了很多很多,也許陳北說得對,她當年的確是愛谷傲天的,但這又怎麼樣?將她徹底摧毀了之後,還有愛可談嗎?陳曉看着她爸爸,眸光很平靜地問道,“爸爸,傲天在外面有女人,還有一個兒子,這些您都知道嗎?”
陳海濤錯愕了一下,便沉着臉罵道:“你這丫頭,胡說些什麼?”
“是不是我胡說,您打電話問問陳北就知道了。”好像談論的事情跟她毫無關係,陳曉的模樣,平靜得嚇人,“如果我沒有猜錯,他今天來找您的目的,就是想得到您的支持和理解,然後好跟我離婚。”
陳海濤怔怔的瞧着女兒,胸脯一起一伏的。雖然不情願相信,也相信傲天的為人,可他倆是有名無實啊,時間久了,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受不了。
許久,他才沉聲問道:“這件事是……是真的?”
“老爸,您覺得這種事,我會說謊欺騙您嗎?”
“孩子多大了?”是痛心失望?還是氣極憤怒?也許都有,陳海濤端着茶杯的手直哆嗦,詢問聲低沉沙啞,很艱澀。
“陳北說有三歲多。”
“三歲多了?!”茶濺到了手上,陳海濤被燙了一下,於是慌忙將茶杯放到了紅木茶几上。孩子都三歲多了,那他在結婚之前就……
他那時候悔婚,肯定與這個有關係!
“是的,他那時候悔婚是與這有關。”陳曉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爸爸,爸爸想的什麼,她一下子就猜中了。
“後來他為什麼沒有堅持?”陳海濤疑惑起來。既然孩子都有了,以傲天的性格決不會向他屈服,何況答應跟曉曉結婚時,這小子早就是發改委主任了。
含着抹怪異的淡笑,陳曉不答,卻反問道:“爸爸,您一定猜測不到那個女人是誰。”
“是誰?”聽這丫頭的口氣,應該是身邊非常相熟的女人,而且他也認識,詢問的同時,腦裡子在快速搜索。
“肖建國的兒子肖子易,爸爸應該見過好幾次了吧?”
“是,見過。”陳海濤點了點頭。
“谷傲天喜歡的女人,就是肖子易的前妻,肖建國之前的兒媳婦!”
“什麼?!”陳海濤再次愕然了,有這樣的事情?
那女孩子他有點印象,扎着一個馬尾,清清純純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極有靈氣,記得肖老爺子在世時,好像特別喜歡這個女孩兒。
瞧着女兒一臉的嚴肅,陳海濤不得不相信,女兒所說的一切可能都是真的!呆愣了好半晌,他才嗓音低緩,吩咐女兒道:“把你所知道一切,統統都告訴爸爸。”
勾起唇角冷冷淡淡地笑了一下,陳曉就將從胡曼雲的那兒,以及陳北那兒所得知的一切,一字不漏給她爸爸講述了一遍。陳曉不是胡曼雲,胡曼雲專撿對自己有利的說,不利的掖着藏着,片字都不肯透露,而陳曉則不同,不管有利無利,她都說了。
講述的時候,陳曉很平靜,昨天晚上,她就已經看透看穿了一切。
聽完女兒的講述,煙灰缸里的煙蒂已橫七豎八地躺了十幾隻,此時此刻,陳海濤的心境無法形容,有震撼有感動,還有氣惱與痛心,當然,佔據心頭最多的,是那濃得划不開的失落之感。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能讓女兒不離婚嗎?他倆目前的婚姻狀況,即使沒有蘇若彤母子倆的存在,這個婚也應該離。
陳曉講述完了之後,便凝視着父親沉默了,而陳海濤也是一言不發,大口地抽吸着香煙。
原以為經過磨合,這丫頭會慢慢軟化,現在看來,就算她軟化了也不可能,他們兩人再也沒有可能走到一塊兒了。
陳海濤的心沉到了谷底,手微微哆嗦着,將煙蒂按滅在了煙灰缸里,之後,抬手疼愛地撫上了女兒的秀髮:“曉曉,告訴爸爸,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我今天到北京來,就是想問問爸爸呢。”陳曉把球踢了回去,她不動聲色反問道:“老爸,您說這件事我該怎麼辦?”
