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破空拳

此時，方林正沉浸在奇妙的先天境界當中，卻是不知，因為自己的一聲長嘯，竟使得寨中的族長主事們為之提心弔膽，後半宿輾轉反側徹夜眠。

他體內真氣的運轉，已絲毫不復之前激流怒濤般的狂暴，而是如一泓瑩瑩的春水，盈滿四肢百骸，在百竅千穴間，緩緩流淌，隨着心跳的律動，起起伏伏，周而復始生生不滅。

雖然真氣此刻溫柔得一如春水，但方林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莫大能量，只需自己加以摧動，頃刻之間，便可爆發出堪稱恐怖的殺傷力。

原本，方林這次只是打算突破崩山功十層，並未想過衝擊先天之境。不過，沒想到的是，他經過雷電能量煉骨淬體，又勤修不輟引氣術，所積蓄的天地靈氣，已是驚人的濃厚，為真氣提供了源源不絕的動力，竟然出乎意外地一舉連過數道關卡，不費吹灰之力，便越過了無數武者窮其一生亦未能達到的高度，成為了一名先天強者。

方林心頭，此際一片空明，彷彿與天地建立起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奇妙聯繫，對外界的感知，敏銳了許多倍，心靈猶如放大的明鏡，數十米方圓的所有動靜，無須刻意去觀瞧聆聽，意念所到，風吹草動，蟲鳴鳥語，一一清晰無比地反應在腦海中。這能感應外界的意念，便是無形的精神力，亦是神識的孕育形態。

崩山功大成，先天境界已至，靜心濾念，入定半個時辰，維持鞏固心境意境后，方林抬頭看看夜空，發現距天亮尚早，便開始修習崩山功的獨有絕技－－破空拳。

沉入意念，運轉功法，體內平緩運行的真氣霎時間，便如飛流直下，高速奔湧起來，沿着經脈爭先恐後地匯入右臂。

右臂變得火熱，真氣澎湃激蕩，如地底暗潮，尋找着傾泄噴發的出口。方林握拳，擊出。

“咻。”拳勁透膚而去，竟然迸發出了洞穿空氣的音爆，蓬地一聲，**米開外的一株合抱大樹，轟然炸出一個尺許的大洞，樹皮木屑迸飛，粗壯的樹身劇烈震顫起來，枝條急舞，綠葉大片大片灑落。

這一拳之威，竟是剛猛至斯，有如揮舞百斤鐵鎚猛力一擊，若是轟在血肉之軀上，定然筋斷骨裂，生機盡絕。

威力大，消耗也大，擊出這一拳，方林微感疲意，丹田中的真氣，已然耗去了約六分之一。

站定調息片刻，運轉心法，將損失的真氣補充回來。方林判斷，如果自己全力施為，大概可以連續擊出十來記破空拳，這還是自己的天地靈氣極為雄厚，能夠及時轉化為真氣補充支持，要是換上他人，最多連擊七八記，便會筋疲力盡，再無餘力。

只是，方林亦有些疑惑，破空拳的攻擊力，不外是真氣外放的一種方式，雖然有別於護體的防禦氣罩，但究其原理，卻是大同小異，並沒有其它的特異之處，與他之前的揣測不符。難道說，晉入先天，僅僅只是極大地增強了精神力？

先天之境，應該不只如此簡單，沉思稍傾，方林再度擊出一拳，十餘米外的另一棵大樹上，又被轟出一個大洞。

出拳時，方林心神內斂，仔細感覺真氣在經脈內的運轉線路，體會其速度與強弱變化。這一次，方林依稀捕捉到什麼，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又皺眉沉思了一刻，才舉步上前，細緻觀察那兩株大樹的毀壞程度。

這兩株大樹，距離較遠的，被擊出的洞眼較大，而較近的，洞眼較小，但更深一些，邊緣的損毀痕迹，亦比較整齊。很顯然，破空拳的威力，與距離遠近密切相關，越近，拳勁越凝實，更具破壞力。

又釋放破空拳試驗了幾次，丹田空了一半，天地靈氣自動轉化為真氣的速度明顯緩慢了許多。這破空拳，威力確是不錯，但損耗真氣過大，只能用在緊急關頭，出其不意之下一招克敵，平常與人敵斗，卻是不適合。而且拳勁離體便會分散，不必要地浪費了很多真氣，要想發揮出其最大的效應，必須加以改進，也或許，先天境界的更多奧秘，能在改進功法的過程中逐漸體現出來，方林暗暗地思忖。

停下來運功補滿真氣，方林再看看天色，在天亮之前，已是不足以讓他運行引氣術吸納補足消耗掉的天地靈氣，便不再逗留，提起真氣縱起身形，如一頭夜鷹般輕捷掠下山峰。

到了寨子裏，方林發現有好幾個人在巡夜，似乎在提防警戒着什麼，不禁微覺奇怪，心道莫非有兇猛野獸，或是盜匪來犯？但觀察周邊並無異常，想了一想，才省悟可能是自己突破先天時發出的嘯聲驚擾了村民，搖頭自失地一笑，避開這些人的耳目，潛回家中。

此後幾天，方家寨中風平浪靜，那個不知來歷的新晉先天強者顯然是臨時在此地停留，自那晚過後，一直不見蹤影出現，族中惴惴不安的主事們逐漸放下擔心，再過得數日，也就慢慢淡忘了這件事。

這段時間，方林修習鑽研破空拳之餘，經過幾次實驗，亦將鞣劑的改良配方研製了出來。由新型鞣劑浸泡后的獸皮，脫毛脫脂及祛除異味等處理工序輕鬆方便了許多，成品各個方面的質量，無論堅硬、柔韌和光鮮度，都比寨中作坊提供的鞣劑製作出來的成品皮革提高不少，賣出去的價格，至少能夠翻上一番。

若是多花點心思提煉出鞣劑配方中的成分進行分析，又或是再多抽些時間繼續實驗，這個鞣劑配方的效果肯定還會有一定的提升空間，不過，方林認為這樣的效果已經足夠了，沒必要再在這上面浪費精力，就直接把配方交給了母親。

沒想到兒子用這樣的方法解決了家裏的生計困擾，方何氏十分的驚喜，當即就去作坊申請活計領取獸皮，但沒過多久，卻是面帶氣憤兩手空空地回到家中。

見到方何氏這般神色，方大山和方林父子均心知有異，一問之下，才知道那主管加工作坊的方張氏竟然要求方何氏交出鞣劑配方，才肯分派活事給她。方何氏雖然只是個淳樸的山中婦人，見識不廣，卻也明白這種新型鞣劑配方的價值，更是兒子的心血成果，當然不願就此交出去，與方張氏據理力爭。那方張氏理屈之下，爭論不過，竟又撒起潑來，不但破口大罵羞辱方何氏，更放出話來說，只要她在作坊一天，方何氏就休想從作坊里賺上一文錢。

聽過母親的講述，方林眸中冷芒一閃，問方大山道：“爹，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就算泥捏的菩薩，也有三分火氣，方大山再老實厚道，亦忍受不住對方的一再欺人太甚，氣得脖子上凸起了幾根粗壯的青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孩子他娘，走，咱們去祠堂。”

方林暗暗點頭，父親終究還是個有血性的漢子，如果這樣都還能忍辱負重，一味地息事寧人，那也未免太令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