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探索者空難
“下面我們來看一段探索者號空難發生的過程。”布蘭克說。
大家回過神來,探索者空難是近幾天全球關心的話題,關於空難的原因眾說紛紜,今天美國國防部提供的信息,那一定是第一手資料,值得期待。
“這是一個多小時以來美國國防部向全球各國的衛星收集的相關資料。”國防部官員介紹道。
“由於軌道衛星俯視地球可以看到的是一個頂角為120°的圓錐體範圍內的圖像,所以我們用六顆同步衛星就可以看到環赤道的全部地面景象,十八顆衛星就可以全覆蓋整個球面。但距離地面越高,圓錐的面積就以幾何級數遞減,也就是說我們能夠觀測到的範圍就越小。所以儘管各國有四百多顆衛星在同步軌道上,但能看到五十公里高空的面積不到天空面積的十分之一。”
在介紹的同時,會議桌上空出現一顆藍色星球和軌道衛星的立體圖像,衛星面向地球放射出一個個淡黃色的圓錐體,交織覆蓋著球面,然後一個淡藍色的球形層層外擴,與黃色圓錐體形成綠色的截面逐步縮小。
“況且,空天飛機機場及升空區域因為安全原因都避開了衛星的所在區域,使可以觀測到空天飛機的衛星少之又少。湊巧空難發生時間是在傍晚,天還亮,只要拍到就能夠看到圖像。”
“我們通過海量搜索,才找到了探索者號最後一次飛行的少量圖像片斷。”
“從機場收到的通話記錄看,探索者號在發射升空過程中沒有發生異常。是在上升過程完成後的十幾秒鐘后突然失去聯繫的,也就是說,是在到達最高點附近、剛剛轉入下降滑行軌道時,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奪命30秒’時發生了爆炸,然後急速焚毀墜落。”
接下來,投影儀播放了幾段錄像。
第一段應該是剛發生爆炸后的,只見藍光一閃,空天飛機獨立艙部位發出大片火光,獨立艙基本整齊,局部火光衝天,外圍沒有單獨的下墜物件,也就是說,獨立艙應該沒有彈射。機形大致完整,可以看到分離艙肯定是沒有來得及分離,也就是說一千多人幾乎看不到逃生的跡象。
“可憐宇塵大哥…”林倬漢心在滴血。
第二段是另一顆衛星的錄像,可以看到飛機在翻滾燃燒,燃料艙再次爆炸,飛機解體……
第三段是又一顆衛星的錄像,換了一個角度而已,是一團火球在急速下墜…
全場一片唏噓。
“請把第一段錄像再放一下。”民用空天飛機之父丹·博曼說。於是又慢鏡頭重放、特寫重放、立體重放了好幾遍。
“請問這段錄像的起止時間是什麼時候?”丹·博曼問。
國防部官員查了一下,回答:“是17點49分32秒起到17點51分17秒,也就是與機場失去聯繫后三秒開始。”基本上可以說是事發當時了。
“請查一下起飛時間。”
“17點38分00秒。”
“這兒有幾個問題,”丹·博曼說,“空天飛機在衝進密集大氣層時,腹部與地球表面間的夾角是40度,這個角度是至關重要。如果角度太小,那麼空天飛機就會彈回太空,就像我們用石瓦在水表上打水漂,石瓦會彈跳起來一樣;如果角度太大,空天飛機會與空氣的摩擦而過熱,任何一點點差錯都是致命的。這是空天飛機最危險的時間,大概會有30-40秒時間,航天員稱為‘奪命30秒’。此後,飛行速度就大幅下降。為了減速,空天飛機要做一系列的4個大動作,‘s’形的旋轉,側翻最大可達80度。即使這樣,空天飛機的速度仍是超音速的,空氣的摩擦力仍然讓它外面的陶瓷隔熱片的溫度達到攝氏1650度(華氏3002度)。”
“這一點上,空天飛機和穿梭機有相似之處。2003年2月,就是在這一階段,大約着陸前的16分鐘,‘哥倫比亞’號穿梭機在美國南部的空中爆炸。爆炸原因是在起飛時一塊絕緣的泡沫板從外掛油箱上脫落損壞了穿梭機的擋熱板。”
“在沒有看到今天的錄像以前,大家都以為探索者是在奪命‘30秒’中燃燒爆炸的,但今天看來不一定是,因為起飛到升空的時間不會超過10分鐘,事發時間已經過了這個時段將近一分鐘。而且錄像開始那一段它的角度並沒有錯。這是第一個問題:它為什麼會爆炸?”
“第二個問題:錄像開始那藍光一閃是什麼東西?如果錄像能再提前5秒鐘,這真相就會大白,但我們沒有。應該說,能夠看到幾乎是失事全過程,我們的運氣還是不錯的。空天飛機在轉向水平飛行時,他的發動機會做水平方向的加速,液態氫燃燒會發出藍光。但那光的亮度應該沒有錄像中那麼閃亮。請問傑拉德先生,我們有沒有什麼武器是發出藍光的?”丹·博曼問。
“據我所知,沒有。”傑拉德回答。
“這就是第二個問題的難點,莫非是一場恐怖襲擊?如果是,用的是什麼武器?”
