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誅殺令

第七十七章 誅殺令

雲霄剛出縣衙,彭乾羽便馬不停蹄地趕往張耙子的大營。

中軍副將李忠,被張耙子的親兵看押在單獨的一間帳篷里,此時的李忠萬念俱恢,他到此時也沒想明白到底趙郡馬為何要寫這種無知所謂的信,為何這之前從未向他提過,就算真有這提攜之心,那直接從兵部下文那多省事,這下可好,事情才剛剛開始便引起了張參將的戒心,這條命算是被趙郡馬給玩死了。

李忠是越想越覺得委屈,這才三十歲出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將來還要沙場建攻,家裏的老娘正等着自己衣錦還鄉呢。

李忠幾次走到帳篷門口,想去再找張參將說說,這根本就不管他的事,但他出不去,門口全是張參將死忠的親信。

帳篷外,張耙子正帶着一隊人朝李忠的帳篷走了過來,張耙子滿臉的殺氣。

李忠在張耙子的面前跪了下來,帶着肯求的語氣道,“將軍,那封信的事查清了嗎?能否還末將一個公道”

張耙子嘴角一揚,輕蔑一笑,“公道?你還想要公道,你背着我同趙郡馬私下暗通款曲,妄圖謀害於我,還想讓我給你公道”

“不,末將跟隨將軍這麼多年,末將的為人將軍你難道還不清楚嗎?這裏面會不會是別人的挑撥之計,末將冤枉,肯求將軍讓末將與郡馬爺當面對質”

張耙子哈哈一笑,雙手叉腰在李忠面前慢慢踱步,“想見他,你做夢,我念你跟隨我出生入死十來年的情份上,給你留個全屍,等匪亂平定后,本將軍再大度些,給你報個為國捐軀的榮譽,讓你家裏的老娘也能領份撫恤,這已經是仁至義盡”

李忠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腳後腿后,“將軍,你不會真想殺我吧?”

“怎麼,你以為你還能活着嗎?”張耙子冷笑道。

“就因為這一封沒來由的信?將軍,您不能全憑猜測便殺了末將,您這樣做就不能寒了眾兄弟們的心嗎?我們這些人在你眼裏算什麼?莫須有那也得有個罪名吧?”李忠站了起來,一轉身,背對着張耙子道,像是臨死前的一番豪情壯語。

張耙子朝身後的親兵一使眼色,立刻他們就擁了上來,將李忠五花大綁,按跪在張耙子面前。

“李忠”張耙子指李忠的鼻子,“記住,我可以容忍我的兵不管貪成什麼樣子,我都睜隻眼閉隻眼,就算是犯了朝廷的禁令,我也能替你們遮掩一二,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在本將軍面前動心思,這個軍營里只有一個頭,這就是我給你的罪名,放心,你是死在土匪手裏,我會在報功的摺子裏給你請功,你知足吧”說完,張耙子又朝邊上的親兵一使眼色,一名親兵隨即便將李忠的嘴給堵了起來,把早就準備好的黑色頭套套在了李忠的頭上,李忠掙扎着,但只是從黑布後傳來一陣陣悶哼之聲。

“拉遠點,埋了他”張耙子輕聲的吩咐着。

幾名親兵緊緊地扯着李忠剛要走出帳篷,卻只見帳篷的布簾突然掀起,一名營兵走了走來,拱手對張耙子道,“報,將軍,宿松知縣,有事求見”

“哦,人在哪,他說什麼事了嗎?”

