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章 天地
“帝之氣息?怎麼可能,怎會如此的輕鬆,他區區數十年的修鍊,即便他優秀之極,又怎可能獲得?”
一陣暴跳如雷般的聲音,在天空之上響徹。
眾人雖不曾見到那聲音的主人,卻能想像到,此刻,那說話之人,其內心是何等的憤怒,恐懼,等等....虛幻之中,邪帝笑意越加璀璨,仰看蒼天,他笑着說道:“天道,你老謀深算,怎會想不到這一點呢?”
“混沌之體的孩子,出生之後,自然就對混沌之力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你將辰夜和他母親看的極重,不惜讓天地洪荒塔跟隨,這本就是你的失誤!”
“其二,挑選辰夜來對付本帝,他本來是個很好的棋子,可你不知道,古帝,青帝,白帝,玄帝,本就是本帝的至友!他是古帝傳人,又豈會聽你擺佈?”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忽略了,即便你是天道,人心也不是你想策,就能策到的。”
“得天地本源,有混沌真靈,又有本帝帝君之力的成全,如此條件下,以辰夜的優秀,若他還不能成就帝君之位,天道,只怕連你都要有所失望?”
邪帝笑的甚是痛快,多少年了,面對天道以來,或許,他從未真正的大笑過一次。
“可惡!你該死!”
天地震蕩,那九重天外,一陣又一陣恐怖而密集的衝擊之力,猶若潮水般滾滾而來,儘管這方天地,已被邪帝封印所設,可在天道震怒之下,又或者此刻邪帝狀態不在,僅僅是數秒過後,那天際陡然裂開一道口子,無匹之力,如電一般射來,狠狠的轟擊在邪帝虛幻的身影上。
邪帝猶若飄絮,沒有任何重量的向著後方倒退着,每退一米,他的身影就更加的虛幻上一分,到得最後,幾乎那身影,再也無法用肉眼可以看到。
但儘管是如此,這方天地之中,依舊是涌動着屬於邪帝的獨特氣息,在此氣息的籠罩之下,儘管天道震怒出手,卻也影響不到那正在修鍊之中的辰夜。
不過,沒有人知道,邪帝到底還能夠堅持多久。
“零兒,照顧好你爹爹,娘去幫助邪帝!”
“娘,您小心一些。”
零兒神色凝重的站在了辰夜身前,浩瀚的混沌之力,再一次的沖涌而出,以她為中心,方圓百丈,盡數是被籠罩而進。
“邪帝,你怎麼樣了?”
曾經,這個人應該是自己和辰夜最大的敵人,沒有之一,世事多變,聰慧如紫萱者,都有些不適應,有朝一日,居然還能與邪帝並肩為戰!
“呵呵,本帝沒事!”
儘管不知道是什麼狀態,邪帝之威,依舊寰宇無雙,他笑了笑,聲音如縹緲之中傳來:“紫萱姑娘,你雖然有混沌之力護體,但你的混沌力量並未大成....”
“邪帝請放心,我只是想拖延着它。”紫萱馬上應道。
“沒這個必要!”
邪帝輕笑:“此處,已是被本帝用本命精血所化的封印籠罩着,即使是本帝死了,這天地之中,只要本帝不願意,包括那天道在內,它的力量,都休想輕而易舉的穿透進來。本帝想,這點時間,應該足夠給辰夜完成他的最後一步了。”
“邪帝,你?”紫萱大驚,萬沒想到,邪帝的成全,竟是如此徹底,都不惜以生命為代價。
“呵呵!”
邪帝一笑,道:“沒事的,不過也的確需要姑娘你的幫忙。”
“邪帝前輩,請講!”
縱然在曾經,對於這天地中的第一人,有着無窮之恨,因為他讓得自己心愛之人,承受着難以言語的孤獨,可此時此刻,紫萱心中,都已消散了,為了辰夜,邪帝毫無保留,雖然說,這也有成全他自己的意願。
“若然本帝身亡,而這裏的結界又阻擋不了天道,辰夜還未醒來時,紫萱姑娘,請務必放下心中不舍....”
邪帝聲音微微一顫,旋即便是沉聲道:“本帝知道,要你這樣做是無比的殘忍,可如此情形之下,已容不得辰夜失敗,而天道更加容不得失敗!”
“邪帝!”
紫萱反倒是柔柔的一笑,道:“辰夜好,便是我好!能讓他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地位,是我最歡喜的事,別說只是放下心中的不舍,哪怕是放掉輪迴,我也不會猶豫。”
“姑娘,多謝!”
