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庄一日

第二天，當歐婷睜開惺忪的睡眼時，天已大亮。手上那個冷冰冰的傢伙提醒着她客廳里還有一個不速之客的存在。不過當她從床上坐起來，看到悄然放在床頭櫃前的手槍和鑰匙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那個不速之客可能早已離開。媽的，那個該死的傢伙究竟是什麼人，他怎麼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鑽進了我的屋子？歐婷看着關得完好無損的房門，還有一點兒也沒有移動的書桌，又看了看自己的睡衣，沒有遭到啥侵害吧？！這傢伙實在是太可怕了！打開了手銬，甩了甩手臂，捋了捋頭髮，調整了一下她的思緒，不禁往窗口看了一眼，有一扇窗戶是開着的，自己昨晚開空調明明是關上了窗戶的，怎麼又打開了？明白了！那傢伙一定是從窗戶那裏翻進來的，現在看來，也只有這個解釋才合乎邏輯和情理了。歐婷趕緊湊到開着的窗戶前往下看，媽呀，18樓還挺高的，葉峰這傢伙長了翅膀不成？看來真要裝個防盜欄了。

葉峰翻進窗戶將歐婷的手槍和鑰匙放到她的窗頭櫃時，歐婷還睡得很沉，他看着她那俊秀的臉蛋，又有了些壞壞的心思，忍不住又想上去親上兩口，不過害怕她忽然醒來，遲疑了一下又從窗戶翻出去了。這時東方已白，太陽冉冉升起。葉峰走出小區大門的時候，門口的保安已經換崗了，這樣最好，不必生出其他的麻煩。

葉峰在街邊隨便找了個小吃店，吃了點早餐，本想去學校報道，不過自己的證件和衣服都還沒有寄到；於是決定去李庄找李磊，看他小子如今發達了沒有。

坐了幾站公交車，輾轉來到了李庄。

李庄位於河陽市市郊，離市中心十公里路左右，屬高新區管轄範疇；若是驅車前往，最多十多分鐘時間；但是坐公交車的話，最少也要三十分鐘左右。因在市郊，又處在城鄉結合部，這裏外來居住人員較多，各種社會閑雜人員也常聚集於此，所以這裏通常都很熱鬧，幾條不足千米長的街道，從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都是人來人往的，一刻也不閑着。

“坐摩託了，坐摩託了，5元一個，有沒有要走的，來啊來啊。”

“賣水果了，賣水果了，新鮮的水果，好吃得很，快來買啊！”

“賣菜了，賣菜了，剛到的大白菜，5毛錢一斤，便宜得很，快來買啊。”

.....．

各種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充斥着李庄的大街小巷。

葉峰走到一個騎着三輪車賣水果的漢子跟前，準備買點水果，去看李磊時好順便探望一下他的母親，老人家最喜歡吃的就是紅富士了。

“老闆，蘋果多少錢一斤？”

“3塊。”那漢子從水果堆里撿了一個遮陽草帽，慌亂戴在自己頭上，將頭埋得很低。

“3塊？”又紅又大的紅富士蘋果，才3元一斤，這如果在其他地方，至少也要5塊一斤，看來李庄的東西還挺便宜的。葉峰一邊琢磨着，一邊看那漢子的臉，不過那漢子卻故意不讓他看似的，楞是把頭埋得很低。

“那好，給我來10斤。--香蕉呢，香蕉多少錢一斤？”葉峰記得，香蕉也是老人家的最愛，以前每次見面，葉峰都要買幾斤香蕉給她，老人家總是吃着香蕉還笑得合不壟嘴。

“小子，又到月初了，該交市場維護費了，你準備好了沒有？”未等那漢子回答，一個蠻橫霸道的聲音忽然響起。循聲望去，葉峰看到一個頭頂雞冠髮型，耳戴銀色耳釘的年輕混混，領着兩個溜里溜氣的小青年，耀武揚威地來到了水果攤前。他們的右邊衣袖上，都別著個“市場管理”的臂章。

