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雙大膽牽她的手牽得很自然,而她卻因為感覺很美好,竟也沒掙開的打算。
其實她還挺喜歡的啊……腦中想着他成為了她的男朋友,她嘴角揚起滿意的笑。
見她嘴角懸着笑意,靳崇宇愛憐地摸摸她的頭,放開她,把碗拿到洗碗槽后,倏地想起她在車上說的話。「對了,你說關於格格畫像的事,是什麼事?」
經他一提,艾若然才想起這件事。「你可以幫我看看格格畫像嗎?」
曾經有好幾次她都想要問他,在修復格格畫像時有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卻苦無適當的時機,而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信任他,所以很希望藉由他的專業來解開心裏的疑惑。
「看看格格畫像?什麼意思?」
「其實我家祖先格格曾說,畫裏藏着秘密。雖然現在長輩們沒再堅持把畫拿回來,也不確定畫裏真的藏着秘密,但我一直很想確認這件事。」
靳崇宇這才明白,艾家堅持要回畫像的原因,不僅只是為了物歸原主,也是為了畫裏的秘密。
「你家祖先有提示藏在畫裏的哪個地方嗎?」
她聳肩。「祖先格格並未點明藏在畫的哪個部分,但我這幾天觀察下來,猜測可以由木框刻花的地方着手……你當初修復畫作時有什麼發現嗎?」
記得當時,他不懂她站在畫像前到底在看什麼,原來,就是在找畫裏可以藏秘密之處。
深邃黑眸燃起一絲興味。「當初修復畫作時,木框除了蒙塵外,並沒有損毀,也沒有蟲蛀的跡象,因此我僅處理畫布的部分,沒有留意木框內部。」
「所以這個部分我得仰賴你來幫我證實。」
「沒問題,能夠親自尋找這幅具有歷史價值古畫裏的秘密,是我的榮幸啊!」
這男人果然三句不離本行。她沒好氣地瞅着他。「真擔心到時候你眼裏只有格格畫像沒有我。」
靳崇宇深深地望着她,眼中笑意蕩漾,使他剛毅的臉部線條變得分外柔和。
「當然不會,你比格格畫像更吸引我。」
難得男人說出肉麻兮兮的情話,她羞紅了臉。「我知道了,你別說了啦!」
訝異她難得露出害羞的表情,他越發動心,只想把她攬進懷裏好好呵寵。
這樣兩情相悅的感覺很陌生,卻讓兩人有些期待,與對方談戀愛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夜更深,修復室里亮晃晃的燈光讓四周一片明亮。
艾若然有過一次切身之痛的經驗,這次十分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各色顏料和漆劑的大小桶子,誰知面前橫亘着一塊長木板,她直覺就要彎腰伸手去挪,靳崇宇卻出聲一喝。「別碰!」
她動也不敢動地僵住,下一秒,男人長臂一伸,直接拉着她來到自己身邊。
「你會弄髒手。」
記得第一次剛進他的修復室時,眼前的男人心裏只把他的古畫擺第一。
沒想到才剛晉陞為他的女朋友,就能讓他分出一點心思,她心裏着實感動。
可惜,她的感動沒持續多久,靳大教授已經鬆開她,迅速將注意力放在剛被取下、放在工作桌上的格格畫像上頭。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木框,動作輕柔慎重,那雙曾深深凝視着她的眼,此刻卻是心無旁騖地看着畫像。
艾若然看着他嚴謹專註的側臉,不得不承認,男人認真投入的模樣帥得不得了,令她內心一陣激蕩,心跳不已。
她暗暗做了下深呼吸,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隨着她的話聲落下,四周一片寂靜,顯然,百分百投入的男人沒聽到她的問話。
她伸指戳了戳靳崇宇的手臂。
他抬眸看她一眼。「怎麼了?」
「有新發現嗎?」
靳崇宇沈思了一會兒。「發現了類似卡榫接縫的痕迹,但木質修復不是我的專長,得等到明天讓另一個師傅看過後再說。結果怎樣,我會再通知你,一定會讓你親手揭開祖先的秘密。」
聞言,艾若然心裏蕩漾一陣柔軟的甜蜜。
「沒關係,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她才剛說完,心裏的甜味還未散去,卻見靳崇宇拿起工具,似乎準備處理擱在另一旁修復到一半的畫。
艾若然瞭然地笑問:「你要工作了嗎?」
「剛才突然瞥到一處小瑕疵,我處理一下就好。」
艾若然已經很習慣他凡事認真不馬虎的性格,索性任他去忙,自己則找了個地方坐下,拿出手機開始覽看數據。
手邊的工作忙完后,靳崇宇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又被勾回格格畫像上頭。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張親自由他修復的畫裏竟然會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雖說木質修復不是他的專長,但若他夠細心,一定可以發覺那細微之處。
回過神,他站起身,赫然發現艾若然坐在一旁睡著了。
他一怔,難道自己又不知不覺埋頭工作到忘我了嗎?他有些懊惱,看了看時間,才過了半個小時,他暗暗鬆了口氣。
想來她是因為白天的工作太忙,才會累得馬上就睡著了吧?
