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女人多了也是愁

第一百零四章 女人多了也是愁

這個季節早上的太陽也有幾分灼人的炙熱,但這決絲毫不影響快步趕路的兩名身着飛魚服的錦衣衛喜悅的心情。

拿到了眾殺手的證詞,這給了楊樹,楊林這兩兄弟吃了一記定心丸,這可比皇上的聖旨管用,這是罪證,板上釘釘的鐵證,調查官員得與失這本就是錦衣衛份內之事,想要查清張參將是否真的在幫寧王往兩京運賄銀,這就是最好的入手點。

兩人拿着眾殺手的證詞,興奮打消了這一夜不眠的睏倦,得意洋洋地往驛館趕去,彷彿已經看到了他們功成名遂受皇上器重的風光日子。

彭乾羽也忙了一夜,疲憊不堪,正打算回后衙小睡一會,卻又有些擔心,張耙子窮凶極惡,手裏還有上千人馬,萬一他得知聖旨狗急跳牆,派大軍圍攻宿松,這可是防不勝防呀,宿松城可沒有禦敵之兵,唯一算得上是支隊伍那就只有那三百來人的義軍能小小安慰一下了,於是彭乾羽便讓趙班頭將這三百義軍全部暗中部署在縣衙四周,以防不測,又讓李順出榜安民,告訴全縣百姓,座山匪亂已平,大家用不着在擔驚受怕了,再讓李順暗中將風聲散出去,說是綠衫俠已經誠心歸順了朝廷,現在就在縣衙里與縣太爺把酒言歡,讓她散落在外的部下如果十天內到縣衙報到,彭知縣將既往不咎,將他們與普通百姓一視同仁。

如此這般一通吩咐之後,彭乾羽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后衙,等待着兩錦衣衛將張耙子拿下的好消息。卧榻之側忌容他人安睡。張耙子活在宿松一日。他這個知縣就不自在一天,從利用張耙子除掉郡馬府的胡管家,又利用寧王壓制張耙子,這無一處不讓彭乾羽焦頭爛額,好在是這收網的日子總算要到了。

彭乾羽來到后衙,想起凌丹還在芸娘房中養傷,腳步不由自主的便移了過去,當他出現在芸娘屋外時。卻見凌寧正從在門檻上,出前的看着前方的那堵院牆,臉上淚痕連連。

彭乾羽羽加快腳步走了過去,蹲在凌寧身邊,扶着凌寧的肩膀小聲的問道,“丫頭,出什麼事了?”

凌寧慢慢地轉過頭,輕輕的抽泣着,“姐姐走了,姐姐走了”

彭乾羽聞言便推開了房門。一頭扎了進去,“凌丹。凌丹”

房間裏只有芸娘一言不發地坐在窗戶邊上,見彭乾羽沖了進來,忙站起來道,“別找了,她走了”

彭乾羽還是不相信,固執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裏翻尋找,他不相信凌丹會走,為什麼要走,一個女人她能上哪,會上哪。

芸娘走過去扯着彭乾羽的胳膊道,“小羽,你別找了,她真的走了,天還沒亮就走了”

彭乾羽一把拂開芸娘的手,語氣有些重,“為什麼,她為什麼要走,你和她說什麼?是不是你讓她走的,芸娘,你怎麼就容不下她呢,她為了救我,一雙腳都磨爛了,為了我的招安,她差點就死在亂軍之中,這些你不是不知道”

芸娘早就對彭乾羽說過,凌丹決對不能留在縣衙里,她是朝廷的要犯,明裡暗裏都是要被處死的對象,留在縣衙里那會給彭乾羽招災,也只有芸娘才會有這樣的心機能看出來凌丹的危險性。

聽完彭乾羽的埋怨,芸娘沒有開口,轉身坐回到了窗戶邊上,她讓彭乾羽冷靜了一會,這才緩緩地開口道,“彭大人,芸娘在你心裏就是這種刻薄的女人嗎?我有這麼自私嗎?你說的沒錯,我是和她說了些話,但路是她自己選擇的,誰也沒有逼她,我和她說那些話是為了什麼?對我有什麼好處?彭大人,我是欠你的恩情,這輩子我只希望能為大人你端花送水,不敢有什麼奢望,你看中任何一個女人,芸娘都沒資格說什麼,但芸娘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連累了你也害了她自己,凌丹殺了宿松縣丞,這是在給朝廷抹黑,給皇上抹黑,你以為你能保得住她,她留在這皇上連找都不用找,說殺就能殺了,錦衣衛就在宿松,如果皇上知道座山的匪首就在你身邊,皇上會怎麼想?”