唉!陳海濤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便滿腹痛楚地說道:“離吧,離了對你對他都好。”
“你同意我離?”陳曉的心,冷成了冰。
“是的。不管他倆是什麼關係,也不管你跟傲天離了婚之後他們會不會結合,事情到了這一步,你除了跟他離婚,還能夠有什麼選擇?”透着無奈,陳海濤再次嘆息了一聲,“唉,就算沒有蘇若彤母子,你跟傲天到了這個狀況,這個婚也應該離了,孩子,離吧,離了對你有好處。”
“那你們當初為什麼想盡辦法,要我跟他結婚?”
“當初是當初,誰知道你們會變成這樣?”陳海濤說著,撫住女兒黑髮的手,滑落至她的肩上,“孩子,放下一切怨和恨,跟傲天離了去追尋你的幸福吧,你才二十幾歲,還這個么年輕,乖女兒,聽爸爸的,不要再固執好不好?”
“可是我不想跟他離。”
“你這傻孩子,既然不情願離,你這三年間為什麼要那樣對待他?如果你誠心誠意接納了他,你倆是真夫妻的話,就算傲天得知他有了兒子,他也絕對不可能跟你離婚。”
“爸,您怎麼跟哥一樣,把責任都推卸到我的身上?您怎麼不問問,這三年間他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對待我的?他像男人哄女人一樣的,哄過我沒有?他低三下四地討好過我、哀求過我沒有?每一次,都擺着一副跟陳北一樣的嘴臉跟我說話,我看着就討厭!”
“你這孩子,傲天要是那樣,他就不是傲天了,你那樣子對待他,說出的話傷得死人,誰敢靠近你?”
“行了行了,您放心吧,我會跟他離的。”陳曉不耐煩地說罷,便站起了身,“爸,我逛街去了。”
唉!陳海濤嘆息着,也站了起來:“有你這話,爸爸就放心了。”
陳曉傷心地笑了一下,便慢慢地轉過了身。
“曉曉,等一下,爸爸給你派輛車。”
“不用了,有車倒不方便。”
出了大門,陳曉才讓眼淚流了出來,原以為聽了她的講述,她爸爸會站在她的一邊,可是,他沒有!
她的一生,就是被他們幾個徹底給毀了!
擦乾眼淚,她準備去朗一飛哪兒,同樣,她事先沒有給朗一飛打電話,招了一輛的士,便直接駛往了朗帝酒吧。
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出租車便停到了朗帝酒吧的門口,這兒陳曉非常熟悉,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
此時五點鐘左右,酒吧里的客人很少很少,腳剛一邁進去,一條小身影就從她的背後,一溜煙地超越到了她的前面,身後,傳來的嚷嚷聲,似乎有些耳熟:“小天,慢點跑。”
陳曉一扭頭,原來喊話的女孩子是朗一飛的秘書劉小姐。
“陳小姐,您好!”劉雲做朗一飛的秘書至少有四五年了,陳曉她見過幾面,知道她是電視台的主持人,是他們老闆非常要好的朋友。
陳曉含着笑,回問了一聲好,沒有等她開口,劉雲一臉熱情,主動招呼着說道:“陳小姐,朗總這會兒不在,你先到他的辦公室坐一會兒吧。”
“他什麼時候回來?”陳曉笑着問,她想通過朗一飛找到蘇若彤。
“這個我不大清楚,工地上出了點事,下午就出去了。”劉秘書做了個請的動作,隨後,朝已經跑到吧枱的小身影喊到,“小天,快過來。”
小男孩離着有些遠,陳曉沒有在意,以為是劉秘書的孩子。
見小傢伙朝她們跑過來了,劉雲便非常客氣地徵求道:“陳小姐,要不我打電話詢問一下朗總?”
“不用了,等會如果需要,我自己來跟他聯繫。”說話間,陳曉已經被劉秘書領到了朗一飛的辦公室。朗一飛的辦公室在裏面,外間是接待室。
劉秘書的頭總在朝後張望,陳曉猜她可能在擔心她的孩子。
等坐定,陳曉便從手提包里將手機掏了出來,還沒有撥,那小男孩的身影便跑了進來,這孩子三歲多點,長得虎頭虎腦的,一雙滴溜溜的烏黑大眼睛,看上去機靈又可愛。
慢慢地,陳曉的眼神起了變化:這孩子怎麼……怎麼有些像……
““劉阿姨,我朗叔叔什麼時候回來?”小身影進來后,便直接跑向了正拿杯子泡茶的劉雲面前。
“這個阿姨不知道,你朗叔叔沒有跟我說,一會我來問問好不?”
