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幾分鐘后,員工們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執行長。」一名女子留了下來,是他的秘書。
正在看公文的邵士塵聽了,抬起頭。
「現在算是休息時間,所以我有個私人問題想詢問你。」秘書一身體面的套裝,臉上流露出滿滿的自信。
「你說。」他放下手上的公文,看着他。
「今晚你要留下來嗎?」秘書的神情逐漸變得柔和。
他面無表情,一語不發。
「從你結婚開始,再也沒有留下來過。」秘書的聲音十分輕柔,望着他的眼神也顯得深情。
他的唇瓣輕輕抿起。「我已經結婚了,不覺得你現在對我詢問的問題是正確的事。」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這樁婚事對你而言不過是一項利益。」她可是很了解他的。
聽到他的秘書說的話,他大概知道她在暗示些什麼了,冷冷的斂下眼。
「三年前我曾經告訴過你,如果你願意,我想娶你,但是你拒絕我的提議,你說了,與其成為我的妻子,你寧可成為工作夥伴,即便我們之間只有激/情與公事,你也不願意被某個男人套上婚姻枷鎖。」
秘書十分有自信的微笑。「我是這麼說過,但是我會這麼說的原因,是因為你不相信婚姻,你覺得夫妻關係不值得重視與信賴,對你而言,結了婚卻各自有情人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我那時才會拒絕你,與其成為你的妻子,看你除了我以外,擁有其它女人存在,我更想成為能無拘無束的跟着你的情人。自由與束縛,我寧可選擇自由。」
他暗暗嗤笑,眼底的溫度更加森冷。「所以你現在是以情人的身份在詢問我?」
她憑什麼以為他結婚後還想保持這些事?就因為仗着對他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她自以為真的這麼熟悉他?
「是的,我們的關係,除了上司和下屬以外,不也是情人?」跟着這個男人七年了,四年前,她與他有了進一步關係。
當初他和她要求結婚,那時的他說:「雖然我無法保證自己愛你,但是在工作上,你是不錯的夥伴,在私底下,你是不錯的情人,所以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結婚。」
當時他的態度十分冷淡,不過她知道他的家庭,知道邵家上一任當家與夫人間的夫妻問題,因為受到影響,所以他不相信所謂的相愛與忠貞。
其實他肯提議和她結婚,這就夠了。
愛一個人,婚姻並不是永遠的歸宿,與其成為他的妻子,卻不知道他對她到底有沒有愛,不如成為他的親密關係者,永遠待在他的身邊。
她知道,情人與妻子,最能深得他心的,是前者,而不是後者。
「既然是情人,那麼你該知道,這樣的關係並不能代表永遠,結婚之前,我們可以保持情人關係,成婚之後……」
「難道你想告訴我,因為你有妻子了,所以不想再和情人有任何牽扯?士塵,我了解你,你對婚姻沒有任何期望。」秘書冷笑一聲,嘲諷的說。
「也許我對婚姻沒有期望,但是不代表我想在有了妻子后與情人繼續周旋。」他平靜的與她相視,眼底有着從容與堅持。
「郝賀家與你之間只是利益,就算只是利益,你也願意為了那個不愛的女人成為好丈夫?」她一點也不相信。
「這就是我自己的問題,無論我怎麼想,都沒有義務告訴你。」
「不,你有義務告訴我,忘了嗎?我現在是以情人的身份在問你。」
「你要這麼想是你的問題,但是我得很明確的告訴你,現在我並不想要,也不需要,更沒想過再有其它感情問題牽扯,包括你。如果你願意繼續成為我的工作夥伴,我歡迎你,可是如果你想的是其它無聊的事,那麼我勸你放棄吧!」
這算是他對她最後的善意,如果她堅持認為他還把她當成一個與他有感情牽扯瓜葛的情人,他不介意對她展現自己殘忍無情的一面。
她深深的凝望他,彷佛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絲猶豫。「我跟了你七年,與你交往四年,憑我們的交情,難道沒有辦法動搖郝賀靜在你心中的地位?」她怎麼能相信?他與那女人結婚,不過才數個月。
短短數個月,他竟然就變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再說,當初你有可能會成為我的妻子,是你自己放棄了,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多餘?你無權過問,我也沒必要和你解釋。」因為現在是休息時間,所以他才願意浪費這點時間陪她閑談瞎扯。
「我可以把我和你的關係告訴她。」她忍不住任性了。
第一次,她發現自己下錯賭注,她想的是與他在一塊一輩子,沒想到對婚姻不抱期待的人有一天會轉變,如果他拒絕了她,那不就代表……他與她之間再也不可能了?