彭乾羽也是氣不順,“可是皇上已升了我的官,准了我的招安,這說明凌丹現在就是皇上的子民,大明的百姓,為何就不能在我身邊”

芸娘苦笑一聲,“大人你想的太簡單了,這不過是皇上為安撫人心的伎倆,殺首赦從,自古無異,好吧,大人,如果你認為是芸娘的那話些逼走了凌丹,我無話可說,芸娘走了便是”

說著芸娘便徑直走向床邊的衣櫥,從裏面取出一個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往肩上一搭,轉身對彭乾羽蹲身行了一禮,“彭大人,芸娘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你的恩情芸娘會銘記在心,凌丹走的時候托我給你帶句話,她此去,茫茫人海,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回來,她把妹妹託付給你了,她說她沒機會看着你們完婚,但她相信大人你一定會信守諾言,照顧好凌寧的,好了,芸娘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說完了,告辭了”

彭乾羽一時愣住了,看來芸娘是早就料到凌丹一走自己便會拿她出氣了,連包袱都準備好了,這是真心要走呀。

坐在門口的凌寧忙跑了進來,一把拉進芸娘的胳膊,對彭乾羽道,“大人,你誤會大小姐了,姐姐這次來就是打算和我辭行的,她沒打算留下來,這不關大小姐的事,你不能趕她走,大小姐要走,我,我也和她一起走,找我姐姐去”

芸娘笑着拍了拍凌寧的手,“好妹妹,你不能走,你和彭大人可是有過婚約的,要不是張參將的大軍,這會你們已經洞房花燭了,你要認我這個姐姐。我走了之後。你就留在這好好照顧彭大人。也算是替我報恩了”

彭乾羽一拍腦門,手一攤,委屈着道,“什麼呀,什麼呀,我什麼時候要趕你走呀,兩位大小姐,能不能不要添亂了。我這不就是一時情急話說重了點,凌丹她腳上有傷,沒準錦衣衛都在盯着她呢,這時候走,凶多吉少呀,我連個道別的機會都沒趕上呀”

說著彭乾羽又堆起笑臉走到芸娘身邊,伸手去扯她肩上的包袱,“芸娘,我真的不是沖你撒氣,你宰相肚裏能撐船。千萬別往心裏去,凌丹的事我也明白。只是一時接受不了,但我真的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你芸娘是誰,那是我這知縣的女諸葛,一天不見你我就不安心,你怎麼能走呢”

凌寧一聽倒是臉上有些不高興了,“那我呢?姐姐走的時候可是把我託付給你了”

彭乾羽臉色扭曲着,“哎喲小姑奶奶,你就別跟着起鬨好不,你們都重要,都重要”

芸娘其實早就想走了,她的聰慧造就了她的心高氣傲,彭乾羽既然已經和凌寧有着婚約,日後成為他明煤正娶的正常室指日可待,就算她芸娘在在這裏待下去,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側室,芸娘的心裏不能接受,這些天在山上與凌寧相處,兩人很是投緣,芸娘同情這個身世比自己還可憐的女孩,現在連唯一的姐姐也伏案遠逃了,芸娘怎麼忍心和她爭風吃醋,所有芸娘決心要走,好在自己還有親戚可以投奔。

芸娘拉着凌寧的手,微笑道,“好妹妹,你別聽她胡說,我與彭大人之間只是恩情,姐姐看得出來,彭大人衷情於你,他是個好人,他會讓你幸福的,保重”

