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去法國④

張揚拿眼瞪哥哥，用力的咬着嘴唇，突然鬆開哥哥，他自己轉身衝著牆，一拳打過去，一拳，兩拳，三拳……嘴巴里嗷嗷叫着。

“小心手。”

“不用你管。”張揚嚎着，又衝著土牆狠狠的打了一拳，蹲下來，把頭埋進膝蓋，讓人看不清表情，只聽見嗚嗚咽咽。

大個子張大海咧開嘴笑了，看着自己的弟弟，他知道自己勝利了。然後他轉身，“我要去接你麗姐下班了。順便幫你買些東西，出門在外什麼都缺。”

張揚抬頭，看着那個高高大大的背影逐漸沒入在夜色里，眼睛紅的嚇人。

不知道多久，他站起來，他想要發泄，想要好好的喝一場，喝醉，就是要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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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着自行車，騎得飛快，來到了李強的家，李強他們幾個都是張揚當年在足校的同學和哥們，鐵哥們、可以互相背黑鍋那種。

到了門口，張揚卻停下腳步，他聽到裏面有人說話，是李強、白大海和劉海波，還有王猛。這幾個人是張揚的鐵哥們。

“小四，你那邊又湊了多少錢？”王猛問

“湊了一千多。”劉海波將腦袋垂的很低，似乎為自己就湊了這點錢很難受。“我將集郵冊拿出去賣了沒幾個錢。”

房屋外的張揚捂住嘴巴，咬着牙，郵票是劉海波的命.根.子，上次李強不小心將一張郵票弄髒了，兩人還為此打了一架。

“我湊了五千多。”白大海猛抽了一口煙。

“電腦不買了？”劉海波問，他知道白大海攢這點錢，就是為了買筆記本電腦的。

“不買了。”白大海嘿嘿笑着，“等張揚那傢伙掙錢了，讓他賠我最好的。”

“哈哈，沒錯，到時候，讓他給俺介紹個洋妞。嘖嘖。”

“做夢你。”

“肚子餓了，傻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買了一箱泡麵，怎麼，打算過冬啊快點，餓死了…”

張揚坐在了地上，捂着臉，強忍着的淚水流下來，然後他爬起來，躲在了一邊的角落裏，嗷嗷的哭起來，沒人知道這個街坊四鄰嘴裏的那個莽犢子，從來不流淚的混小子，一下子變得這麼愛哭。壓抑的哭聲有些滲人。

他覺得自己真傻，自從被球隊開除之後，他一度認為自己很倒霉，很不幸，命運自己很不公，自己為之奮鬥多年的夢想一朝破滅了。現實是那麼的灰暗，自己就好像是要乾涸的湖水中的魚！

自己真傻，事實上自己是多麽的幸福，有着關心疼愛自己的家人，有這些義無反顧幫助自己的哥們！

自己一定能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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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海怕自己的兄弟不用自己的錢，第二天直接拿存摺去銀行將錢取出來，用報紙包着，一路戰戰兢兢的回到家，放在了兄弟的枕頭下。

李強、白大海、劉海波、王猛哥幾個乾脆直接辦了張卡，將卡塞給了張揚。張揚剛想要說什麼，哥幾個一瞪眼。

“吆喝，還反了，敢朝我瞪眼了。”張揚也瞪眼。心裏卻難受。

“嘿嘿。”

“哈哈。”

“財主，今天你請客。”

看着哥幾個沒心沒肺的笑着。張揚將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心裏卻異常暖烘烘的。眼眶紅紅的。

“哈，不會連請哥幾個吃飯也不捨得。”

“是啊，別介啊，不請客也別女人啊。”

“滾犢子。”張揚吼着，“今兒我請客，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吃龍肉也行！”

“這還差不多。”幾個傢伙笑起來。

哥幾個勾肩搭背，朝着大排檔走過去，路上碰到漂亮的女生，吹幾聲口哨，換來一句‘臭流氓’，哈哈笑着，很歡樂

乾杯兄弟，今天之後，我們奔向四方，為了各自的理想，他日我們重聚首，再痛飲杯中酒！

兄弟，是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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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拉着皮箱。皮箱是准嫂子麗姐給他買的，他並不知道，前天晚上，大哥和嫂子吵得很兇。最後，嫂子抱着大哥哭的稀里嘩啦的，嫂子咬着大哥的耳朵咬牙切齒說，“誰叫我稀罕你，你對自己的弟弟這麼好，對我不會差。”

箱子裏面塞滿了媽媽幫他準備的東西，有腌肉，有榨菜，有自家做的香腸，有晒乾的蘑菇，媽媽知道他喜歡吃蘑菇燉雞，擔心國外沒有這種蘑菇，要不是擔心路途遠會壞掉，連殺好的公雞也幫他帶着。

張揚需要先坐汽車，到火車站，坐火車到上海，然後從上海坐飛機出發，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坐飛機。

到了汽車站，張揚媽媽沒有多說話，只是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張揚爸爸在一邊看著兒子，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口。嫂子挽着大哥的手，站在一旁。

張揚感覺心裏堵得慌，他後退兩步，跪下來，對爸爸媽媽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老爸老媽都不知道他出國的真正目的，以為他就是出國自費留學的，對此家裏還是支持的，家裏的願望是希望他能夠混個海歸，回國就是做個翻譯的工作也行。要是知道他的瘋狂想法，即使是老球迷張國棟也不會同意的。那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啊，浪費錢是小事。耽誤前途啊！19歲說大不大，卻也老大不小了。

張揚走向大哥和嫂子，向嫂子微微鞠躬，真心實意的感激嫂子，這個相貌並不算特別出眾的女人，有着漂亮女人拍馬難及的寬容和善良。

“嫂子，向你借大哥用用。”