他心疼地朝她走近,微微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夜涼如水,艾若然在睡夢中感覺一股溫暖襲來,下意識地朝熱源鑽去。
女人的直覺反應讓靳崇宇嘴角浮現笑意,他喜歡被她信賴的感覺,與她嬌柔的身軀緊緊相貼的感覺很美好,令他想多寵愛她一點。
他低下頭,在她耳畔邊輕語。「今晚就睡這裏,好嗎?」
男人熱燙的呼息吹拂着她耳邊的髮絲,艾若然皺起秀眉,嬌聲咕噥了句。
「唔……別吵。」
他低笑,邁開長腿,抱着她回到三樓的主卧室,打算把自己的床讓給她睡。
祖厝雖有客房,但他鮮少接待來客,寢被都極為簡單,且長時間沒使用必定蒙了塵,再加上夜深露重,多少帶着些涼意。
他才剛將她抱上床躺好,女人卻緊攀着他不肯放手,嘴裏無意識地說:「別走……」
靳崇宇一怔,心跳突地加速,她是在約他一起共眠嗎?
清晨,天光大亮,大片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入,讓整間卧房融入一層金色的溫暖當中。
靳崇宇半側身躺着,目光定定落在眼前那張玉般的容顏之上,沒多久,女人纖長的睫微顫,睜開美目,迎向他的凝視。
他知道她應該還沒完全清醒,那雙眼睛像掩在白霧之後,矇矓地泛着水般的眸光。
很美,很夢幻,他瞬也不瞬地恍了神。
艾若然疑惑地眨眨眼,她是在作夢嗎?
她不確定地伸手戳了戳男人冒出鬍髭的剛毅頰側,卻被那又粗又硬的觸感扎得輕蹙起眉。
靳崇宇輕笑,嗓音分外低柔。「醒了?」
艾若然的心微微一凜,她不是在作夢,眼前的男人也不是幻覺,此時就算還沒醒透,也被驚得完全醒了。
「你你你……怎麼會在我的床上?」
看她驚恐錯愕的模樣,靳崇宇無奈地扯了扯唇,解釋。「這裏是我家,這是我的床,昨晚你睡著了,我問你要不要睡我這裏,你只說了句別吵,我只好抱你上來,把床讓給你,然後……你就叫我別走。」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覺得漫漫長夜難熬啊!
「怎麼可能?」艾若然驚呼,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努了努下顎,她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自己此時正枕在他的一隻手臂上,雙腳沒有半點矜持地勾住男人的長腿……讓兩人緊密地交纏,捲成了麻花捲。
原來這就是她感到一夜好眠的原因。
那不斷供給她溫暖的,不是她床上的長抱枕,而是一具陽剛強壯的肉體呀!
她嫩白的臉瞬間燙紅,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腳。
這時,男人嗓音夾帶着一絲哀怨,幽幽地響起。「你讓我一整夜都很不舒服。」
聞言,她既羞又愧,簡直無地自容。
她癟了癟紅嫩的唇,美眸瞋了他一眼。「誰教你的身體那麼溫暖啊……」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她還是伸手替他揉了揉被她壓了一夜的肩臂。
靳崇宇很清楚這小女人的刀子口豆腐心,感覺她的小手把他緊繃微麻的手臂揉得舒舒服服,心情變得越發愉悅。
他抓起她忙碌的小手,略頓,目光灼灼地瞅着她。「但我說的不舒服,不是那裏。」
「不然是哪裏?」
難道她干下的罪行不止一樁?
靳崇宇失笑。「沒事,我去沖個冷水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