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初薇讓春喜接過杏仁酥,瞄一眼可口的杏仁酥,不知裏面有沒有摻雜灰塵還是口水的,人心險惡呀!這東西她敢吃才有鬼。
想歸這麼想,她仍是笑笑的。“麻煩清妃了,本宮晚點會和皇上一起品嘗你的手藝。”吼!她看到清妃的臉色微變了。
“皇上最近都待在鳳儀宮,能得到皇上的專寵,皇后一定很開心。”忍住心裏的嫉妒,清妃仍是溫柔模樣。
“是呀!”江初薇笑得羞澀,不經意地撥開頸畔的頭髮,露出右頸邊的咬痕。“倒是妹妹你們最近一定很寂寞吧?”
她很是同隋地望着清妃,就不信這樣她還能笑得出來。
清妃瞪着江初薇的右頸,又聽到那隱含諷刺的話,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
自從進宮后,她就得到皇上的疼愛,周遭的人無不巴結奉承她,就算蘇秀容是皇后又怎樣?皇上喜歡的是她。
即使皇上最近對蘇秀容好,她也覺得那是暫時的,一定是為了安撫太后,皇上才會冷落地。
昨夜,皇上終於來清靈宮,她開心地準備一切,想博得皇上的歡心,誰知皇上卻又突然離去,她不由得錯愕,最後她卻聽宮女說,皇上早上是直接從鳳儀宮離開上早朝的,這狠狠打擊了她。
她沒想到皇上離開清靈宮,竟是因為蘇秀容,這怎麼可能?蘇秀容哪裏比得過她?
她又驚又怒,一直都被她輕視的女人竟贏了她,奪走皇上對她的寵愛,這口氣叫她怎麼吞得下?
因此,她今天才放下身段,主動來到鳳儀宮,可一踏進鳳儀宮,她看到桌上的茶具是難得一見的青釉花瓷,躺椅下的雪白狐毛是羌族使者祝賀皇上生辰時進貢的,梳妝枱上放着珍貴的南洋珍珠和翡翠瑪瑙,連蘇秀容別在髮際的鳳凰珠釵也是稀奇少見。
蘇秀容不只得到皇上的疼寵,而且還是獨大的寵,連對她,皇上也沒這麼疼愛過。
清妃盯着眼前這張平凡的臉,沒有任何姿色,膚色黝黑如炭,沒有一點比得上她,皇上怎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才短短几個月,皇上怎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清妃不信,可事實卻擺在眼前,但她不甘心,蘇秀容怎麼比得過她?她一定要奪回皇上的恩寵。
“哪的話,皇后若能為皇上生下子嗣,那也是我們這些做妹妹往後的福氣,只是……”清妃咬唇,欲言又止地嘆口氣。
這女人想說啥?她真的懷孕,哪會是她們的福氣?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初薇全然聽不懂,明知有鬼,她還是忍下住好奇。“只是什麼?”
清妃為難地瞅着她,猶豫一會,才柔柔開口:“只是皇后您這些年來都無所出,不只朝中大臣着急,太后和皇上一定也心急,清兒是想請皇后能不能勸太后改變主意?”
“什麼主意?”從頭聽到尾,江初薇還是聽不懂。
清妃卻以為她在裝傻,她在心裏冷哼,臉上卻愈是溫柔。“皇上不是答應太后,除非皇后您懷孕生下第一個孩子,否則其他宮妃不得有孕?可是皇后您一直沒有消息,讓我們這些宮妃即使想為皇上生孕也不能夠,因此清妃才斗膽請皇后求太后收回這個命令……”
什麼?!江初薇傻住了,清妃剩下的話她全沒聽進耳里。
只有蘇秀容生下第一個小孩,其他宮妃才能懷孕?這什麼東西?怎麼沒人告訴她?
難怪夏侯胤到現在沒半個小孩,原來是蘇秀容生不出來……
不對,不是蘇秀容生不出來,是她之前失寵,而現在,蘇秀容不在了,佔據這具身體的是她,那不就是她生……
江初薇頓時僵住,她想到這幾個月來她和夏侯胤做的事,腦袋的理智線瞬間斷裂。
那該死的混賬!
夏侯胤……她要撕了他!
