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想到這裏,泠水不禁要反問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麼,期待煬洹的眼光再次投注在自己身上?不,那肯定不是她所期待的,那種行?只不過證明她是煬洹的東西,帶給她的痛苦絕對大於肉體忠實反映出來的歡愉,這不是她想要的呀!
泠水,你還想要什麼呢?你已經失去這個資格和權利了不是嗎?
自暴自棄的結束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泠水穿上衣褲,走出屏風。
「貝勒爺……」她看到煬洹就坐在椅子上,一改平日的神氣跋扈,俊美得令人不敢逼視的臉上盈滿了關切之情。
「肚子餓了吧?我叫他們做了幾樣菜,趁熱吃吧!」
泠水把視線轉向飯桌,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可惜她毫無食慾。
「貝勒爺,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吃不下……」
「你過來。」煬洹突然說。
「嗯。」泠水模糊地應了一聲,身體卻沒有移動分毫。在一個時辰前,她因為太過激動,一度緊抱着前來搭救的煬洹不放,恢復冷靜后的她覺得很難?情,現在則是很尷尬,不知要怎麼面對煬洹才好。
「過來呀!」
禁不起煬洹一再地催促,泠水慢吞吞的走過去。「啊……」
才一靠近煬洹,整個人就被他拉坐在大腿上,他強壯的手臂環住她的腰。
「老老實實告訴我。」他英挺的眉宇之間有股強烈的殺氣。「那個混帳東西,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在那個時候,煬洹看到葛大整個人壓在泠水身上,這就已經足夠判葛大死罪了。要是再讓他知道葛大對泠水還做了更過分的事,他肯定、絕對要教葛大生不如死。
「他……」在煬洹的懷中好溫暖,但是泠水還是不能剋制身體的顫抖,回想起那恐怖的一幕,讓她奮力掙脫煬洹大叫:「你不要碰我,我很骯臟……」
她想逃開煬洹,煬洹卻不容她逃脫。他將她頻頻顫抖的身體收在兩臂間,咬着牙說:「那傢伙欺負你了,是不是?」
泠水拚命搖頭。她這一搖,連帶的把眼中的淚水也搖了下來。
「泠水?」
「他碰了我,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泠水閉上眼睛,痛苦的說:「他……他吻了我,還碰了我的胸……」
「我非殺了他不可!」他額上青筋暴露。
泠水是我的!她的身體只有我能碰!煬洹心裏想着,一面緊緊將她摟在懷中。
「貝勒爺,不要……」泠水微弱的抵抗。
「沒關係的。」煬洹勾起她的下巴,發亮的眼眸看進她眼底深處。「我會把他在你身上留下的痕?,全部清除乾淨。」他低下頭,深深地吻住她。
先以舌尖輕舔她略嫌緊張的薄唇,再溫柔的探舌進去,找到她欲拒還迎的舌,深深交纏吸吮。
……
「泠水……泠水……」煬洹緊壓着她,一面叫着她的名字,一面將自己所有的熱情都貫注在她體內。
「啊……」
泠水在失去意識前,似乎聽見煬洹滿足慵懶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泠水,只有你可以滿足我!」
「嗯……」
待泠水悠悠轉醒,只見抱着她的煬洹正輕柔地摸着她的頭。
「貝、貝勒爺?」她紅着臉想離開,卻被他抱得更緊。
「你睡得好甜,我捨不得叫醒你。」煬洹點點她的鼻頭,臉上的笑容比窗外的朝陽還要溫暖。「是不是做了什麼好夢?」
泠水沒有說話,她只是用清澈、沒有一絲混濁的黑眸靜靜地注視着煬洹。
剛才,她的確做了個夢。她夢到好幾年前的煬洹和自己一起窩在書房的情形,那真是個美好的夢,夢中的兩人沒有芥蒂、沒有衝突,彼此間的距離雖然遙遠卻不陌生,不像現在,她明明就躺在煬洹的懷中,可偏偏她就是走不進他的心裏,她不知道高深莫測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強佔了她的身體的人是他;對她棄之不理的是他;救她一命的是他;說只有你可以滿足我的人,居然也是他!她不懂,他到底要什麼?她已經是他的東西了,他還要從她身上獲得什麼?她從頭到腳都是他的了,除了──她的心。
難不成……貝勒爺他要的就是……她迷惘的看着眼前這張充滿男人味的容顏,這麼俊美、這麼完美,像這樣一個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都不是問題,就算他不開口,也會有很多女人願意奉獻出全部的自己。可是,為什麼會是她?一個無名小卒的她,一個在各方面條件都比不上如意的她,為什麼是她,為什麼呢?
