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取捨
“這麼久了，了不起啊！”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這一次，道人眼中的驚訝已經變成了動容。
“此子第一次觀看天機圖，時間竟然和練氣頂峰的弟子相差無幾！”
突然，秦玉神色間出現一絲痛苦，身體也開始了輕微的顫抖，道人驚喝一聲。秦玉只覺得耳邊一聲炸響，悶哼一聲，整個人從圖畫中脫離了出來。
“你看到了什麼？”
“很多，不能語言形容，這副圖似乎和飄雲峰山路上的文字交相呼應，我從頭印證，只是到後來理解不了那些文字，所以看不下去，眼睛卻又離不開這副圖。”
道士點頭道：“看來你也用心鑽研過天機！”
“天機！你是說飄雲峰山路上的那些字？”
“不錯，那些文字在本門任意一座山峰都能見到，乃是本門開山祖師仙玄道人留下的，祖師曾放言若有誰能窺其究竟，便能成就大能之位！仙玄派上下兩千年，前一千四百年無一人參透其中奧妙，直到六百多年前，出現了一位奇才，此人將其所悟畫出了這幅圖案，命名天機圖！以便讓人更容易理解天機所在，此圖暗含天道，每個人看到后都有自己的感悟，而這種感悟的確是不能用言語來形容的，即便說出來別人也理解不了，這也是天機圖的奧妙，你天份不錯，你叫秦玉？”
“是！”
“我叫陸雲，你可以稱之我為陸師叔。”
“啊！晚輩拜見陸師叔，先前不知師叔身份，冒犯之處還望海涵！”秦玉誠惶誠恐的道。
“無礙，我之所以找你來，是因為不久前剛剛煉製了一爐補元丹，不過一日之後，我有要事要離開宗門，恰逢門下弟子大比之日即將到來，所以只能另外尋覓一位葯童。”
“是，弟子定不負師叔所託！”
“話先別說早了，補元丹距離開爐之日尚有七個月之久，我最多半年就會趕回止水峰，這期間你若能順利完成任務，我便以一枚補元丹作為獎勵！”
“補元丹？是什麼品級的丹藥？”
“一品，一品頂級！”
秦玉聽罷欣喜若狂，不料陸雲接着道，“先不要高興，這是你順利完成任務的獎勵，如果我的丹藥出了差錯，你就給當十年的葯童，聽到了嗎？”
秦玉又是一驚，十年啊，真夠長的，但這個時候斷然沒有臨陣退縮的道理，只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很好，李陵！”
門外走進一人，一襲白衣，年紀看起來比陸雲還要大一些。
“師父，您叫我？”
“帶這位秦師侄去丹房！”
“是！師弟請跟我來吧！”
就在二人轉身的剎那，秦玉腰間的布袋裏突然有一個東西動了一下，一股微弱的波動擴散開來。
陸雲面色大變，喝道：“且慢！你身上怎麼會有妖獸的氣息！”
秦玉不禁愕然，連忙解開布袋拿出了小白，小傢伙一年前就已陷入沉睡，沒想到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師叔說的可是這個東西嗎？”
小白的模樣較之先前又有所不同，身體與普通蟾蜍更為接近，身上光滑無比。
“原來是只一級蟾獸，是我大驚小怪了。咦？你這靈獸似乎還沒有認主？”
秦玉木訥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問道：“什麼是認主？”
陸雲啞然失笑：“你修為不高，不知此事也屬正常，年紀輕輕就有靈獸相伴，你倒是機緣不小，蟾類妖獸對我們修士有不小的輔助功效，等一下我幫你完成認主，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需要準備一下！”
“是！師叔請便。”
秦玉心中歡喜不已，這位陸師叔為人真心不錯，他倒沒有注意到李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待陸雲離開，李陵突然轉過身，一臉期冀之色望着他，“秦玉師弟！沒想到你機緣如此深厚，入門之前就遇到了蟾類幼獸，你那隻靈獸我可否借我看一眼？”
秦玉年齡不大，但心性純熟，聽到此言立刻心生警惕，“一隻蟾蜍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李陵自知唐突，急忙解釋道：“師弟不必誤會，實不相瞞，我已入門十餘年，現在已經是練氣九層的存在了，在低階弟子中也小有名氣，無奈多年來一直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靈獸，我也就實話實說，師弟，你那隻靈獸可否賣與本人？”
“賣？”
“不錯，我這些年也攢下了不少家當，這樣，我出靈石三十塊，外加十張低階法術靈符，三張中階法術靈符，下品法器飛劍三口，換你那隻靈獸，如何？”
李陵一邊說，一邊從儲物袋裏往外拿東西，各種東西堆滿了一地。
“啊！”秦玉被眼前出現的一大堆花花綠綠的東西驚呆了，這些東西一個個靈氣十足，散發出奪目的光亮來，一看是寶貝，他雖然不清楚這些東西的功效，可眼看李陵一副肉痛的模樣，這些東西的價值也可想而知。