江初薇怒氣沖沖地走向御書房,她氣得失去理智,也顧不得要裝出蘇秀容的樣子。
遠遠地,她就看到永福守在門外。
永福看到她也愣一下,“皇后您……”
“滾開!”她低吼,不管永福錯愕的神情,她一腳踢開門,大步走進去。
她還沒進門,夏侯胤就聽到永福的聲音,隨即聽到踢門聲,然後就是江初薇憤怒沖向他的身影。
“夏侯胤!”江初薇氣得拍桌,抓起奏摺丟他。“你這混蛋竟敢陰我!”
“薇薇你做什麼?”夏侯胤皺眉閃過奏摺,不懂她突然發什麼瘋,他哪裏惹到她了?
如果她是氣他昨夜做得太過分,哼,那也是她自找的,誰教她要讓他不爽!
“我做什麼?”江初薇怒吼,“我才想問你,你對我做什麼,你這該死的混蛋怎麼沒有告訴我其他宮妃之所以生不出小孩,不是因為你不行,而是因為她們有喝太醫調配的避孕湯藥!”
而她天殺的不知道有避孕湯藥這種東西,她每天被夏侯胤壓過來壓過去,卻連個湯渣都沒喝過。
“還有,什麼只有蘇秀容才能生下第一個小孩,這件事你怎麼沒跟我說?”她怒聲質問。
夏侯胤總算明白她生氣的原因,面對她的怒火,他反倒一臉平靜,“有必要說嗎?”他挑眉反問。
江初薇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在說什麼鬼話?
夏侯胤平淡地道:“你是我的皇后。”
“我不是!”江初薇拍桌,她怒瞪他,“你明知道我不是,我不是蘇秀容、我是江初薇!”
“可這身體是蘇秀容的不是嗎?”他又問,薄唇勾起笑,眼裏卻無絲毫笑意,她的態度也惹惱了他。
她就這麼不想生他的小孩嗎?她就這麼討厭他,這麼想逃離他嗎?
不!他不會允許!她休想再違抗他,他不會再放任她。
“江初薇,不管你要或不要,想還是不想,只要你在蘇秀容體內,你就是我的皇后。”她永遠別想擺脫這個身份!
“你!”江初薇氣得全身發抖,卻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這身體確實是蘇秀容的,而她只是抹靈魂。
可是要她就這麼認輸屈服,她不要!
他憑什麼這麼對待她,憑什麼?
“夏侯胤!你休想藉蘇秀容掌控我!”她氣得拿起硯台丟他,夏侯胤起身閃過,身上的龍袍卻仍被墨水沾到。
“江初薇!你鬧夠了沒?”夏侯胤也徹底火了,是他太寵她,太放縱她了嗎?讓她徹底爬到他身上。
“還沒!”江初薇吼得比他更大聲,他以為他凶她就會怕他嗎?“我告訴你,我江初薇才不會為你生小孩,我會讓太后收回命令,你找別的女人幫你生孩子吧!”
說完,她準備離開去找太后,可手腕卻被他粗暴地抓住。
“你敢?”夏侯胤抓住她,兩手扣住她的手腕,沒想到她竟這麼不屑他,這讓他徹底失了理智。
“你就試試看我敢不敢!”江初薇驕傲地抬起下巴,掙扎着要脫出他的箝制。“放開!夏侯胤,放開我!”
“江初薇,你別挑戰我的底限,別逼我把你關起來。”他用力制住她,明明氣得想殺了她,卻又怕她在掙紮下傷了自己。
該死!想到自己這時候竟還想護她,夏侯胤就整個惱火,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
“你憑什麼把我關起來?放手!夏侯胤,快放開我!”江初薇氣得尖吼,她此時此刻只想反抗他,什麼都顧不上,她就是不想任他擺佈,就是不想當蘇秀容,她是江初薇,她不是蘇秀容!
“放開!放手!”她張嘴想咬他的手,眼前卻一黑,突然軟了身子。
“薇薇!”夏侯胤嚇了一跳,急忙抱住她,卻發現她身體發涼,額頭也冒着冷汗,“你怎麼了,薇薇?”