不!她不要!她愛這個男人,從見到他時就受到他的吸引,她花這麼久的時間才與他有了進一步的發展,一切有了她期盼的改變后,她怎麼可能輕易的放手?
邵士塵看着她,眼底的光芒變得冷冽。「請便!如果你想和她說,就去說,過去的事發生,我不覺得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怎麼可以這麼無動……」
突然,房門開啟。
雖然門房開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它的移動也無法讓人視而不見。
邵士塵皺起眉頭,看着被開啟的房門。
他沒想到有人會在裏頭,不,是沒有人敢未經他的許可進入他的辦公室,又進入他的休息室。
驀地,他瞪大雙眼。
有一個人出現在房門口,一個女人,一個令人驚訝沒想到會出現在眼前的女人,他的妻子!
【第六章】
辦公室的氣氛十分低迷,郝賀靜抬着頭,看着眼前的男女,男人的臉上依然沉穩無波,女人的神情起先帶着驚訝,但是之後也與男人一樣,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靜靜的走出房間,又冷靜的看着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看了看手錶,郝賀靜微皺眉頭,「我說……」
她才說了兩個字,前方的一男一女冷靜卻又迅速的看向她。
「你們兩個吃飯了沒有?剛開完會不是嗎?你們不會餓?」她的態度帶着令人猜不透的平靜。
女人回過神來,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垂下眼,恭敬的問:「執行長,邵夫人,需要我為你們訂餐嗎?」
邵士塵若有似無的蹙着眉頭,看着郝賀靜,似乎也想不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麼無關緊要的問題。
「當然要,民以食為天,不吃東西會餓死的……叫三個便當,一起吃吧!秘書小姐,你也還沒吃,對吧?」她單純的衝著女人微笑,理所當然的說,
「還是等會兒你們還需要工作,得離開這裏?如果是這樣,不需要顧慮我。」
「執行長下午沒有其它會議……還是讓邵夫人和執行長兩人一塊……」
「別客氣了,現在仍然是休息時間,既然你們在休息時間不稱職務身份,卸下職務后你們的關係又不如一般,面對我時,就不用這麼客氣了。」郝賀靜淡淡的說。
邵士塵的眼底當下閃過一抹不正常的光芒,似乎連他都不懂,為何她會這麼冷靜的說出這種話?
秘書的眼底閃着異色,無法理解郝賀靜說這話的意思,是在諷刺她發現他們的關係,還是有其它暗示?
「別想太多。」郝賀靜平靜的微笑。「我說這話不是想找你麻煩,而是認真的。」
在她平淡的神情下,心臟卻微妙的被壓縮着,心口沉甸甸的。
剛才他們的對話,她怎麼可能沒有聽到?但是就算聽到了,又如何?
除了在她的心口投下一顆巨石外,她無法有其它想法。
也許是因為覺得疼痛,所以無法再去思考其它,又或者只是將那抹痛壓着,讓它無法發作。
無論原因為何,她並不想逃避。
雖然她從小在家人的保護下過着快樂無憂的生活,但是不代表她看不懂所有的事。
在一個赫赫有名的家族內成長,所謂的爾虞我詐,她就算不曾親自經歷,也懂了幾分。
秘書終於抬起頭,正視眼前的年輕女人。
她知道郝賀靜只有二十一歲,有一張未經社會洗禮的單純稚氣的臉龐,雙眼十分純凈,就如同她想像的,她簡單又天真。
但是不同!儘管她的外表給人這種感覺,不過單單剛才發生的事,她卻能如此冷靜的面對,她就知道,郝賀靜雖然看起來不解世事,卻不是個太簡單的女人。
「既然你要求,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秘書突然湧現一股期望,然後轉身,離開辦公室。
辦公室內,再次籠籠罩着沉重的氛圍。
「為什麼不問?」邵士塵開口,打破沉靜。
「問什麼?」郝賀靜抬起頭,直視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