“我來打。”小傢伙說著,蹬蹬蹬地幾下就跑到沙發這兒來了,因為茶几上,有一部電話。看到陳曉,小傢伙躊躇了一下,便說:“阿姨,我想打電話。”
那電話就在陳曉面前,可能小傢伙感覺不說一下不太好,便喊了聲阿姨。
“你叫小天?”陳曉笑着問,手死死的把手機攥着。
“嗯!”
“我認識你爸爸媽媽,你爸爸是谷傲天,媽媽是蘇若彤,對不對?”
“是的。”這聲回答,就不像剛才那麼的小心翼翼了,聲音很脆,很悅耳。
“小天真乖。”這個時候,陳曉想到了她流掉的孩子,胸口一痛,她馬上止住不再往下想了,自從流掉孩子之後,每次看到別人的孩子,就愛亂瞎想。
她笑眯眯的,接着跟小傢伙說道:“我還知道你前幾天跟媽媽回到華淮市,看望你外公了的。”
“是的,還有我外婆,還有我舅舅。”
“我媽媽出差了,我爸爸在學習。”
見小傢伙邊答,邊在瞧電話,陳曉便滿含笑意,拍了拍她身邊的沙發:“小天,來,坐到這兒跟朗叔叔打電話。”
“嗯,好的。”應話的功夫,小傢伙已經繞過茶几,來到了陳曉身邊,不過他沒有坐,而是跪在茶几邊,小手便拿起了話筒。
以前,他只記得媽媽和朗叔叔這兩個電話號碼,現在又多了一個,就是他爸爸的。
劉雲瞧着那可愛的樣子,退到一邊,笑了。
陳曉看着小傢伙的目光,也在笑,說實話,儘管他是谷傲天和蘇若彤的孩子,但她並不討厭他。
電話一通,朗一飛就接了。
“朗叔叔,我已經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到酒吧來?”
“朗叔叔要等一會兒,吃了飯才能夠回,你先跟劉阿姨玩一會兒,等我回到酒吧,你的爸爸媽媽估計也差不多來接你了。”
“我爸爸也要來嗎?”小傢伙一聽,好高興。
“臭小子,聽說爸爸來就高興。”在電話的另一頭,朗一飛帶着醋勁罵他。
小傢伙哪裏懂得大人的心事,被罵得不好意思傻笑了幾下,這時候,陳曉開腔了:“小天,讓阿姨跟朗叔叔說幾句好不好?”
蘇小天點點頭,便把話筒交給了陳曉。
曉曉?朗一飛怔了一下,緊接着,陳曉帶着嬌的喊聲就傳進了他耳里:“一飛哥,你在哪兒?”
“我在外面應酬,你這丫頭要來怎麼不事先跟我打電話?”朗一飛口裏在應,心裏卻在想,曉曉來北京幹什麼?
不知是看透了朗一飛的心,還是為了打消他戒備,陳曉笑着說:“沒關係啦,我這次來要呆幾天,準備跟他聊聊離婚的事。”
“你……你想通了?”
“人家孩子都這麼大了,我不通能行嗎?”
“傻丫頭,這還差不多,快點離了好去找尋你的幸福。”陳曉的口吻,一直很輕鬆,朗一飛聽信了,當真了。他跟谷傲天一樣,陳曉十二歲那年,他就認識了,這丫頭除了任性點,心地很善良,也許正是她的善良,曹偉的自殺她才看不開。
“我知道啦。”
“曉曉,一飛哥這時候脫不了身,你把電話給劉雲,我讓她安排一下。”
電話交給劉雲后,朗一飛說了一通,電話便掛斷了。
“陳小姐,剛才朗總交待我,要我留你在這兒吃晚飯。”劉雲笑着說。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陳曉爽快地應了一聲,之後便說道,“劉小姐,別急着安排,這時太早了點兒,才剛剛五點,我想帶小天出去玩一會兒再來,大約一個多小時吧。”
“這個……”劉雲面顯為難之急,躊躇了片刻,便點頭答應了。陳曉的爸爸是誰,劉雲都知道,應該不會有事的。
陳曉將她的手機號碼給了劉雲,說可以隨時保持聯繫,然後站起身,朝坐在不遠去,正擺弄小汽車的小傢伙喊道:“小天,阿姨帶你出去玩一會兒好不好?”