“不瞞師兄，我們相識多年，情同手足，這個……”
“我再加十枚青玄丹！”
“青玄丹！”
秦玉幾乎是高興的要跳起來了，可沉吟片刻，依舊搖了搖頭。
“你……也罷！”李陵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咬牙道：“我再加上這個東西！”
一甩手，一張破舊的獸皮出現在手中，上面用血刻畫著複雜的文字，詭異萬分，但更驚人的是，上面散發出的靈光遠不是先前那些東西可比的。
“這可是築基期前輩也未必擁有的高級符。這已經是我全部的身家了，換你那隻靈獸綽綽有餘，怎麼樣？”李陵眼中閃爍着一絲瘋狂。
秦玉腦中飛快的運轉，他看的出李陵是勢在必得，這些東西也的確令他大為心動，只要他點頭，立刻能擁有對方十餘年積累起來的財富，可謂一夜暴富，且裏面任何一樣東西，都是了不得的珍貴，單是那十枚青玄丹，就足夠他衝破練氣五層了。
但是換取小白……小白和他一同對抗林道元，且險些雙雙送命，他們之間有一份類似於戰友之間的情感，這份情感就是給他再多東西也絕不答應。
不過他倒沒有忙着拒絕，對方可是是入門十餘年的師兄，如果因為這點事因此結仇，那也是大大的划不來。
就在這時，門開了。
李陵神色一變，大袖一掃，所有東西像未曾出現一般全部被他收了回去。
“李陵，你先回去吧！為師親自送秦玉去丹房。”
“啊？師父，這等小事就不用您老人家親自跑一趟了吧？”
“不！滴血認主費時頗多，再過些時日就是門內大比了，你更應該以修鍊為主，你目前已經是為師座下大弟子，為師的臉面可都指望着你了！”
李陵咬了咬牙，突然跪倒在地。
陸雲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李陵，你這是要做什麼？”
“師父，弟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您老人家成全！”
“有什麼話，起來說！”
“不！師父，我要跪着把話說完，師父，我們這一脈並無靈根資質高絕之輩，在門內卻受大多師兄弟景仰，之所以這樣，除了師父您的地位之外，我們自身也足夠爭氣，可是師父，我們這一脈從來都沒有出過築基高手啊，李陵之上原本還有兩位師兄，可他們現在呢？都在四十歲的時候安排到了世俗界，成為外事弟子，大師兄運氣好一點，練氣九層，成為一方城主，可二師兄只是練氣七層，只能在坊市裡做些雜物。師父，李陵已經三十五歲了，再有五年如果還不能突破到練氣十層，也會被趕出宗門的，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面前，所以李陵不得不請求師父您了……”
李陵說完這些話，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陸雲呆住了，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說。
“陵兒……你說的，為師都懂，也罷，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了，秦玉師侄，我這裏有一件上品防禦法器青光甲，是我貼身之用，此外，我再加十枚補元丹給你，用來交換你的妖獸。你可願意割愛？”
李陵沒想到師父竟把自己貼身法器拿了出來，心中狂喜，充滿希冀的望向了秦玉。
秦玉心中早已罵開了花，在他看來這李陵實在太過卑鄙，動之以情，令陸師叔生出惻隱之心。如果他拒絕，那得罪的不僅僅是李陵，還有這位陸師叔。
他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給你的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練氣期弟子能擁有的，而且你只要答應，我便立刻答應收你為徒，你即可成為我坐下親傳弟子，晉身白衣，待遇比你現在外門弟子的身份提高不只一個檔次。”
秦玉嘆了口氣，道：“陸師叔，有些東西，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或許你們看它只是一隻普通的妖獸，可對我來說卻是生死與共的夥伴，沒有它，或許早在幾年我就已經死了。今天我若捨棄了生死與共的夥伴，我不知道未來還要捨棄什麼，如果修道的過程就是為達到目的而必須捨棄什麼，那我寧願放棄這條路。因為即便我修成了道，卻丟失了心。”
“你……你……”李陵指着秦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陵，你也聽到了，此事就此作罷，你跟我來吧！”
秦玉和陸雲走向了後殿，臨別前望了一眼李陵，他的表情很奇怪，有一絲獃滯，還有一絲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