“就在轅門外,說是為李副將之事而來一定要面見將軍”

張耙子想了想,朝押着李忠的幾個人道,“先將他押在這,等我回來再行處理”

彭乾羽的馬術那還只是個半吊子,雖然有過幾次經歷,但當他趕到張耙子的大營時,已經從馬上摔下來三次了,手上的傷口也裂了開來,在紗布上染出一條鮮紅的血印。

營兵將彭乾羽帶到中軍大帳,大帳周圍,刀槍林立,威風凜凜。

張耙子站在帳外的的台階上,哈哈大笑,“彭知縣,你這一方父母,怎麼又有空跑到我這來了”

彭乾羽將韁繩扔給營軍,拾階而上,一臉的緊張,似乎完全沒有理會張耙子無關緊要的廢話,直接就走進大帳之中。

張耙子一簇眉,看來是出了什麼大事了,連忙跟了進去。

彭乾羽一走進帳中,便神色緊張的四處查看着。

“彭老弟,彭老弟,你在我這找什麼呢?”張耙子不解地跟在彭乾羽身後,拍着他的肩膀問道。

彭乾羽左右相顧,低聲說著,“你這沒有外人吧?”

張耙子也四下看了看,一臉疑惑地道,“沒外人,出什麼大事了嗎?”

“大事,天大的事,將軍你沒看出來我很着急嗎?”

“到底是何事呀?”彭乾羽的舉動倒是把張耙子給嚇了一跳。

“你不是告訴我趙家這些年一直都在偷偷往京城的大官家裏運銀子嘛”

“這怎麼了?你這麼快就上摺子參他了?彭知縣做事真是雷厲風行,這你應該高興才是,過不了多久趙家便會失勢力,往後,在宿松縣可就是你彭大人說了算了,哈哈,你這有什麼可緊張的”張耙子有些緊張,更有些興奮,看來彭乾羽已經落到自己的陷阱里來了。

彭乾羽連連跺腳,急着滿頭大汗,當然,這都是剛剛騎馬是累的,“我還沒上摺子呢,但就在剛才,趙家的管家跑來告訴我,說趙郡馬已經知道我要做的事了,還說趙郡馬非常生氣,非要致我於死地不可,這這,這可都是你你害我的,將軍你可一定要幫我呀”

張耙子心中大喜,如果現在拿着彭乾羽的人頭去找趙郡馬,那會立多大的功勞呢,但張耙子表面上卻也裝出一副替他擔心的樣子,“啊,這這是怎麼回事?”

張耙子正得意,他認為這一定是自己早上去向趙郡馬後才帶來的結果。

彭乾羽哭喪着臉,一攤手,“我哪知道呀,我不過就一小小的芝麻官,哪裏敢和郡馬爺斗,所以,所以......”

“所以怎樣?”張耙子好奇心起。

“所以我就告訴胡管家,這事都是你告訴我的”彭乾羽癟着嘴,一臉委屈。

“什麼!”張耙子大吼一聲。

引得營外立時衝進來七八個親兵,張耙子大怒,揮揮手,“都出去,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張耙子在大帳中焦躁不安的來回走着,直拍手,“你,你小子,你也太妄恩負義了吧,我這可是在好心幫你,你怎麼一扭臉就把我給賣了,這話也是能隨便說的嗎,完了完了”

彭乾羽卻來了精神,“將軍你可得鎮定呀,現在咱兩可是栓在一根繩子上的,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你得快想辦法呀,要是再晚了,讓寧王知道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張耙子一拍帥案,“這還要你告訴我,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你小子......唉,你可害死我了”

彭乾羽暗自得意,臉上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我這現在也是後悔莫及呀,可是事情已經出了,你將軍手中大權在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現在可是全指望你活命了”

張耙子一揮手,“放屁,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兩井水不犯河水,走,你走”

彭乾羽連嘿嘿笑着,跑到張耙子邊上,替他捶着抹背,“喲喲,將軍,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們面對的可是同一個敵人,別生氣,冷靜,以將軍你百戰百勝的心機韜略,對付一個世家子弟,我相信這不在話下”

張耙子怒道,“說得容易,這事要是傳到寧王耳朵里,別說是你,就是我這手握重兵的將軍他想殺便殺”

“將軍何必盡漲他人威風”

“五年前,江西知府彈劾寧王府地逾制,摺子還沒到京城人就先暴病身死了,三年前,江南道王御使彈劾寧王有暗中操縱吏部官員任免之嫌,摺子硬在內閣壓了一個月,最後王大人莫明其妙的辭官歸里,傳聞半路上被土匪所殺,這個寧王不是你所能想像的,這回我可是被你連累慘了”

“那,那將軍就只能這樣坐以待斃”

“還能怎麼樣,胡管家是趙郡馬的心腹,現在說不定趙郡馬已經向寧王稟報了,來不及了”

彭乾羽突然笑了起來,“將軍你的意思是只要胡管家不說,那就萬事大吉了?”