“大哥，家裏人病了，這幾天沒錢，能不能再等幾天？”賣水果的漢子繃著臉央求道。

“等？--等你媽那隔壁的，今天都幾號了，你還叫老子等。”領頭那混混話一說完，眾目睽睽之下，豪不客氣地甩了那賣水果的漢子一記響亮的耳光。他這是殺雞儆猴啊，要給其他沒有交維護費的人一個威懾作用。

葉峰看着領頭那傢伙裝B的樣子，甚是覺得可笑；再看看那挨打的水果商販，心中已然明朗。

“真拿不出錢了，大哥，通融一下，寬限幾天吧。”賣水果的漢子苦苦乞求道。

“媽逼的，就450塊錢一個月的市場維護費，你也拿不出來？老子給你通融，誰給老子通融啊？！--你有老婆沒有啊？”雞冠頭怒道。

“沒有。”漢子懦懦地回道，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沒有老婆那說什麼。如果你有老婆，你讓她給我們通融通融，我倒是可以通融你幾天啊--哈哈哈哈”雞冠頭放肆地盪笑着，另外兩個小青年也跟着一起Y笑。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葉峰看得出來，那賣水果的漢子已經出奇憤怒了，額頭上的青筋已條條綻出。

“喲喝，長志氣了，敢跟你勇哥這麼說話了？！”雞冠頭勇哥覺得很掃面子，撿起一個紅富士，狠狠摔在地上，還不覺得解氣，又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那漢子的臉上，將他頭上的遮陽帽都打掉了，“老子就是欺負你了，你要怎地？”

看熱鬧的人圍了黑壓壓地一堆，對於那三個混混的行徑卻是敢怒不敢言。

那賣水果漢子的遮陽帽被打掉了，他臉上的輪廓也清晰起來。葉峰看着那張飽經風霜的國字臉，以及那一抹歷經滄桑的鬍鬚，心中更是明朗開來，他就是李磊啊，原來他是在刻意躲着他勒。看他現在的樣子，再看看勇哥那不可一世的神情，心下暗道：“勇哥，你要倒霉了。”

“媽逼的，你瞪着個眼睛幹啥呢？”跟在雞冠頭勇哥身邊的一個紅毛小青年，見賣水果的漢子眼露兇相，他便忍不住說話了。或許是他對賣水果漢子那副刁樣實在看不下去了，或許是為了在勇哥面前掙點表現，又或許是想在眾人面前出出風頭，於是走到那賣水果漢子跟前，右手指着那漢子的鼻子再次叫囂道，“媽逼的，你再瞪個眼睛......”

紅毛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啪”地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神氣的臉上。

打他耳光的，不是別人，正是那賣水果的漢子。

紅毛用手捂着臉，火辣辣的疼痛從臉上直傳到心裏，最後傳遍全身，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本是懷着無比興奮和美麗的心情跟着勇哥來收維護費，打算從中撈點油水，卻沒料到會落個這樣的下場。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啊，這個面子怎麼著也得找回來。於是紅毛嘴裏一邊罵著“媽逼的，老子今天弄死你”，一邊搶過那漢子三輪車上放的水果刀，憤怒地向漢子的面門劃去。

只見那漢子的腦袋跟着身子微微一偏，不慌不忙地躲過了紅毛的迎面一擊，紅毛站穩腳跟，再次舞刀，那漢子卻不給機會了，右手死死抓住紅毛的握刀的手臂，再用右肘使勁往紅毛胸口一震，紅毛當即丟掉了水果刀，雙手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直叫喚。

看來那賣水果的漢子也不是吃素的啊！

“你真他媽的慫啊！”勇哥覺得很沒有面子，踢了紅毛一腳，想想自己的馬仔竟是這麼不經打，讓這些賣菜的農民工瞧見了，真是他媽的丟人現眼啊！

“小李子，給老子起來；大蝦，你們一塊兒上。--媽逼的，老子不相信這狗日的還要日天了！”勇哥對另一個個頭稍大的混混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