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比斗驚變
方浩氣得兩眼圓瞪，正要高聲怒斥，方林淡然道：“用不着跟他們鬥嘴皮子，只要你把方強打趴下了，他現在鬧得越凶，等下出的丑就會越大。”
對呀，方浩回心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嘿嘿笑道：“林哥你說的對，他們是小人，我方浩是堂堂的男子漢，犯不着跟小人一般見識，沒的跌了自己的價。”
方林失笑，板起臉斥道：“少羅嗦，好好去打。”
“得令。”方浩裝模作樣地肅容應了一聲，跳出去叫道：“方強，你唧唧歪歪干鳥？像個小娘皮似的，要打就快點，完事了我還得練功，沒空陪你玩小屁孩把戲。”
“想激怒我？哈哈，你少來這一套，我可不會上你的當。”方強倒還能沉住氣，不屑地揮手道：“都讓開，看我怎麼給他一個教訓。”
見好戲就要上演，土坪上幾十個等待已久的少年立刻呼拉拉地散開，讓出一大塊地盤來，圍成一個大圈。方浩與方強兩人踏入圈中，也再無二話，互相狠狠地瞪了一眼后，便即各自發出一聲喝叱，縱身躍上。
祠堂中，族長方守仁和主事方守達，還有另外幾個主事站在暗處，饒有興趣地觀察這場比試。族規雖然禁止子弟私自鬥毆，但賭鬥切磋卻不在此列，畢竟是山中獵戶後代，從小習武，必要的勇悍血性是必須培養出來的，不能事事管束過嚴，否則對子弟們的成長反而有害無益。
兩個小輩間的意氣之爭，形同嬉戲打鬧，原本不值得族裏幾個當家人多加關注，不過方守仁和方守達的關係在年青時就不是怎麼融洽，兩人的地位相當，實力相當，一直都不服氣對方，多年來明爭暗鬥從未斷過。到如今，方守仁當上了族長，隱隱壓了方守達一頭，接下來要比的，當然是自家的後人了。其他幾位主事對他們之間的矛盾恩怨十分清楚，於是存了看熱鬧的心思來觀看這場賭鬥。
方守仁面白無須，氣色紅潤，瞧上去不像是個山戶獵人，倒像是個養尊處優的員外富家翁，笑呵呵地道：“守達老弟，你家浩小子近段時日功夫進展很快呀，看他的步法，輕巧而不失矯健，頗得你的真傳，想必守達老弟這段時間也費了不少心血督促他練功吧？”
方守達臉色不大好看，翻了個白眼哼道：“這臭小子平時都是由他爹在管，我可懶得操這個心，只是三不三抽空指導一下，一直不見什麼長進，當不起誇獎。”他心裏明白，自己與方守仁的修為在伯仲之間，難分出高下，但自家孫子的能耐，似乎是要比人家孫子差上那麼一點兒，今天多半是個輸字，心情不免有點鬱悶。
“守達老哥，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一個主事微帶驚奇地說道：“阿浩近來的進步的確很大啊，拳法沉凝穩重，竟然跟阿強有攻有守，不落下風……我記得他的功力以前應該要比阿強弱上一些的，現在已經差不多了，這還叫一直不見什麼長進嗎？”
他這麼一說，本來還有些漫不經心的眾人都不由提高了注意力，認真去看方浩與方強的打鬥，只見兩人拳來腳往勁風四溢，斗得旗鼓相當十分激烈，一時片刻間果然難以分出高下。
方守仁面上的笑容立刻就有點不自然了，他本以為這次比試自己孫兒十拿九穩，才樂得來看方守達的笑話，眼下的情況卻大出他的意料，勉強打着哈哈道：“是啊，守達老弟太謙虛了。”
看到孫子在場中的表現，方守達臉色早由陰轉晴，愉快地捋着鬍鬚，哈哈笑道：“這臭小子，功夫突然見長了這麼多，竟連我也瞞着，回去非好好收拾他不可。”
又瞧了一會兒，方浩與方強兩人仍然不分勝負，但前者精神抖擻，越戰越勇，漸漸將後者的氣勢壓下，這麼斗將下去，方強是必輸無疑了。方守仁再保持不住笑容，神色慢慢陰沉下來。
在方守仁心中，今天這場賭鬥，勝敗是小事，不過後面蘊含的意義絕對不能忽視。要知道，方浩要比方強的年紀足足小去一歲，就能強出後者一頭了，隨着年齡的增長，兩人之間的差距毫無疑問將會變得越來越大，再追趕不上。這對於名利心極重，想把族長權力逐代傳下去的方守仁來說，絕對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
這時，場中忽然發生了意外，處於劣勢中的方強越打越是心浮氣躁，敗像漸明，又驚又怒之下心生惡念，退後虛晃了一拳，忽然詭異地撩起左腿，使出崩山功三大殺式中的一招石破天驚，狠狠襲向方浩的下身。
圍觀的少年個個嚇得大叫起來。這三大殺式非常的凶辣狠毒，被擊中的人非死即殘，除非是有深仇大恨的生死之斗，否則即便在對敵時也不能輕易施展，更別說是同族子弟相互切磋了。
祠堂中，大家亦是不禁紛紛變色，方守達青筋暴綻，怒吼着躍起，旋風般撞破前面的窗欞縱出，但兩下相距太遠，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及時攔截住，只能眼睜睜看着場中兩人身形相交，嘭地一聲悶響后，一人長聲慘叫着跌了開去，倒地不起。
方守達雙眼登時紅如血洗，厲聲咆哮起來：“方守仁，你教的好孫子，竟然對族人下這樣的毒手，我要他一命償一命。”
見一人倒地，再聽見方守達的瘋狂怒叫，方守仁和其他幾位主事均是駭然色變。三大殺式之一的石破天驚專攻敵人下身要害，陰毒厲害之處他們再清楚不過，方浩既然中招，想必已是凶多吉少，方守達免不了要發狂，恐怕當場就會擊殺方強。驚得方守仁面白如紙，提氣急掠而出，厲聲叫道：“方守達，你住手，這只是失手意外……”
自己孫子慘遭不幸，方守達此時心如刀絞，幾乎理智全失，哪還顧得了許多，握拳殺氣騰騰地沖向場中，就待將方強轟成肉泥。
一道人影忽然閃出來，擋在前面道：“叔爺且慢。”
雙目血紅的方守達定睛一瞧，卻見是方林，厲喝道：“阿林，你攔我幹什麼？讓開，讓我去斃了那個畜生。”伸手疾推，手掌剛觸到方林的肩膀，忽又想起他功力已失，只怕受不住這一推，急忙減去大半力量。
方林退了半步，一句話就讓暴走中的方守達冷靜了下來：“叔爺，阿浩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