小孩子最怕的就是被關在家裏,一聽說要出去玩,當然高興了。儘管這位漂亮是阿姨第一次見面,但她是爸爸媽媽的朋友,而且對他很好。
就這樣,蘇小天經劉秘書的允許,被陳曉帶出了朗帝酒吧。
陳曉來這兒,本來是想通過朗一飛找蘇若彤,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碰上了他們的兒子。於是,昨晚設想好的計劃,臨時被改變了。
朗一飛不一定會告訴她蘇若彤在哪兒,而孩子,肯定會把媽媽引上勾。
小傢伙越是可愛,便越是堅定了她的信念,為了堅持那段婚姻,她的孩子也沒有了,如今,連她爸爸都來勸說她離婚,離婚可以,曹偉能夠活轉來嗎?她能夠回到從前,徹底擺脫那個惡夢嗎?
不,不能!
坐上了出租車,陳曉便給他爸爸的秘書打電話:“夏秘書,麻煩你幫我訂一張回華淮的火車票,大約一個小時左右的,只要經過華淮的特快,都可以。”
沒出幾分鐘,夏秘書就給她回話了,有一趟經過華淮的高鐵,一個小時后發車,陳曉沉吟片刻,答應了。為了搶時間,陳曉要夏秘書派人手也好,還是親自出馬也好,要他們將票直接送到火車站。
起先蘇小天不明白,等到了車站,才詢問:“阿姨,你要帶我去哪兒?”
“咱們去找你媽媽。”
“我媽媽等會兒要去朗叔叔哪兒接我的。”
“你媽媽剛才給我發信息了。”陳曉拿出手機,假裝翻了幾條信息出來,“你看,你媽媽說,外公病得很嚴重,她直接趕回華淮了,讓我趕緊把你送回華淮。”
小傢伙又不識字,再說一個三歲的孩子,太好欺騙了,小傢伙就是有些疑惑,最終還是很乖地跟隨陳曉坐上了開往華淮的火車。
劉雲等到了六點半,見陳曉還沒有把蘇小天帶回酒吧,她就給陳曉打電話詢問了一下情況,陳曉告訴她說,估計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她就帶孩子回酒吧了,她這會兒正跟一個朋友在甜餅店裏談事情。
見陳曉這麼說,劉雲就沒有再說什麼,後來眼看七點多了,還不見他們人影,實在擔心不過,便又給陳曉打了過去。
瞧了一眼在懷中睡得正香的小傢伙,陳曉告訴她說:“我們正在回來的車上,大約半個小時就到了。”
劉秘書有些惱火,但又不好發作,只得將電話掛斷,打算再等一等。
手機剛一掛斷,朗一飛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劉秘書,曉曉走了沒有?”
剛剛谷傲天給他打電話,說要去酒吧接孩子,曉曉那番話雖然他相信了,但感覺那種狀況下,他們碰上了不太好,掛斷谷傲天的電話他就打了過來。
“陳小姐把小天帶出去玩去了,我這會兒剛給她打過電話,她說馬上就快到酒吧了。”
“行,等會小天的爸爸來接他,你就把孩子交給他,對了,就是谷傲天,你以前見過的。”聽說陳曉帶孩子馬上到酒吧,朗一飛就沒有起疑,交待一聲便掛了。
想了想,朗一飛將剛剛收起的手機又拿了出來,手指快速按動了幾下,陳曉的電話就通了:“曉曉,你在哪兒?”
“我在回華淮的火車上。”陳曉抿唇一笑,高鐵就是好!還有二十來分鐘,火車就要駛進華淮了,他們知道了也不怕。
“你在回華淮的火車上?”朗一飛警鈴大作,詢問聲又急又粗,“小天呢?他跟你在一起?”
“對,他跟我在一起。”
“曉曉!”朗一飛高喊了一聲。
“一飛哥,你放心,我不會拿小傢伙怎麼樣的,你讓小天的媽媽回華淮找我,我只想跟蘇若彤談一談。”
“曉曉,你這丫頭,千萬別亂來!”
“哎呀跟你說了,我不會對孩子怎麼樣的,一飛哥,你放一百個心吧。”
“你要跟蘇若彤談一談,在這兒就可以談,為什麼非要把孩子帶回華淮?你這樣做讓我怎麼相信你?”