虛幻之中,邪帝身影陡然凝實了許多,他伸手抱拳,正容道。辰夜能夠成功,便是成全了他自己,這聲謝,邪帝應當說出。
“但是邪帝,你就不想親眼去見證,帝君的出世嗎?”紫萱緊着反問道。
邪帝笑笑,再次望向天際之上,那裏,已是不在完整了,片刻后,邪帝說道:“若帝君之力還在,本帝自是有信心,讓天道無功而返,但現在....”
“現在又如何?”
紫萱再問:“邪帝,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情形嗎?”
邪帝一楞,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應道:“本帝慚愧,當時見到你掌控了自身的混沌之力,竟情不自禁的湧現出了殺機。”
紫萱淡淡一笑,那聲音中,陡然充斥着無匹的自信:“當時我說,世間之事,未必全都是在你的掌控之下,我的混沌之力,給了你一個驚喜,今天,我就再給你一個驚喜!”
話音一落,紫萱猛然踏前一步,隨即素手輕點,一方精緻羅盤,頓在她身前化形而出。
羅盤之中,混沌之力,猶若是沸水般翻騰着!
“混沌化形,守護天地!”
“嗡!”
一方羅盤,頓時快速的旋轉起來,只見,道道混沌之力,鋪天蓋地的朝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一瞬過後,這九重天外,到處,涌動着精純之極的混沌之力。
不但是邪帝,就連下方眾人,此刻都是清晰的感應到,那九重天外天地,好似是一座房屋外,被重新加固了一遍,而加固的材料,是那堅硬的精剛,令得這天地,變得無比的堅不可摧!
“邪帝前輩,如此之下,縱然最後依舊會被天道所破,卻也不用你繼續消耗你的本源力量了。”
好半天後,邪帝才收回了目光,眼神中的驚訝,遠遠不曾消散。
“紫萱姑娘,你果然又給了本帝驚喜,想不到,你居然已將混沌之力化至如此的地步。即便是辰夜,如果沒有辰夜....”
“帝君之位,對我而言,沒有多大的吸引力,我最中意的身份,就是成為辰夜的妻子,陪他到永遠。”
紫萱嫣然一笑,美眸遠眺,放在了心愛之人的身上,自此,再也不肯移動半分....那在天道口中,所謂的帝之氣息,逐漸濃郁起來,一圈一圈的波紋,好似流水的漣漪般,環繞在辰夜周身外。
只是數分鐘左右,零兒聽到一聲咔嚓響動,那由她所出的混沌之力,在此刻,好似遇到了剋星一般,驚竦的朝向零兒體內逃竄而回。
只是,混沌之力的速度,似乎仍是慢上了一線,還來不及回到主人體內,就在零兒身外,受到無形而強大的牽引,情不自禁的倒掠過去,而後,停留在了辰夜身前,猶若是時間定格了一般,這些混沌之力,變得極其安靜。
與此同時,這天地,下方天地,乃至無數世界,均在此刻,好似被禁錮了。
無數人,抬頭看向蒼天,他們似乎看到了,有着一道無可捉摸,卻又真實存在的身影,出現在了那天際之上。
僅僅是這般好似錯覺的看見,便是讓得無數世界中的無數生靈,猶如是臣子看到了帝王,情不自禁的跪倒在了地面上。
無論是誰,不管是誰,不管身在何處,身在那個世界,所有生靈,均是看向蒼天,同一時間大喝:“我等眾生,恭迎帝君!”
聲音響在萬千世界當中,卻在奇特法則的牽引之下,穿越了各處世界,然後直衝雲霄,到達這九重天外!
無數聲音,含着強烈之極的眾生之力,將辰夜緊緊包裹而進!
“我等眾生,恭迎帝君!”
聲音經久不息,天地頓也在這時,與聲音一同共鳴起來,那道無法言語的威嚴之感,再一次,從辰夜體內升騰而出。
此時此刻,此威嚴,凌駕於天地之上,是一種絕對掌控的味道。
“帝君!”
九重天外,一道含着莫名意味的聲音,近乎是咆哮的響徹,可任由誰都是聽得出來其中蘊含的那一絲驚駭之意。
“天道!”
辰夜聲音,緩緩響徹,當他雙眼睜開之時,凌駕於天地之上的那股威嚴,猶若無比之lang捲起,緊接着,那由邪帝用本命精血所設結界,由此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去。
“爹爹!”
零兒鬆了口氣,旋即高興的喊道,身為混沌之體,零兒要比任何人都明白,此刻的辰夜,究竟是怎樣一種高度的存在。
這種高度,是天地之中,任何生靈,任何神奇之物,都無法威懾到辰夜!
“等爹爹辦完事,就帶你們回家!”