江初薇甩頭,想甩去腦里的暈眩,伸手想推開他,可頭卻愈來愈暈,讓她使不上力氣。
“放……”她啟唇,卻只軟軟地吐出一個字,就昏了過去。
“娘娘身體底本就屬寒,天生體弱,不宜心緒有重大起伏,這次是氣急攻心才會昏厥,微臣會開些調養體質的葯給娘娘……”
江初薇醒來就聽到太醫的話,她沒睜開眼,安靜地躺在床上,即使太醫已離開,她仍是不吭聲。
她知道,他還在。
“冷靜了嗎?”夏侯胤站在床旁,知道她已經醒了。
江初薇不說話,眼睛仍是閉着,不看他。
她是冷靜下來了,發過一頓脾氣后,全身的力氣都沒了,可這不代表她原諒他。
他的隱瞞,還有自以為是地想左右她,仍讓她憤怒,她不是蘇秀容,不可能乖乖聽話。
幫他生小孩,這是她從未想過的,她從不以為自己會一直待在這個地方,就算這個身體是蘇秀容的,可是她不可能代蘇秀容而活。
再說了,她也沒想過一輩子待在他身邊,依附一個男人生活,她不可能讓自己變成這樣。
面對她的漠視,夏侯胤的臉色也是冰冷,她在想什麼,他怎會不知道?她從來就不打算待在他身邊。
對她而言,這座皇宮只是個過渡的地方,她遲早會離開,沒有任何留戀,當然更不會為他生下子嗣。
但他怎麼可能允許她這麼做?她愈想離開,他愈不讓她走,見她萬般的抗拒他,胸口就升起一股氣悶。
她就真的這麼討厭他嗎?
他哪裏對她不好?他寵她,縱容她的放肆,容忍她的任性脾氣,將最好的東西送進鳳儀宮,他從沒有這麼寵一個女人。
可她卻是這麼不屑,身為一個被奉承的帝王,他的容忍已到極限,他不會再放縱她了。
“就算你不想當蘇秀容,你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就算她不想當蘇秀容,她也得當!
“你的身體是蘇秀容的,你享有的一切榮華富貴也都是屬於她的,呵!”夏侯胤嘲諷嗤笑,眼裏不再有一絲溫柔。“江初薇,你口口聲聲說不當蘇秀容,卻矯情地享有她的一切,你不覺得你清高的聲明很可笑嗎?”
江初薇冷冷睜眼,他說的話她反駁不了,這是事實,她坐起身,不避不閃地迎戰。“那我不當蘇秀容了,你就肯放我離開嗎?”
“怎麼不當?難道你的靈魂可以離開嗎?難道蘇秀容還會再活過來嗎?”而他,會給她這個機會嗎
“既然蘇秀容可以死一次,為什麼不可能死第二次?”只要蘇秀容死,她就可以離開這座皇宮。“夏侯胤,讓我離開。”
只要他願意,絕對能讓蘇秀容活不了,讓她偷偷地離開皇宮。
她的要求讓他笑了,俊龐勾着輕嘲,像在笑她的天真,“江初薇,你怎會以為我會放你離開?”是他寵得她以為只要開口要求,他就會答應嗎?
“為什麼不?你留下我要做什麼?”江初薇不懂,他為何不放她離開,為何堅持要將他留下?
難道是要蘇秀容幫他生小孩?可是后宮裏那麼多女人,她們每個人都願意為他生孩子呀!
留下她做什麼?夏侯胤也想知道,留着這個只會氣他的女人做什麼?可是要他放她走,他卻又不甘心。
憑什麼她擾亂完他,就想要一走了之?憑什麼只有他受到影響,而她卻仍毫不在乎?
再說了,此時此刻,他也不可能讓她離開。
“我不會讓你帶着我的小孩離開的。”她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
江初薇錯愕地睜大眼,下意識地摸着肚子,“你、你說什麼?”小孩?她、她有了?
她這才想到月經好久沒來了,因為蘇秀容的經期本就不固定,所以她也沒想太多,可沒想到自己競有身孕了。
“太醫說了,你身體虛弱,要好好調養,他會開安胎的補藥給你,為了孩子,你就……”
“不要!”江初薇驚慌地搖頭,他的話她全聽不下去,心裏儘是慌恐,她整個慌了,“我不要這孩子,我不要!”
她抬頭朝他吼:“夏侯胤,我不要生下他!”
夏侯胤的臉瞬時鐵青,他抓住她的手腕,緊緊掐住,聲音寒得凍人。“你不要生,那你要打掉嗎?”
“打掉……”江初薇低喃,慌亂的眼神漸浙鎮定,而他的臉色卻愈見冰冷,不給她開口的機會。“江初薇!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