張耙子一愣,靜下心來沉思片刻,“恩對,但是他怎麼可能不說”

彭乾羽哈哈大笑,拍起了馬屁,“將軍真不愧是智勇雙全,幾句看似牢騷的話卻已經將事情的解決辦法說了出來,高見,高見”

張耙子直愣,這,這是哪門子的高見,長着腦袋的人都能想到這一點,只要胡管家嘴不亂說,那這事就真的還有救。

“彭知縣是說胡管家還沒將這事告訴趙郡馬?”張耙子露出一絲驚喜。

“這個嘛不敢肯定,不過我剛來之前,胡管家剛剛從縣衙離開,他坐的是轎子,按腳力算,八成現在還沒見到趙郡馬”

聽到這,張耙子猛的站了起來,轉身就朝大帳門口跑去,現在是火燒眉毛,他根本沒時間去細想此事的真假。

“將軍,將軍,你這是上哪呀?”彭乾羽心中大喜,故意喊着,他知道張耙子要去做什麼。

張耙子跑出大帳,對門口的親兵低聲吩咐着,“看着他,本將軍回來之前別讓他離開這”

張耙子快步來到關押李忠的帳篷里,揮揮手讓所有的親兵都退了出去。

“哈哈,李副將,你受委屈了,本將軍也是被逼無奈,來來,我親自給你鬆綁”說著張耙子便笑容滿面地伸手解着李忠身上的繩子。

李忠一頭霧水,“將軍,這是何意?事情查清楚了?”

張耙子呵呵笑道,“咱都是十來年過命的交情,其實我從沒懷疑過你的忠心,只是這事出突然,我也是一時情急,你可千萬不要記恨我呀”

李忠揉着有些生痛的手腕,拱手道,“末將不敢,多謝將軍活命之恩”

張耙子在李忠面前慢慢的走來走去,“李忠你先不忙着謝我,為了表示你的忠心不二,我要你現在去辦我做件事,你願意嗎?”

李忠明白,這是將軍在試探自己,這是打消將軍疑慮唯一的一次機會,他抱拳道,“將軍吩咐,末將萬死不辭”

張耙子哈哈一笑,拍着李忠的肩膀道,“沒那麼嚴重,對你來講,小事一樁”

說著,張耙子便湊近了李忠的耳邊,輕聲說道,“我要你現在騎上快馬,趕往趙郡馬府至宿松城的路上,去殺個人”

“殺誰?”

“趙府的胡管家,你敢嗎?”

李忠心中大驚,殺這個人他還真不敢,但如果不去只怕死的就是他自己了,只得硬起頭皮拱手輕聲道,“遵命,末將現在就去拿他的腦袋取來”

“胡管家可是趙府的大紅人,身邊一定帶了隨行的護衛,這樣,我叫幾個兄弟陪你一起,記住,一定不能留活口,更不能讓人查覺”張耙子怕李忠中途反水,特意在他身邊安排上自己的親信。

李忠也看得出來,反正自己無二心,“是,如果他已經回府了,那末將如何應對?”

張耙子臉一沉,“沒有如果,他不死,你就死”

李忠換上百姓的裝束,帶着四個張耙子的親信,騎上快馬,暗藏利刃飛也似的衝出了軍營。

張耙子望着李忠等人離去的身影,不安地苦笑着,默默地祈禱着此事千萬要成,只要李忠殺了胡管家,那就是一舉兩得,既保全了自己,又讓李忠得罪於趙郡馬,想必這樣一來趙郡馬怎麼也不會讓李忠來替代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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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知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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