辰夜笑了聲,身影一動,即是出現在了那天之盡頭處。
這裏,虛無一片,無任何的物質,就連氣流都是不在存在,然而,當辰夜出現在這裏的時候,空間頓時毫無徵兆的顫抖了一下。
“天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打算出來見一見本帝嗎?”
這一聲本帝,卻與邪帝的自稱,有着完全不同的意味。
空間深處,再度顫抖着,而後,似有一張巨大的虛幻臉龐徐徐凝聚而現。
“帝君!”聲音還是那道聲音,然而,亦能聽出那濃濃的不甘之意。
辰夜一笑,無視那抹不甘,隨後說道:“本帝既已現世,天道,你是否該交出你應該要交出的東西?”
“帝君,你要抹殺了我?”
天道聲音,陡然變得極度恐慌了起來。
辰夜笑而不語,只是視線盯着那張虛幻臉龐,在如此目光注視之下,虛幻臉龐,有着無法訴說的驚駭。
“帝君,你固然為帝君,然而,我亦是天命所在,與生俱來,掌控天地法則,抹殺了我,即便你是帝君,隨之而來的因果,必也讓你難以承受。”
辰夜笑着搖了搖頭,道:“天道法則,掌控世間,維持天地自然運行,乃是高高在上,坐看天地蒼生,或生老病死,或春去秋來,或枯萎重生....一應法則,均該用之天地蒼生上。”
“這是你的指責,無人可以置喙!然而,你卻不該有獨立的思想!”
天道法則,眾生為之掌控,可一旦天道擁有了自身的思想,勢不可能繼續保持着無情之心,所謂天若有情天亦老!
如今的天道,就如同是一個成年人,莫說是人,即便是神,都會有自己的**。
人或神有**,最大的危險,至多不過殺戮而已,即便屠戮了天地間所有蒼生,天地依舊存在,可是,天道有了**,那這天地,便已不在穩固。
瞬間明白了辰夜話中的意思,那張虛幻臉龐,駭然之色更烈,連忙說道:“帝君,我至今日,費盡了心血,付出過無數的努力,你不能如此的殘忍啊!”
“我若對你仁慈,便是對這天地蒼生殘忍,孰輕孰重,天道,你怎會分不清楚?”辰夜淡淡道。
聞言,知道了辰夜的決心,那虛幻臉龐上,再現一道驚恐,而後道:“帝君,你有今日之地位,也是我一手栽培的,沒有我,你....”
辰夜猛地揮手,一絲怒氣而現:“沒有你的手段,我的確成就不了帝君之位,可你應該明白,從始至終,我要的,都不是這些!”
“如果不是你,我母親不會被邪帝殿的人抓走,我們一家人,不可能在孤苦與等待之中,度過了數十年之久....我這一生,到剛才為止,全都在你的操控之下生存,天道,你覺得你這樣的栽培,會有人感激嗎?”
“天道,因果循環,你比我更加清楚,所以,類似的這些話,你就沒必要多說了。”
虛幻臉龐上,陡現一抹猙獰,它喝道:“帝君,你當真不願意記掛那些情分?”
“情分?”
辰夜一聲失笑,什麼時候,連天道也學會了用人情來說話?
“天道不該有思想,所以,本帝今天,將你的思想抹去,還這天地,一個真正的環境!”
辰夜聲音平淡,那聲音之中,卻是有着無盡的威嚴,彷彿天地共鳴。
“真正的環境?”
虛幻臉龐一陣嗤笑,它道:“在你心中,從來都不曾有過這天地蒼生,如今的你,固然貴為帝君,身份不同,但,又何必自欺欺人?”
聞言,辰夜淡然一笑,不在多說什麼,他手掌伸出,只見得無盡帝君之力暴涌而出,最後朝向那虛幻臉龐籠罩過去。
“辰夜,既然你如此的不念舊情,那也別怪本座心狠手辣!沒有了思想,本座寧願不存於這天地之間!嘿嘿,想要抹去本座的思想,本座倒想看看,沒有了本座的存在,這天地,你這新生帝君,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將之維持下去!”
不待那帝君之力席捲而來,虛幻臉龐陡然消失不見,同時間,天地在震蕩,一道末日降臨般的氣息,瘋狂的四散開來。
在這些氣息當中,涌動着無窮無盡的天道之力,而這些力量,無一例外,全都是充斥着毀滅,乃是滅絕的味道。
能夠將天道逼到這個份上,所謂的帝君,果然恐怖之極!
只是這樣的結果,不會是辰夜想要的,他可不想,從此後的永生永世,都被束縛在維持天地的這個囚籠之中,直至新的天道誕生。
“咻!”
