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李總管好奇死了,偏又不敢問出口,只能旁敲側擊地道:「大人,這位謝孟芝姑娘若是來到府里該怎麼處置?」

一想起那張固執的容顏,再想起出自她手的那些菜肴,尉遲淳怒氣稍霽,竟然有了笑意。

這一抹笑,可是大大震撼了李總管。素來只會怒目相向的主子,居然笑了!這可是天下第一奇聞啊!

就在李總管震撼驚嘆的時候,尉遲淳挑起嘴角,點漆一般的鳳眸微眯。「這個女人敬酒不吃吃罰酒,自然是隨我處置。」

「小的明白。」李總管雙目一亮,心中有了底。

她被綁架了!

謝孟芝一恢復意識,先是驚恐的浮現這個想法,然後試着回想起昏迷之前的種種——

她記得她忙完了廚房的活兒,然後回到後院內宅梳洗后,想到書房研究一會兒食譜再睡,院子裏忽然有道黑影閃過,她當場嚇得停下腳步,再然後,她似乎瞧見一張人臉竄至眼前,隱約還聽見對方說了句失禮,她的後腦忽然一疼,緊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思緒至此打住,謝孟芝睜大杏眸,戒慎地張望四周。

沒看錯的話,此下她人在一間雅緻的寢房裏,無論是桌椅茶盞什麼的,無一不氣派講究,而她整個人被一件織花被褥捆成一團,像串大春卷似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喃喃自語,迷惘地東張西望。

謝孟芝奮力的蠕動身子,想掙脫捆綁手腳的細繩,只可惜身子外頭那層褥子增加了困難度,她連動動手指都很艱困。

驀地,她聽見有道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心中一凜,整個人怕得直哆嗦。

這會是誰幹的?誰想害她?除了汪承帆,她不記得自己還有跟誰結怨,再說,他可不會這麼費事的把她綁來,還讓她睡在這麼奢靡的房間。

那人究竟是誰?

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謝孟芝心跳如雷鳴,哪怕是初初穿越來此,一醒來發現自己渾身是血的那時,她也沒像此刻這麼緊張。

「謝孟芝,你在我的炕上做什麼?」

一張美如寶玉但是暴躁易怒的俊臉,陡然出現在她頂上,令她當場呆愣住。

尉遲淳瞪着暖炕上捆得像春卷的人兒,雙眉皺出個川字,見她呆若木雞,乾脆自行動手幫她解開那層褥子。

褥子之下的她,僅着一襲藕色薄衫,身上還帶着花露的香氣,那氣味鑽進了他的鼻尖,讓他漲滿怒氣的胸口抽動了下。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綁住雙手的繩子一解開,謝孟芝扭動身子坐起身,自己去解腳上的繩索。

尉遲淳一雙視線如同火炬,將她一身玲瓏姣好的曲線盡收眼底,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比起她煮的那些菜,她看起來更可口。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倒反過來質問我?」

「我、我也不清楚啊,我本來還在酒樓,才剛沐浴完,一走出來就被人給打暈,然後……」她的話語一頓,杏眸氣憤瞪圓,一手指着那張俊臉,火冒三丈的大罵,「我懂了,是你讓人去把我綁來的,對不對?」

尉遲淳挑了挑眉,態度甚是囂張,也不打算否認。

「你你你究竟想對我做什麼?!」謝孟芝慌張的將雙手緊護在胸前,拚命往炕里縮。

見慣了她平常丁點也不怕他,還敢頂嘴的嗆模樣,此刻見她滿臉酡紅,盡顯小女人的嬌羞姿態,他頓時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他勾起饒富興味的笑意,在炕邊坐下,慢慢朝她挪近。「你說,我能對你做什麼?」

由於已經準備上炕歇息,是以他身上只穿着白色中衣,而且如意扣也只隨意扣上了幾顆,半露出結實的胸膛,再加上他一頭長發披散在身後,眉眼似畫,她瞅得一怔一怔的,兩朵紅雲悄然往兩頰聚攏。

「怎麼,看我看得發傻,是不是喜歡上我了?」他刻意將臉龐停在她鼻尖前方,戲謔的問道。

霎時,那張秀麗的臉兒紅如火燎,浮上一抹心虛的尷尬。「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啊啊啊!不能再偷瞄他的胸膛,也不準再瞧他那張俊美的臉龐,謝孟芝,你清醒一點!

