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冰火兩重天
“先等等，”南克疑惑道，“你說巴西的玻璃山在原子彈製造出以前就被人發現了，這自相矛盾吧？沒有原子彈怎麼造出那個什麼‘托立尼提物質’呢？”
“所以有些科學家才認為存在史前核戰爭呢。”千雪狡黠地一笑，“其實火魔神完全可以在小範圍內重現原子彈的威力，裏面寫的所多瑪和蛾摩拉這兩個墮落之城就是這麼毀滅的。我給姐姐的這個絕招取了個名字，叫【史前核爆】，還蠻恰當吧？”
“可是……你姐姐核裂變的時候，我們怎麼辦呢？”南克可憐兮兮地問。
“注意我的口令，”千雪鄭重其事地說，“當我倒數到一的時候，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我會試着用最厚的冰盾抵擋爆炸。”
“好，我記住了！”南克在千雪開始倒數之前就緊緊閉住了眼睛，並且試圖躲到千雪小小的身體後面去。
“還有，”千雪補充，“你要相信自己絕對會平安無事，不可以害怕。”
“為什麼連害怕都不行？”南克很奇怪（其實如果在場的沒有女生，他早就嚇得尿褲子了），“害不害怕難道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嗎？”
“你……”
千雪剛想要說什麼，卻發現姐姐和托特海德之間的戰鬥出現了巨大逆轉：燃燒在夏熾周身的火焰盡數熄滅，她閃熱的雙瞳也冷卻下來，似乎重新變成了一個普通人類，驚訝不已的夏熾試圖重新召喚火焰，卻只能召喚出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火花。托特海德沒有放過這個絕好機會，他猛然欺身直進，刀鋒一樣銳利的骨爪正面刺穿了夏熾的腹部，夏熾“哇”地一聲吐出大口鮮血，然而她還是強忍劇痛，飛起右腳踢在托特海德胸前，藉助反彈力讓自己向後方躍去，躲過了托特海德接下來的致命一擊。
托特海德得意地大笑起來：“小紅和小白，你們終究還是被法皇拖了後腿啊！”
“誰是法皇？法皇你丫怎麼能拖人後退呢？”南克理直氣壯地嚷嚷起來，結果對上了千雪那北極深海般的幽怨目光，不由得渾身一顫，“難道……難道說的是我嗎？”
“當然指的是你！”千雪看見夏熾捂着腹部的傷口大口喘氣，她小小的眉頭皺得比剛才更緊，“魔神在使用魔力之前必須經過法皇授權，你因為害怕，下意識地從姐姐那裏收回了所有授權，無授權狀態的魔神基本等同於普通人類，這回姐姐可要給你害死了！”
夏熾勉強躲過了托特海德的再次進攻，她的半邊身子已經被鮮血染紅，步伐散亂，胸口劇烈起伏着，她把大拇指伸進嘴裏狠狠咬了一下，為的是靠疼痛來使自己不致昏迷，她朝南克站立的方向大喊道：“快！給我九級授權！你這個混蛋想害死大家嗎！？”
“我該怎麼給你？”南克手忙腳亂，求助地望向千雪。
“不能再讓姐姐繼續戰鬥了。”千雪略一沉吟后說道，“你無法控制內心的恐懼，即使給出授權，也有可能立刻又收回的，況且姐姐已經受了這麼重的傷……你把姐姐叫回來吧，咱們改變戰略。”
“叫她回來……”南克偷眼看向夏熾，夏熾滿面怒容就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南克嚇得一縮脖子，“我可不敢叫，要叫你叫。”
“你還敢更沒用一點嗎？”千雪冷哼道，“我是讓你用【法皇律令】叫姐姐回來，對戒靈——也就是我們這些被束縛的魔神——來說，存在無論如何都不得違抗的三條法皇律令，基本相當於科幻作品當中的‘機械人三法則’。你只要對着手上的戒指下令，即使是姐姐也不得不回來。”
“戒指？我哪有……”南克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左右手上各戴着一枚戒指，一紅一白，交相輝映。“這個……我直接叫你姐姐回來就是法皇律令嗎？”
“你要使用固定格式，跟着我念‘紅戒，召回！’，聲音大些！”
“紅戒——召回！”南克將左手的紅戒舉高，聲嘶力竭地喊出來。
“我不回去！我還沒輸！”夏熾嘴角帶血地抗議，但是她的身體在下一秒鐘就被戒指放出的紅光捕獲了，這束紅光沖淡了她的輪廓，像是將一位天邊的旅人溶解在萬道霞光當中，剎那之間紅光便返回了戒指，夏熾則完全消失了。
“你姐姐人呢？”南克驚道。
