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遲來已久的真相
墨詔楓突然之間好像明白了什麼，心裏卻彷彿被巨錘狠狠的敲打了一下，頓時血肉模糊。難道孟閻和他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可是如今看來，上官玄燁根本不像是受制於孟閻……
現在只要孟閻拿出連心蠱來救了頌欽，那麼上官玄燁大可不用為孟閻做任何事情，換做以前的上官玄燁一定會這樣做的，騙取了連心蠱后，他可以不顧一切的帶着頌欽離開。
可是他卻說出那種話來，墨詔楓都不敢相信，可是他偏偏說的很輕，很淡……像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呢，但是卻墨詔楓深深的信服。他說的，都是最真心不過的話。
“我不會再說第二次。”上官玄燁看了墨詔楓一眼，眼神淡淡甚至有些恨意噴薄而出，但是他卻笑得瀟洒來，“等她忘了一切，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再好不過了！帶她離開。我相信……你會照顧好她。”
那你呢？
墨詔楓張嘴想問，可是被上官玄燁那飽含着痛恨的眸子輕輕看了一眼，他竟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孟閻看了頌欽的臉，看了許久……才嘆息了一聲。“以前怎麼看都看不懂你，如今你倒是一眼能看懂，卻叫人不開心。”
他說的自然是上官玄燁，上官玄燁太過深沉，心思很重，以前兩個人在一起，雖說像朋友，但是到底是不知心，很長一段時間。孟閻都看不懂上官玄燁，而如今上官玄燁什麼都不想，他的心思太過單純，堅定……一眼就看穿了。
他真的只想頌欽好好的活着。
哪怕他說頌欽忘了他，他也會很不甘心。呆司引血。
但若這點不甘和痛苦如果能讓頌欽好起來，讓她如同平常人一樣，露出鮮活的笑容來，到底是什麼也算不得了。
“好了。我們現在沒時間悲冬傷秋了，大祭司才剛負傷逃走，她肯定馬上會捲土重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上官玄燁淡淡地說著，從剛開始伸出來的手一直停頓在孟閻的身前，沒有一絲的動搖。
孟閻最終，只是深深一嘆，從懷裏摸出了兩個竹筒，兩個竹筒一模一樣，只是上面似乎有什麼圖騰一個為紅色，一個為藍色。
“紅色給她服下，然後藍色的你服下。”簡單的兩句話，說明了一切。
孟姜僵硬地站在一邊，她覺得自己似乎不懂此刻的情況，卻又彷彿懂了！
她忍不住把目光死死的盯着上官玄燁，看着他那麼輕鬆的接過兩個竹筒，甚至還帶着笑容，墨詔楓臉色僵硬，在一旁彷彿木偶一般定住，沒有聲音。
她終於還是覺得這氣氛太沉重，不由得死死的盯住了頌欽那蒼白的臉，她此刻還在昏睡之中，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卻在他什麼都不知情的時候，有人願意為了她付出生命。
當她再次醒來，他也許都無法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孟姜心裏就是有這個預感，在頌欽醒來之前，上官玄燁一定會離開……就算墨詔楓不給她服下洗髓散，她也不會知道此刻發生的事情。
孟姜只覺得自己渾身冰冷，她已經不知道究竟是覺得羨慕還是覺得殘忍，只能低下頭，緊緊的抱着自己顫抖的身子，她知道這種情況，沒有她插嘴的餘地，只是心裏沉甸甸的，她早就認識了世界的殘酷，在苗疆那麼動亂之下，她勉強活了下來，她早知道了……生命那麼脆弱，而人，永遠會那麼自私。
可是此刻卻也不得不感慨，原來當真正愛一個人時，竟可以這樣的強大。
明雪輕輕的拍了拍孟姜的肩膀，似乎是安慰，可是明雪的手明明顫抖的比她還要厲害……
“我在碧潭等你！”孟閻說罷，利落的起身毫不猶豫地離去了。
孟閻似乎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竟然也覺得自己太殘忍，但是這已經不是他能控制得了，付出了那麼多他做到這一步，必須要上官玄燁的死才能等到解脫，為了苗疆數十個寨子，也為了他的家鄉恢復以前的寧靜，更為了孟姜今後的生活……
他知道到現在他是回不了頭的，就算一開始並沒有想那麼多，可是此刻卻覺得一切都太過殘忍了。
上官玄燁是一定撐得住連心蠱的折磨的，但是最後的結果，他也一定會死。
孟閻走後，上官玄燁淡淡地看着手中的兩個竹筒，卻痴痴地笑了起來，像是自言自語的道：“也好……總是我欠她的，就讓這一次一併還清了吧。”
墨詔楓心裏一動，張了張嘴，猶豫的道：“等一下！”
上官玄燁抬眼看他，他才深深呼吸，平靜了內心的波濤，靜靜地問道：“我想知道……八年前，是不是你，在路邊救了頌欽，卻又拋下了她？”
上官玄燁一愣，隨即笑了起來，眸光淡淡卻流轉的柔光，“我怎麼可能拋下她，我還沒來得及問她呢，當初為什麼逃走了，明明是她撞進我的懷裏，要我救她……可是一轉眼，她卻跑了，你說我怎麼能放過她……”
“原來是這樣。”墨詔楓的眸子微微黯淡，原來那些曾經破碎了的記憶，那在鮮血淋淋的夢裏一次次的被驚醒，他以為那都是假的，可是他是何人？以頌欽的身份，只要聯想當初在那個雨幕里撿到她的時候，再加上後面的事情，他都懂了。