彭乾羽焦急地一板芸娘的肩膀,“芸娘,你別鬧了好不好,這裏沒人想你走,我更不想你走”

芸娘去意已決,又行了一禮,“大人保重”說著便抽身往門口走去。

凌寧也知事態的嚴重,忙又跑過去拉住芸娘的胳膊,“大小姐,別走好嗎?我姐一走,丫頭身邊連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在這,你就是我親姐姐,丫頭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我感覺得出來,你和彭大人之間的感情,放心,姐姐幫我訂下的婚約,丫頭不同意,如果你能和大人在一起,丫頭願意在你們身邊做個使喚丫頭,服侍你們,大小姐,丫頭本就是個鄉下的野丫頭,配不上大人,而你可是官家大小姐,知書達禮,又能處處幫得上大人,大人應該娶的是你,大小姐,別走,丫頭是真心的”說到最後,凌寧已經半泣半語了。

彭乾羽聽到這些話,心裏不知是喜還是憂,凌寧的大度讓他刮目相看。

芸娘聽了凌寧的話,心中也不是滋味,從小飽度聖賢書的她卻不如一個山村裏的丫頭的肚量大,這讓她有些無地自容,學問這東西多了就很容易讓人恃才傲物,心氣高,而凌寧大字不識幾個,這一席話卻是高明的以退為進之舉,可能她自己也沒有發現,這倒讓芸娘兩難了,若是一再堅持要走,那在肚量上明顯就低了凌寧一頭,要是不走,又讓人覺得她是被凌寧的主動讓賢而打動的,怎麼選她都處在下風,

男人動了真情,轉眼就頭腦空前的聰明,可以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樣的上演着哄女孩子開心的各種節目,女人要是一旦動了真情,再偉大的頭腦也會變成一根筋。

南宋大詩人陸遊與名動天下的才女唐婉凄美之間的愛情故事家喻戶曉,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終成眷屬,卻好景不長,一對新人被陸母生生拆散,在多年以後,兒女滿堂的陸大詩人偶遇昔日的初戀情人,這勾起了年少時的美好回憶,提筆在一處院牆上寫下了那首流傳千古的詞:紅穌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當唐婉看到這首詞后,已經另為他人之婦的才女大哭一聲,也跟着寫了一首: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渾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在這之後,一代才女鬱悶愁怨而死。

在芸娘的心裏,她對彭乾羽的動情那是充滿着無限的憧憬和驚喜的未來,要有花前月下的浪漫,要有小別勝新婚時的喜悅,還要有天長地久你儂我儂連綿無盡的纏綿悱惻,這種愛不能和別的女人分享,而凌寧則不然,她的想法簡單而又實際,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這是一個鄉下姑娘對嫁人最純真的想法,即使那個男人三妻四妾她也願意接受,有能力的男人才會這樣做。

彭乾羽一聽凌寧要主動退出,這可不好,他是了解芸娘的,芸娘雖然是家道中落了,但其心性高,是決不會接受凌寧的推讓,弄不好狠話一出口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想到這,彭乾羽突然捂着胸口,往地上一躺,嘴裏發出一聲聲凄慘的痛苦聲。

“哎喲,不行了,昨天晚上被殺手踢了一腳,現在內傷發作了,哎喲,芸娘,快,快拿紙筆,讓我寫幾句遺言,哎喲,算了,來不及了,我就口述吧”

正在芸娘進退兩難之際,彭乾羽這一出立即將兩名女人的心思給吸引了過來,一齊跑到彭乾羽身邊,心疼關切地扶起彭乾羽。

芸娘道,“小羽,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凌寧心慌意亂,“大人,大人”

半個時辰之後,彭乾羽大搖大擺地從芸娘的房裏走了出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哎,後院終於安穩了,一個女人一百隻鴨子,現在就是這兩個女人就讓他難以應付了,日後要是凌丹回來了,這縣衙里會是什麼樣子呢,彭乾羽吐吐舌頭,逃開了。

日近中午,在花園的樹蔭下剛剛迷瞪了一會的彭乾羽就被李師爺急切的腳步聲給驚醒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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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知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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