“她正在你左手的戒指里休眠。”千雪略顯疲憊地解說道，“召回戒靈有助於她的傷口癒合，現在必須由你和我一起對付託特海德了。”
“我？我能幹什麼？”南克被爺爺長期以來灌輸的“你做不到”思想還在潛移默化地影響他。
“我剛才說過，你從姐姐那裏收回了所有授權，這就意味着你可以通過紅戒發揮出火魔神的所有力量。”千雪很認真地解釋說，“當然，你這個新手不可能用得出來【史前核爆】，你只要能射出一條溫度在700度以上的光焰就好了。”
南克抬起左手，用紅戒瞄準托特海德，在意念中接連扣下了兩、三次扳機，但是紅戒毫無反應。
“根本不行啊！到底該怎麼發射呀？”南克叫苦不迭。
托特海德桀桀怪笑：“真可笑啊小白，事到如今你還想要依靠人類嗎？我轉眼間就可以殺死這個廢柴，然後再把你和你姐姐當成夜宵吃掉，連皮帶骨，一丁點兒都不會浪費！”托特海德用流沙覆蓋自己全身，那些被夏熾擊傷的地方漸漸恢復如初。
“不要聽他啰嗦，發射光焰並不難，你只需在腦海里想像初升的太陽和即將噴發的火山，讓熱力聚集在戒指上面。”千雪依然冷靜，她似乎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讓托特海德聽清，“記住，一定要保證你射出的光焰在700度以上！”
“700度根本傷不了我！這樣的光焰我連躲都不用！”漫天黃沙隨着托特海德的狂笑直衝天際，在沙塵的掩護下他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千雪和南克，白骨關節相互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怪聲。
“風沙太大，我看不清他在哪兒了！”南克急道。
“瞄準他發著綠光的眼睛！”千雪高聲道，“即使是魔神，重創心臟和頭部一樣會死！但是你只有一次機會！”
風和沙的聲音充斥了雙耳，南克眯着眼睛，死死盯住那一對疾速向自己靠近的綠色幽光。他才17歲，還不想死在如此奇幻的場景當中，他開始想像太陽的溫暖和熔岩的熱度，以及熱水袋、電暖氣、涮火鍋這類可以提高體溫的東西，他漸漸感到身體越來越熱，急需找一個出口來釋放這些熱力，否則簡直要讓他熱得爆炸。他找了好久，最後欣喜地發現左手上的紅戒就是他遍尋不見的熱力出口。
耀眼奪目的一束光焰噴吐而出！
“這傷不了我！”托特海德狂笑，並沒有閃躲的意思，此時他的利爪距離南克的心臟只剩下不到兩米，然而就在這兩米的距離當中，卻有一面一人來高的冰盾橫空出現，它光潔透明，中間很厚，邊緣卻極薄，看上去不具備多少防禦效能。
托特海德的臉色卻變了，“這難道是……”
“絕版大凸透鏡，為你專門訂做。”千雪輕描淡寫地說，幾乎是在同時，南克發出來的光焰經過凸透鏡的折射，轉化為一束更窄、卻更致命的激光，托特海德躲避不及，被這束激光準確無誤地射入兩眼正中，立刻燒熔出一個拳頭大的空洞。托特海德一聲慘叫，漫天飛舞的沙塵在剎那間停止運動，如同墜了鉛一樣直直跌落地面。“咵啦”一聲，冰凸透鏡也跟着頹然傾倒在地，碎為數塊。
托特海德僵立在當場，如同一具真正的木乃伊，南克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托特海德立刻又活過來。片刻之後，托特海德身上的裹屍布片片剝落，整個身體逐漸沙化，隨風四散，當他的身體完全消失之後，有一枚暗黃色的戒指從他原本站立的地方跌落塵埃。這枚黃戒的樣式和南克手上的紅白雙戒很是相似，但是它只在空氣中存留了一秒，便也隨着托特海德一道化為烏有。
“我們贏了是嗎？”南克氣喘噓噓、心有餘悸地問，“連戒指也一起消失，是不是代表他被徹底消滅了？”
“魔神是不會真正死去的。”千雪望着天台上散落的沙塵，聯想到自己跟姐姐的命運，語調里不由得帶出淡淡的哀傷，“戒指不是我們的本體，也不是我們的住所，它是我們的鐐銬，也是將我們牽制在人間界的錨。托特海德雖然死了，但是百年以後，同樣的戒指將會在沙漠深處重新出現，製造出新的沙之魔神。我們是無法得到解放的，除非……”
南克沒有聽清後面的話，他心身俱疲，雙膝一軟撲倒在沙塵中間，死豬一樣睡了過去。
====廢鐵的分隔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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