“用我陳曉的命作擔保,可以吧。”陳曉很是不悅了。
見她這麼說,朗一飛吸了口氣,強行令自己平靜了一些:“曉曉,能不能告訴一飛哥,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就想跟蘇若彤聊一聊。”
“你跟彤彤聊什麼?這一切又不是她的問題,要離婚找谷傲天聊。”
“行,你讓他也回來,我向你保證,孩子不會有事的,谷傲天回來之後,我也會跟他離婚,讓他恢復自由之身。”說著,眼淚不自知地劃過她的臉頰,悄然滴落到了蘇小天的頭上。
是的,她會讓谷傲天徹底獲得自由。
朗一飛還想再說,卻被陳曉輕聲制止了:“一飛哥,你不要再說了,我馬上要下車了。”
“曉曉,你……你臭丫頭!”朗一飛急得跺腳。
“另外一飛哥,不准你跟我哥說,你不想孩子有事?或者我有事吧?”陳曉威脅道。
朗一飛的這聲吼叫,陳曉沒有聽見,她已經將電話掛斷了。還有五分鐘,火就進站了……
不用說,朗一飛回頭就給谷傲天撥了過去:“傲天,曉曉把孩子帶走了,這時候她差不多到華淮了。”
朗一飛的聲音,幾乎是在嚷。
可惡的!谷傲天暗咒了一句,來不及誘問細節,便說:“我知道了,我馬上給陳北打電話,讓他在火車站將她截住。”
“她不準給她哥打電話,她威脅我說,不怕孩子有事,或者她有事的話,就打。”
谷傲天再次罵了一句,便急切地問道:“她說什麼了沒有?比如帶走孩子,有什麼目的?”
“她說帶走孩子,是想跟蘇若彤談一談,她用命跟我保證,孩子不會有事。”
陳曉來了北京,谷傲天下午就從她爸爸嘴裏就得知了,原本打算今晚去她爸爸哪兒聊一聊,結果黨校有事給耽誤了。
“如果僅是聊一聊,她用不着帶走孩子,在北京就可以跟彤彤聊一聊。”谷傲天說。
“我也是這麼說的。”朗一飛跟陳曉打電話的時候,他就結束了他的應酬,此刻已經到了停車場,於是他急切地說道,“傲天,咱們分頭行動,你趕緊給陳北和彤彤打電話,我負責買車票,咱們一個小時后,在火車站見面,九點二十分有一趟特快,應該來得及。”
沒講多餘的話,倆人各自分頭行動。
谷傲天閉上眼睛,連連抽吸了幾口冷氣,才給蘇若彤打過去。這兩年,曉曉堅持不跟他離婚,為的就是報復,他有一種預感,感覺要出大事了。
----------
蘇若彤乘坐的大巴,已經駛進了北京市,接到谷傲天的電話之後,她帶着哭音連忙懇請司機停車,司機一聽說孩子被別人帶走了,便違章將車停了下來,公司有規定,不到站不允許乘客下車。
蘇若彤慌得連路都走不好,還是由別人攙扶着,她才下了巴士車,站着深吸了幾口氣,令自己鎮定了一下,便招了輛出租車,直奔火車站。
我的小寶貝,千萬別出事啊,三年多母子相依為命,孩子就是她的命!
掛斷蘇若彤的電話,谷傲天就給陳北打了過去。陳北一聽,開始咆哮着罵了:“這臭丫頭,她究竟想幹什麼呀?”
“她說想跟彤彤聊一聊,但我覺得並不是那麼簡單,她本來不允許我們通知你,甚至還威脅說,如果不怕孩子有事,她有事的話,就告訴你。”
死丫頭!陳北咒罵了一句,問:“她坐的哪一趟火車,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但爸爸應該知道,得知孩子被帶走之前,我曾給他老人家通過電話,他告訴我說曉曉來過,後來又乘火車走了,是夏秘書幫她買的火車票。”
“行,我馬上給我爸爸打電話,希望能在車站截住她。”陳北一秒也不敢耽擱,掛斷谷傲天的電話就給他爸爸打了過去,等他爸爸找到夏秘書,詢問清楚后才又給他打過來
“陳北,你一定要把這丫頭截住!”陳海濤着急又痛心,捂着胸口喘息了幾下,才又說,“爸爸馬上也趕回來,另外,這件事千萬不能夠外泄!”
“爸,這個您不用交待我也知道,您放心,曉曉帶着孩子,目標很大,很容易找到她的。”陳北只能夠這樣安慰他的爸爸。
匆匆掛斷電話,陳北便開始行動起來,結果返回的信息,火車二十分鐘之前,就已經到站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旅客,已經走出了火車站。
“曉曉,你這死丫頭!”陳北惱的,不住的在咒罵,看樣子這死丫頭豁出去了,完全不顧及影響了,在華淮,她好歹也算得上家喻戶曉級的人物,還有爸爸,她也不顧及了。
冷靜了一下,陳北才開始部署下一步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