「哈哈哈!」見她慌亂不已,尉遲淳忍俊不住,放聲大笑。

「尉遲淳,我警告你,我才不管你是什麼將軍不將軍的,你要是敢對我胡來,我就……」

然而她警告的話語未竟,他霍地又將臉湊得更近,兩人的鼻尖幾乎是抵在一起,她狠狠倒抽了一口氣,胸口似被什麼重敲了下。

鳳眸微眯,笑意滿盈,他的嗓子略是沙啞地說:「我倒是很想知道,如果真對你胡來,你敢對我怎麼樣。」

他的呼吸噴洒在她臉上,又熱又癢,這一刻,她幾乎以為他就要吻上她。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對她揚起一抹絕美的笑,她瞪着那笑,心魂全被吸走。

「只可惜,我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語畢,那堵散發出滾滾熱氣的胸膛,總算移開了身。

謝孟芝說不清楚心底的感覺是什麼,但……那似乎是失落。

「怎麼瞧你一臉失望?還是其實你心裏很希望我對你胡來?」尉遲淳斜眸一挑,調侃道。

她羞怒的瞪着他。「我才沒有!你別欺人太甚,是你讓手下把我綁來,應該是你想對我胡來。」

一提及此事,他打住逗她的心思,沉下臉對寢房外高喊,「李總管。」

「小的在,大人有什麼吩咐?」不一時,李總管的聲音喜孜孜地傳來。

「你能告訴我,為何本將軍的炕上,會多了一個人?」

「啊?大人,您沒看清楚嗎,那位是大人讓何威去綁來的謝姑娘……」

「廢話!這我當然知道。」尉遲淳雙眉往中央聚攏,怒氣橫生。

「大人請息怒。」聽出主子正處於發怒的前兆,門外的李總管趕緊往地上一跪,原本沾沾自喜的聲音開始發起抖來。

一旁的謝孟芝聽見了,不禁在心中同情起這位李總管,要伺候這樣壞脾氣的主子,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將軍府的下人可真辛苦。

「我問的是,她為什麼會在我的炕上?」尉遲淳怒問。

「大人息怒,是小的以為謝姑娘是大人的意中人,所以就讓下人把謝姑娘扛進將軍的寢房……」李總管越說越小聲。

「混帳東西!」尉遲淳發起火,一記鐵拳揍在床柱上,震得整張暖炕都在晃動。

啊,原來是李總管誤會了他們倆的關係。

謝孟芝這下意會過來,一想起剛才自己還誤會了尉遲淳,以為他對她真有其它心思,不由得羞愧得低下頭,當下想找個洞鑽。

「大人息怒,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李總管在門外哭喊求饒。

「以後要是再這樣自作主張,我保證你一定吃不完兜着走,滾!」

尉遲淳稍稍緩下滿腔的怒火,一轉身就看見謝孟芝兩手緊捂着臉頰,眼兒浮漾着水光,那副困窘的羞樣意外地勾動他剛硬的心,他甚至開始後悔,剛才怎麼不就那個勢,乾脆吻了她。

不過這樣一來,那可就毀了他光明磊落的一世英名。

心中千迴百轉,尉遲淳看着那個粉嫩嫩的可人兒,心猿意馬的打起算盤。

「既然你人已經在將軍府,那就不許你再離開。」他霸氣的下令。

聞言,謝孟芝收起了羞窘,氣唬唬地反嗆,「為什麼?你這是犯法的,怎麼可以硬把人綁來將軍府,我要去報官!」

「報官?」尉遲淳哼笑一聲。

「對,我要報官抓你,說你強奪民女。」哎,真氣人,這個修羅將軍連發起怒來都那麼好看。

「你似乎忘了,我就是個官,位居一品的武官,你說,除了皇上,還有誰有能耐能把我關起來?」

「我……」謝孟芝氣餒地蔫了。

「還有,我讓你來將軍府掌杓,這又犯了大周國哪一條律法?」

「可是你沒經過我的同意……」

「你只不過是一個酒樓廚子,有哪個高官需要廚子的同意才能做事?」

看着尉遲淳鳳目一斜,滿臉的嘲諷與挑釁,謝孟芝腦門發熱,氣得牙痒痒。

啊啊啊!太可恨了!身處在這個充滿着階級制度的封建時代,平民老百姓根本鬥不過尉遲淳這樣的高官。

「總之,我不要來將軍府掌杓,你不能逼我!」她跳下暖炕,雙手叉在纖細的腰身上,氣紅了小臉反瞪回去。

跟這個廚娘吵架還真是有趣。一向只有他發怒的分,結果每回與她談話,情勢總會顛倒過來,換成了她這根小辣椒對他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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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杓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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