萬道光華,自虛空各處湧現,頓時天旋地轉,無窮無盡的天道之力赫然發現,這天地好似憑空消失不見了,鋪天蓋地四散而去的天道之力,其實,是在一處狹小的空間當中,做着自以為是的困獸之鬥!
“帝君,請你放過我,我發誓,從此以後,一定安分守己,履行自己與生俱來的指責!”天道急忙駭然的說道,在這一刻,它感覺到了末途的到來,那種可怕感,是它誕生至今,從來不曾有過的。
“不是不能給你改正的機會,只是這天地已大變了模樣,所以你得為你做過的那些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來。”
低沉的聲音,從辰夜嘴中傳出,猶如無盡雷霆般,在天地回蕩,旋即,在那狹小的空間中,磅礴的帝君之力,直接是將分散開來的天道法則強行融合一處。
一陣不甘的咆哮聲音,再一次的響起,只是,眾人能夠感受的到,在帝君之力包裹中的天道之力,如今,漸漸變得弱小起來,到得最後,好像是一個嬰兒般,再也不復剛剛出現之時,所展現出來的強勢,霸道,以及那股掌控的**!
“現在,這片天地,該重新開始了!”
辰夜低聲喃喃,手掌輕揮,帝君之力中,重新被煉化過的天道之力,化作一道流星,掠進了無盡的虛空之中。
這番變化,沒有對這天地中的生靈造成任何的影響,只是某些修為達到了一定境界的武者,在此刻突然的感覺到,彷彿這天,有所變化了。
“邪帝!”
“辰夜!”
在那道,如今充斥着無盡威嚴的身影面前,邪帝還是原來的邪帝,縱然身影近乎透明無法用肉眼可見,面對這新生帝君,屬於他的傲氣,依舊還存在着。
辰夜不覺一笑,道:“我的今天,是有你的成全。如今天道你已不可能掌控,天地之中,也不可能有着第二位帝君的出現。不過,我卻是可以幫助你,讓你成為真正的邪帝!”
帝君之位,獨一無二,但真正的邪帝,同樣是獨一無二,辰夜所要給予邪帝的,乃是一份豐厚的回報。
不曾想,邪帝卻是搖了搖頭,道:“我這一生,都是在與天道的對抗中度過,固然生存了無數年之久,可實際上,與一個剛剛會走路的孩童沒有什麼倆樣。所以,接下來的人生,我想換一種方式生存!”
“或許那時的我,已不在有這一生傲絕天地的修為,或許不能為人,但那是我的選擇,我相信自己,不會有憾!”
“既然如此,晚輩送前輩!”
“不用了!”
邪帝笑着擺了擺手,道:“我想走自己的路,若是讓你送,不免,又會夾雜着你的影子,那樣一來,我的路,怎還會是自己的路?”
“帝君,告辭!”
邪帝身影,徹底虛化下來,旋即無影無蹤了去。
片刻之後,辰夜收回了目光,以他如今之能,只要他願意,轉瞬間中,便可知道邪帝到底投生到了何處,若後者遇見了困難,他隨時都可以出手相助。
不過邪帝說的對,如果辰夜在他的生活中出現,那麼所謂的人生,將不可避免貼上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這就如同,多年來,在辰夜的生活中,始終是有天道存在的意思是一模一樣。
其實不但是邪帝,這天地中任何蒼生,辰夜於他們而言,都將是一個看客,如果由看客轉變成為了局中的身份,那麼,會改變的事情就太多了。
辰夜抹去天道思想,不僅是有私人的恩怨在內,更多的,也是如此方面的考慮。
如若不然,辰夜和以往的天道有什麼倆樣?
帝君高高在上,擁有着掌控天地的絕對實力,但,有着這樣的身份與實力,都得承擔著這個身份所帶來的使命與職責!
這正是辰夜頗為無奈的事情,好像,實力變得無比強大了,可是,做事卻束手束腳了起來。
只是辰夜自己心中很明白,如果他的親人,朋友們發生了意外,不管什麼使命和職責,要出手的時候,辰夜也絕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使命和責任,只是加諸在辰夜身上的,他的心,並未因為身份和實力的變化,而有任何的改變過。
“接下來!”
辰夜視線掃過,深深的吸了口氣,目光中,有着前所未有的輕鬆:“紫萱,零兒,回家了!”
數十年的紅塵歷練,經歷無數生死,從無到有,終在今天,將所有的心愿都完成了,以後的日子中,不在有任何的苦難與煩惱,辰夜相信,他和父母,紫萱,零兒,家人朋友們,以及未來會出世的孩子們,有着永生永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