張揚一句嫂子讓女人臉紅，她呵呵笑着，讓開了。張揚上來狠狠的抱住了大哥。

“大哥！謝謝你。”

“和大哥客氣什麼。”張大海憨憨的笑着。

張揚又向嫂子鞠了一躬。一轉身，朝着中巴車走過去。

這輛已經超齡服役的中巴車啟動。

張揚坐在窗口，打開窗戶，往外揮手。他睜大了眼睛，卻看見了李強、白廣博，劉海波、王猛，哥幾個騎着自行車，騎得飛快，嘴巴里嗷嗷叫着，揮着手，朝着中巴車追過來。

張揚扯開嗓音吼道：“回去！”

哥幾個沒理他看，沒命的瞪着，車輪子轉的飛快。

爸爸、媽媽。大哥和嫂子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只看到哥四個還在沒命的騎着自行車追趕，“回去。”他不停的喊。

哥四個終於停下追逐的步伐，沒命的騎着車子追了將近二十分鐘的他們停住車子，大口喘氣，看着遠去的中巴車。

終於，張揚看不到哥四個了，他捂住臉，又怕別人看輕了自己，抬起頭，抹了把眼眶，輕聲道：“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我一定會成功的！”胸中湧起萬丈豪情！

他探出窗口大聲喊，車裏人們朝着他指指點點，弄得張揚一陣不好意思，他坐回到座位，看着窗外的熟悉的山山水水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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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五年八月底，張揚抵達法國里昂。他留學的學校在里昂，張揚留學的學校不在馬賽，而是在里昂附近的一個大學，為什麼選擇這個大學？這是因為這個三流學校對於一些留學生混文憑大開綠燈，平時甚至可以不去上課，只要到時候考試的時候能夠過得去就行。

張揚需要大量空閑時間出去‘推銷’自己，所以選擇了這所三流大學。不過，事實上，以他的水平也只能選擇這樣的大學。

隨後，張揚就以里昂為中心，開始四處毛遂自薦。

這個時候的張揚是樂觀的！

這個時候的張揚是興奮雀躍的！

這個時候的張揚是內心極度膨脹的！

他以為整個歐洲，整個法國的職業球隊都好像是敞開胸懷的少婦在歡迎他…恩，他背起行囊，開始自己的毛遂自薦之旅。

一個多月過去了。我們先將視線暫時從張揚的身上移開，移到一個叫做讓.費爾南德斯的老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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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零零五年，十月。

法國，馬賽。

馬賽隊主教練費爾南德斯最近的日子不是很好過，接受馬賽隊的帥印以後，費爾南德斯雄心勃勃，他要將馬賽隊打造成真正的豪門，什麼叫做真正的豪門，光是在法甲聯賽中窩裏橫是不行滴，他的目標是冠軍杯！

當然了，現在的馬賽實力還沒有到那種層次，別說冠軍杯了，窩裏橫也做不到，要統治法甲，馬賽首先要幹掉里昂隊。

所以，費爾南德斯給馬賽隊制定的規劃中，這個賽季就是在法甲收復失地，挑落里昂隊的霸主地位，殺入下賽季的冠軍杯。用兩到三年時間在冠軍杯中佔據一席之地，說白了，就是要殺入到16強！

不過，費爾南德斯的雄心壯志在新賽季一開始就遭受了當頭一棒。

新賽季開始后，他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馬賽隊直到聯賽進行到第6輪才迎來賽季的首場勝利，隨後取得了兩連勝，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馬賽隊走出來困局的時候，球隊又在客場零比一敗給弱旅圖盧茲，人們看到的這支馬賽隊就好像是故意和媒體和球迷較勁，當球迷們對於馬賽隊已經失望的時候，他們贏球了，而當人們對他重燃希望的時候，他又輸球了現在聯賽已經進行了14輪了，馬賽隊5勝3平6負，排名聯賽第12位，他們的積分只有榜首的里昂隊的36分的一半！

馬賽的媒體一片哀鳴聲，所有人都知道，馬賽隊的這個賽季剛剛進行了三分之一多一些，卻幾乎已經提前結束了。而那些在‘神聖教練’讓.費爾南德斯夏天履任馬賽隊的時候為之歡呼雀躍的球迷，早已經在維爾德羅姆球場舉起了抗議費爾南德斯的橫幅。

聯賽第14輪，馬賽隊客場零比三慘敗給了升班馬勒芒隊。賽后，憤怒的馬賽球迷在高速公路上攔截了馬賽隊的大巴，除了表現還算不錯的里貝里，以及馬賽隊自己青訓系統的天才中場納斯里之外，其他球員都被球迷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還不算，屋漏偏逢連夜雨，更讓費爾南德斯鬱悶的是，球隊的主力射手、被認為是德羅巴的接班人的盧因杜拉在和升班馬勒芒隊的比賽中受傷，賽后被證實十字韌帶撕裂，整個賽季報銷。

球隊士氣不振，大將重傷，現在幾乎沒人看好馬賽隊的前景了。馬賽人的死敵巴黎人更是已經在幸災樂禍的等着看馬賽隊賽季崩盤的場景了，在上輪聯賽里昂隊客場一比零小勝圖盧茲的比賽的時候，穆尼西帕爾球場的看台上里昂隊球迷舉起了‘歡送’馬賽隊去法乙聯賽的橫幅。

聯賽第14輪，馬賽隊客場零比三慘敗給了升班馬勒芒隊后，馬賽當地的《每日郵報》頭版標題是：

現在，誰來拯救你？我心愛的馬賽！

此時，身心疲憊，近乎絕望的張揚，再次背起行囊，兩眼冒綠光正朝着馬賽隊這個久曠少婦殺奔而來這一刻，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那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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