“原來一開始，你便選擇了她，不是因為她是頌欽。”墨詔楓笑了起來，有些冰冷的笑容，還有些淡淡的凄楚。
上官玄燁輕輕一笑，“你不也一樣。”
說完，迅速輕輕扒開了竹筒上的塞子，將裏面的東西喂進了頌欽的嘴裏，看着那些流動着的東西，如同像是會動一般，快速的進入了頌欽的嘴裏，消失不見。
“你可千萬別告訴她，她吃過蟲子，否則她一定會噁心一輩子的。”上官玄燁寵溺的笑，輕輕抹了抹頌欽的唇角。
墨詔楓自然明白上官玄燁話里的深意，最終什麼都沒說，默默地低下了頭。
上官玄燁毫不猶豫地仰頭喝下了綠色竹筒里的東西，那些東西順着他的喉嚨快速的進入了身體，瞬間就感覺到一陣痒痒……感覺到了這東西在嗓子裏快速爬動，到底是不好受的。
天色也彷彿突然之間放晴了，這個終日密集的叢林裏，總是見不到陽光，但是此刻他們所在的這一塊空地上，陽光普照，照亮了一切……草木上的露珠微微的發光，陽光如同歡欣跳躍的精靈一樣，停留在頌欽蒼白的臉頰上……
天已經大亮，在這塊密林之中的小小空地上，溫暖的陽光還是透過了不太密集的枝葉灑落，陽光照在頌欽的素衣上，讓她感受到了許久沒有感受過的溫暖。
這樣安穩舒適的感覺，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她好像都已經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總是腳冰涼而且身子沉重，像從來沒有此刻這般的輕鬆過。
眉頭微微皺了皺，感受到了眼睛上還矇著的紗布，但是眼睛卻不那麼痛了，只是還是看不到。
她微微動了動，墨詔楓忙欣喜的開口道：“你終於醒了？”
看到頌欽皺眉，看到她動了，墨詔楓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不由得將頌欽扶了起來，焦急的問道：“感覺怎麼樣？身子好些了嗎？”
“恩。”頌欽坐了起來，覺得之前身體那些沉重的痛楚彷彿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她動了動身子，發現竟然沒有一點不舒適的感覺，蹙眉，她喃喃道：“感覺都好了……好像比起前感覺更好。”
是啊，她有多久沒有這樣舒服過了？身上沒有虛弱感，更沒有無力感，沒有痛楚，甚至叫頌欽感覺到自己身體傳來的力量和輕巧的感覺，好像她從來沒有病過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頌欽不可能會記錯，也不可能是在做夢，那些五臟六腑彷彿碎掉了一般的痛楚，那些埋藏在身體深處猛然爆發的傷痛，怎麼可能是做夢？
明明曾經被折磨得撕心裂肺，她一隻都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下去了，可是為何……一覺醒來，竟是都好了？
“是……”墨詔楓抿唇，垂下眼，還是改口道：“是孟閻啊，他真的很厲害，幫你治好了。”
頌欽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看不到，可是身子卻猛然一怔，她想起來了，她昏迷前，明明是上官玄燁救了她，她不由得一把抓住了墨詔楓的手，問道：“他……他人呢？”
“走了。”墨詔楓的聲音低沉，這兩個字彷彿來得異常的沉重。
走了？
頌欽一愣，一時間竟然無法明白這兩個字的意義，是離開了苗疆……還是他……
頌欽的眼還矇著白布，雖然看不清楚她的具體表情，可是她緊緊的抿着唇，臉龐雖已經有了血色，可是卻清瘦得幾乎沒有一丁點的肉，下巴尖尖的，叫人看着心疼，她又緊緊的皺着眉頭，哪怕不看她的眼睛，墨詔楓也能感受到那隱隱的擔憂和焦急。
“頌欽，我有事想跟你說。”墨詔楓看在眼裏，只是低低的嘆了一聲，“是關於很多年前的事……”
“一定要現在嗎？”頌欽心裏揪着，卻聽出墨詔楓聲音里的嚴肅和認真，她想着要去找孟閻，或者孟姜等人，可是此刻只有她和墨詔楓，她知道。
“恩，就是現在。”墨詔楓堅定的確定了一次。
頌欽點了點頭，聽着他語氣里的鄭重，心裏不由得一怔，他想說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來的。
“我聽着，你說吧。”頌欽放下了心，被墨詔楓輕輕的擁着靠在了他的懷裏，她身體雖好了，卻也沒有拒絕，她真的太累了，今日來的事情她看不到，可是卻感覺一定有什麼不對勁，有什麼她不知道的。
她幽幽一嘆，伸出手卻什麼也看不到，覺得自己的未來就如同自己雙眼此刻看到的一般，一片模糊的血紅，看不清楚，也把握不住……
她輕輕的依靠着墨詔楓，他的胸膛依舊寬厚強壯，頌欽輕輕的呼吸，感受到他有力的雙臂支撐着她的身子，不由得微微心安。
醞釀了許久，墨詔楓的眸子一直低垂着，長長的睫毛也擋不住他眼睛裏那悲涼的神色，幸好頌欽也看不到，他也就不必辛苦的偽裝了，他只是垂眸，壓抑着心裏的痛，淡淡的道：“我想……那年發生在你家裏的大火，應該是因我而起。”
頌欽一愣，身體微微的僵硬，彷彿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墨詔楓究竟在說什麼？
她張了張嘴，正要笑，因為他一定是開玩笑的啊！
可是她還沒有笑出來，就被墨詔楓打斷了，“其實那年我也出現在那個小鎮，應該說不僅我在……大哥，上官玄燁，他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