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艾克

飽受饑寒的艾克很快就吃完了硬饅頭，把雙手縮進破舊的袖子裏。再堅強他也只是個少年，每次看到身上的衣服又破了一點，他的鼻子就會酸。

要不是咬着自己的嘴唇，很可能眼淚就要滴落下來了。

這身衣服是他母親在去年做的，作為他十五歲的生日禮物。可是他的國家爆發了內戰，父親被抓去當兵，慘死在戰場上。

他跟母親還來不及悲傷，村莊就遭到了敵人的屠殺。堅強的母親奮力保護他逃命，最後因為傷勢過於嚴重，死在了艾克的懷中。

“活着！”這是母親死前重複說的兩個字，直到斷氣。失去母親的艾克只能夠咬着嘴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多少次他都想死了一了百了，可想起自己的這條命，是母親拚命換來的，他又要緊牙堅持。

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只要能活下去他做什麼都願意。

當他跟難民逃亡到奧丁帝國邊境的時候，遭遇了邊境衛隊。那些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對他們進行屠殺。艾克是唯一活下來的人，奴隸工會的人碰巧經過救了他的命，可他也成了奴隸。

直到今天被帶到諾里集市，艾克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噩夢。

每次他幻想着睜開眼睛“天就亮了”，自己跟父親進山打獵，打回來的獵物讓母親做成美味的菜肴。一家人幸福的享受美味的野雞，香醇的美酒。可醒來之後，他看到的是越發破舊的衣服，還有整天生活在死亡邊緣的自己。

奴隸工會的人雖然很可惡，但是為了賺更多的錢，從來沒有餓過優等奴隸，生病了也有葯氣師替他們看病。受不了煎熬的下等奴隸，時常有想不開自殺的。

艾克起初也是下等奴隸，每天在恐懼跟饑寒中度過。他每天能夠做的事情就是保存體力，鼓勵自己活下去。經歷的事情多了麻木了，他就不再害怕。

艾克來的時候就殺過人，那是他不想再回憶起來的片段。那個人原本是個普通人，也是西貢內戰變成了奴隸。他不想受到這樣的屈辱，因為身體虛弱的沒有辦法自殺，他求了艾克很久。艾克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在殺了他之後吐過，后怕過，連續做過很多天的噩夢。但同時也讓他變得空前強大！

這種強大就是心理上的，只有經歷過這些，才會更堅強！因此艾克才有了在諾里集市上的那個眼神，經歷過死亡，對皮鞭這種東西又怎麼會恐懼。只要能夠活着，即使他做衛奴都可以。能夠成為貝格家的奴僕，已經超出他的預期。

到貝格家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刺眼的陽光照的艾克睜不開眼睛。奴隸不能夠從正門進入，他只能夠站在外面等候。貝格府里飄出來的肉香，饞的艾克嘴裏生津。

可是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做了貝格家的奴僕，也不可能有幾頓肉吃的。

安排好事情后的管家從後門出來，揮手讓艾克跟過去。艾克深吸了一口氣，遲疑了片刻后，才邁開了腳步。他不清楚進入那扇門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心裏的這種感覺絕不是期待什麼，而是祈求着什麼。

艾克被帶到一個奇怪的屋子裏，裏面有幾個跟艾克一樣的奴隸在洗衣服。這些奴隸大概就是奴丁，從事着更加低賤的工作。看他們洗的衣服，有衛隊的，有家奴的。

艾克以前看過相關的書籍，認識這些服裝代表的人群。

而且這個屋子裏面看上去要比外面大了幾倍，這跟大人們說的差不多，貴族們的府邸，都是用空間伸展的寶具建造的。可以在某種範圍內，擴展在寶具里的空間，從外面看起來就只有一點點大。

貴族們的衣服，不可能給奴丁洗，她們的衣服都是專業氣師們，用水屬性跟風屬性武技除塵的。還要噴洒貴族才資格用的香料。

家奴的地位要比這些奴丁的要高，怎麼說也是服侍主人的，各方面的待遇自然要高一些。艾克的衣服以後也是他們洗的。

艾克沒有過多的慶幸，有些同情他們的下場。但這種同情的眼神，很快就由奴丁射出來，他們像是在同情艾克。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的艾克，就被管家一把推進屋子的最裏面。

最裏面是一口水井，有位上了年紀的老婆婆手裏拿着刷子跟裝有奇怪粉末的盒子。管家讓艾克脫光衣服，寒冷的氣溫，凍的他直哆嗦。

老婆婆把水桶里的水直接潑到艾克的身上，刺骨的寒冷迫使艾克發出了慘烈的叫聲，可當刷子一點都不溫柔的搓着他身上的皮肉時，艾克發現自己叫早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剛開始就要受到虐待，艾克咬牙忍受着皮肉被刷子撕裂的劇痛，忍受着冰冷的水澆在身體上的寒冷。直到嘴唇被咬破，他都沒有掉眼淚，更加沒有求饒。

母親死的那天，艾克發誓要成為像母親那樣，做個堅強的人。在刷子清洗過他全身之後，他身上的皮肉模糊不堪。痛麻木的艾克剛要喘口氣，老婆婆就把粉末灑在了他的身上，頓時他感覺到奇癢無比，忍不住去抓。每塊被他抓過的地方，轉為如同灼燒皮肉般的疼痛。這種痛比剛才的強幾倍，他跪在了地上，雙手抓住井口。

整個屋子裏的奴丁們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彷彿艾克身上有某種東西感動了他們。他們曾經也經歷過，但肯定沒有艾克這樣堅強。

艾克癱瘓般的趴在井邊，喘着粗氣。管家也是破天荒的看完了整個過程，以前的那些奴隸不是痛的求饒，就是想要試圖殺了老婆婆。他就會“送”那些奴隸一程。

只有堅持下來，沒有求饒的奴隸，才能夠活下去。

因為艾克是迄今為止唯一沒有暈過去的奴隸，他的表現再次讓管家覺得驚訝了。他像是欣賞表演般的，看完了艾克的“刷皮”過程。

奴隸正式服侍主人前，都需要進行“刷皮”處理。就是剛才老婆婆拿着刷子，在奴隸身上退一層皮，把身上積攢的污穢跟傷疤都給刷掉。

那些奇怪的粉末叫做“生肉粉”，是很昂貴的藥材。只需要一點兒，就能夠讓人重新長出皮肉，當然沒有起死回生的功能。

奴隸基本上這輩子只能夠用一次。

“肉重新長出來了！”艾克對自己身上的變化感到吃驚，原本已經偏體鱗傷的他，現在皮膚如同初的嬰兒般，原先奴隸工會抽打他留下的疤痕也不見了。

可是他手臂上的奴隸標誌沒有消失，除非他死了，或者提高了自己的地位才能夠讓標誌永久消失。相比較而言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恢復平靜的艾克穿上了家奴的衣服，卻還想要去撿回自己的那套破舊衣服。管家泰爾見狀說道：“奴隸衣服扔在這裏就行了！以後你表現的好了，家奴的衣服足夠你穿的。”

“我……”艾克心中有一百個不情願，卻在掙扎一番后把手縮了回來。奴隸不能夠有私人財產，只能夠擁有主人的賞賜之物。主人不同意，他就不能夠撿，否則他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

“如果你剛才要是想要說什麼，我就會打死你。”泰爾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失落，卻也驚訝於他選擇了放棄，看來他已經有了奴隸的覺悟。

泰爾揪起他，嚴厲的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貝格家的奴僕！以後你也要向剛才那樣機靈！”

“是！”艾克很堅定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