“第三個問題是在獨立艙最初燃燒的部位,從放大的圖像看,獨立艙起火的部位火焰雖然擋住了視線,但火焰有點向內吸入的樣子,說明這一部位可能形體有點內凹,有可能是有一個獨立艙彈射了出去或是爆炸了留下了缺口。問題就在這兒:這一部位沒有易燃易爆的設備,為什麼會是這兒先起火?如果是獨立艙彈射后的缺口造成高溫起火,那為什麼會彈出?還有如果僅僅是這一部位的爆炸起火,為什麼整架空天飛機會馬上失去聯繫?在局部起火到整體燃燒這中間有大約15秒鐘,為什麼其他獨立艙和分離艙都沒有反應?通常彈射只需要0.3秒鐘。”空天飛機之父丹·博曼一番解說,說得大家頻頻點頭。但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您說這一個獨立艙有可能彈出去了?”林倬漢禁不住問。彈出就意味着有人有生還的可能。
“有可能,不過也不像。因為如果彈出的話那彈出的獨立艙到哪裏去了?圖像上沒有看到。”一句話,把林倬漢的心提起又壓下。
“請問這個位置是幾排幾座?”林倬漢忍不住想刨根問底。
“應該是5i5j。”這下還真問對人了,除了空天飛機之父丹·博曼,其他人還真一時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有沒有查過這個位置坐的是什麼人?”林倬漢轉過頭問布蘭克部長。
布蘭克也轉過頭,看看國防部的兩個官員,意思有沒有人能回答?其中一位答道:“我查過,是兩個中國人,一個叫‘一愚蠢’,另一個叫‘蝗蟲飛’,已經在查他們跟恐怖組織有沒有聯繫。”因為不懂中國話,兩個名字的發音都莫名其妙,但那個官員卻似乎為自己能事先關注到這一點而頗感得意。
“是‘葉宇塵’和‘王成飛’。你才跟恐怖組織有聯繫!”林倬漢大聲道。
“我跟恐怖組織聯繫,那是因為工作需要…”“閉嘴!stupid!”布蘭克喝止,馬上轉頭接着問丹·博曼道:“那您估計引起空難的原因是什麼?”
“我也說不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探索者的全部系統是在瞬間全部失靈,或是所有人瞬間同時失去知覺,才會造成獨立艙和分離艙無效的情況。”丹·博曼回答。
這時,空軍一號進入大氣內層,發出兩個巨大的音爆,因為從這個時候它的速度降到音速以下。機長開始手動控制空軍一號進入最後的着陸軌道。此時離機場跑道約40公里,高度是4500米,時速為518公里,空天飛機不得不比一架商業飛機以更大的銳角降低速度,這會讓空天飛機以比商業飛機快10倍的速度降低高度。
最後,離地面還有600米時,也就是觸地前60秒,機長拉起空軍一號機頭,依靠空氣阻力進一步降低它的速度,然後,放下着陸裝置。後輪先着地,着陸時的速度是每小時350公里。發動機倒噴兩束火焰,幫助降低速度。機長輕輕地放下機頭,空軍一號靜靜地滑行並慢慢停在跑道上。
林倬漢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表:設定時區北京時間9月16日中午12時05分,漫遊時區當地時間9月15日23時05分。應該是到華盛頓了,而自己又回到了昨天。
這時,作戰部長詹姆斯·柯立佛將軍站了起來,布蘭克示意休會。
林倬漢跟隨詹姆斯走下飛機,迎接的車門直接對着機艙門,兩人剛上車,車就飛馳而去。只見後面一個機械人邊追邊喊:“等等我!等等我!”原來是石頭拉下了,緊趕慢趕,居然比汽車沒慢多少。詹姆斯示意讓石頭上了車。
林倬漢兩眼看着車窗外,彷彿凝望着頭頂的一輪明月,其實卻一直在沉思中,似乎有太多的疑問,又似乎有太多的線索,在腦子裏胡攪蠻纏,一時無緒。
幾分鐘后,林倬漢、詹姆斯、石頭換乘了磁懸浮,大約五分鐘又換回小汽車,不到十五分鐘就到了華盛頓郊外的五角大樓,所有的迎接安排得絲絲入扣,顯示出國防部高超的組織管理水平,也顯示出這次會議之緊要。
林倬漢和詹姆斯直奔會議室,石頭又被中途攔下。走進會議室,看到除了剛才視頻會議的中間一圈科學家外,外圈還坐了七八個國防部的人在旁聽。
因為剛才已經介紹過,大家都已經認識,布蘭克也就不再打招呼,示意林倬漢坐下,說:“下面我們來聽傑克先生講講另一件怪事。傑克,請坐到前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