「怎為了?這樣子看我!」煬洹微笑地搔着泠水的下巴。
「為什麼要對我好?如果你真的非要我不可,為什麼還要傷害我、欺負我?如果你不是真心的,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溫柔?」
擁着泠水,此刻的煬洹是滿足的。對於這失而復得的她,他勢必更加珍惜、呵護。以前他所不敢承認、拒絕去承認的事,現在他終於肯正視它了。他是不可以沒有泠水的,他是需要她的。
六年了,這份長達六年的感情複雜、矛盾,就算自恃聰明、冷靜的他,也遲遲未能理出頭緒來。他逃避過、抗拒過,現在他決定忠於自己的感覺,勇於承認──他是愛泠水的。
「泠水,我不能失去你。」煬洹在泠水耳畔說出這句連自己也不敢相信是出自自己口中的動人情話。
「呃?」泠水剎那間呆掉了,她完全不能理解煬洹的用意。在她聽來,這不是一句情話,反倒像是一句玩笑話。
沒想到令她吃驚的還在後頭,煬洹居然用前所未有的深情凝視着她說:「泠水,做我的妻子吧!」
「不──」在無比的驚愕中,她逃出煬洹的擁抱,赤着腳、衣衫不整的跳下床,一面後退一面驚叫:「貝勒爺,你別拿我尋開心了。」
見泠水一副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模樣,煬洹的好心情很快便煙消雲散。
「誰拿你尋開心了?你看我這個樣子是拿你尋開心嗎?」這怎麼不教人生氣?他的一片真心居然被人當成玩笑看!
已現怒容的煬洹讓泠水的心又是一陣狂跳。
難道不是嗎?可是看貝勒爺這表情,好象是她想錯了……可這根本就不可能,她怎麼可能做貝勒爺的妻子?
「泠水──」煬洹不耐煩的低吼,他也下床了。
「貝勒爺……」看着煬洹一步一步逼近,瑟縮到牆角的泠水已沒有退路,她顫着聲音問:「貝勒爺,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話?」
煬洹定定的看着她,「怎麼,我不能對你說這些話嗎?」
「不……」就在煬洹抓住泠水閃躲不及的臂膀時,泠水叫了出來:「我不要做你的妻子!」
煬洹駭人的眼神直看進她的眼底。「該死的,你說什麼?」他發出怒吼,不斷搖着她的身體。
煬洹這猛力的一搖,幾乎要把她全身的骨頭都給搖散。他的力道、他的表情在在都告訴她,他有多生氣。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不顧一切喊了出來:「我不要做你的妻子,死也不要!」
【第七章】
烈陽當空,湛藍的天空散佈着幾片白雲,屬於初夏的午後即使偶有幾陣微風吹過,也是酷熱難耐。
在花園的涼亭內,煬洹和他的小妾如意正在對奕,唯一一個伺候兩人的僕人──泠水,正賣力的揮動一把大蒲扇替兩人煽風。
「熱死人了,你沒吃飯啊?認真一點煽。」煬洹頭也不?的說。
「是。」泠水快速地抹去臉上的汗,忍着手臂的酸痛用力地煽,她重複這個動作已經快一個時辰了。
如意同情地看泠水一眼,然後陪着笑臉對煬洹道:「爺,我瞧泠水也累了,就讓她休息一會兒吧!」
「該你了。」煬洹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在桌面的棋子上。
唉!如意無奈的暗嘆着氣,她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啊──」可能是手太酸了,泠水一時收不住手,脫手飛出的蒲扇掉至桌子上,把大半的棋子給掃下桌面。
「你做什麼?」煬洹猛然站起,怒斥道:「看你笨手笨腳的,你是存心要惹我生氣嗎?」
泠水蒼白着臉,靜靜的看着他。「反正不論我做什麼,你都不會滿意。」
「你……你說什麼?」煬洹那對漂亮的眼睛彷佛要噴出火似的。
「難道不是嗎?」
「泠水,不要說了!」如意怕泠水口無遮攔,她急忙走到泠水身邊拉着她的衣袖勸她:「快向爺認錯,快呀!」
泠水感激的看如意一眼,她知道如意是?她好,可是……「貝勒爺,我有說錯嗎?」煬洹犀利的目光她不是不怕,但她還是想把鬱積在胸口多日的話一吐?
快。「既然你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把我留在你身邊指使、刁難,你何苦要和我這麼一個小人物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