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眼
吉珠下了床，拿過櫃頭上的圓鏡，從鏡子裏看去，吉珠的眼睛遍佈血絲。若是站遠了看，完全是紅成一片，就像是惡魔的眼瞳一樣。吉珠本想偷懶不滴眼藥水，但一看鏡中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認命的將眼藥水滴進眼裏。
窗外傳來陣陣肉湯的香氣，吉珠咽了咽口水，一想着等會有夏普青吃，臉上也露出了饞色，要知道自從入了夏以後，他就再也沒吃過夏普青了。
夏普青其實就是將肉碾成沫，和着配菜煮出來的肉漿。味道隨着配菜而有不同的變化，藏家人-大多都是配山野菇菌，後來這菜肴傳到沿海地區后，配菜則變成了海鮮鮑翅。
等待着飯菜上桌的時間永遠是漫長的，吉珠只能通過想其他事，來轉移那肉香味對自己的吸引。
吉珠一想事情，就容易陷入發獃的狀態，此刻也一樣。
吉珠想起了凌晨時分做的怪夢，那一幅幅古怪的畫面，彷彿在敘述着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還有後來吉珠到達的那宏偉的宮殿，此刻他的腦海里還回蕩着從那宮殿裏得到的兩條訊息。
基礎知識儲備量達到0。0072%！
基礎知識儲備量未達到入門要求，將被強制驅離出知識殿堂！
吉珠不知道這兩句話的具體意思，但卻也了解到那座宏偉的宮殿名字，似乎叫做“知識殿堂”。
“知識殿堂？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吉珠不禁回想起知識殿堂的樣子，那整體泛着黑金色光輝的外殼，那超現實主義的錐形塔……一切一切彷彿歷歷在目。
最讓吉珠感興趣的是錐形塔外的發光小球，這些小球全部懸浮在知識殿堂的上空，完全沒有憑依，這違法了自然界的法則！
“真是古怪的地方，要是能再進去看看就好了……”吉珠吶吶道。
話音剛落，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突然發生——
吉珠感覺一絲恍惚，陣陣的暈眩感襲來，彷彿意識被吸出了體外。
過了好一會兒，吉珠的意識才漸漸平復時。可此時他卻發現，自己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座雄偉的金屬大門。
金屬大門就這麼屹立在腦海里，吉珠控制着意識緩緩靠近，發現並沒有什麼變化。吉珠大着膽子將意識碰觸到金屬大門……
瞬間，一股觸電般的感覺遍佈全身，緊接着一陣文字訊息出現在意識里，而隨着這道文字訊息的出現，腦海里屹立的金屬大門突然化為夢幻泡影，消失不見。
基礎知識儲備量未達到1%，未達到入門要求！
當前基礎知識儲備量為0。0072%！
這兩排文字依舊是那種類似蝌蚪文的古怪字體。
又是基礎知識儲備量？按照字面上的要求，似乎基礎知識達到1%便能打開大門……可是，這基礎知識儲備量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吉珠想了半天，也沒有任何頭緒。只能嘆口氣，將它暫時拋在腦後。
“小孩子家家的，嘆什麼氣啊！”平措次仁一進屋，就見到阿弟長吁短嘆的模樣，小小年紀，臉又白又嫩，卻做出成年人的表情，有種違和感，又挺好笑。
“中午哥到後山又采了些松茸，當夏普青的配菜，阿弟過來嘗嘗看合胃口不？”次仁有些得意的指了指桌上的菜，說道。
“聞着就很香，這還是咱們第一次吃松茸呢！”吉珠雖然嘴裏唾沫已經開始分泌，但行動依舊慢悠悠的，就連說話也溫溫吞吞。次仁倒不在意，他弟弟就是這性子，說好聽點叫溫和斯文，說白了其實就是呆愣溫吞。
“不過，阿哥。你確定你採的是松茸，而不是毒蘑菇么？”
“……”
日子一天天的過，半月後，白瑪拉珠從蓉市回來，吉珠的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有眼睛還是一片血紅，不見褪色。
白瑪拉珠見到么兒的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趕緊拉到懷裏噓寒問暖，而且也不管是不是大兒子的錯，先把次仁給訓了一頓，等訓完以後才問起正事。
次仁自然不敢將劉茜侮辱阿姆的話說出口，只是說他與劉茜兄妹因為爭執打架，結果連累了弟弟。
“格桑大叔先前說阿弟的眼睛沒啥問題，估計是氣紅的，隔段時間就消了。可誰知它一直沒褪，我昨天又去了鄉診所問格桑大叔，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還是說阿弟的眼睛沒問題。”平措次仁道。
白瑪拉珠皺着眉頭聽完大兒子的話，回想着當年上健保課時對常見傳染病的介紹，看向吉珠：“吉珠，告訴阿姆，你眼睛疼嗎？見到太陽會感覺不舒服嗎？”
吉珠這幾天從格桑大叔那裏得知了紅眼病，腦海里也閃過一些紅眼病的知識。因為關乎自己眼睛的復原，便花了一下午細細的看了關於紅眼病的介紹，自然知道阿姆問話的緣由。
“阿姆，我問過格桑大叔。不是紅眼病，我眼睛很正常，也沒影響視力，不畏光，也沒有產生腫脹出血。”吉珠說完，見阿姆還是有些擔憂，又道：“紅眼病是很厲害的傳染病，都半個月了，阿哥不也沒被傳染么？”
白瑪這才稍微放下心，“那估計是乾燥引起的。不過雖然不疼，但你還是別忘了天天滴眼藥啊。”
說完了吉珠的事，白瑪拉珠這才說起了松茸一事。
松茸果然很受歡迎，白瑪拉珠先是去了康定的松茸收購點，那個收購點是日本公司設的，一般只收新鮮松茸，每公斤是1200元。雖然也收干松茸，但乾貨的價格卻不太理想，每公斤只有600元，直接比新鮮松茸少了一半。
白瑪拉珠從康定搭車去了蓉市，蓉市的菜場只有干松茸賣，而且價格達到了每公斤900塊，不過白瑪拉珠卻發現，菜場賣的松茸幾乎都不是真貨。因為沒有攤位，不能直接擺攤賣，她想將自己帶來的松茸賣給菜場的乾貨商，收購價格卻被壓到了100塊錢一公斤。
白瑪拉珠在蓉市走了兩三天，最後還是經由老同學的介紹，將松茸賣給了一家高檔的餐館。收購的價格是每公斤800元，白瑪拉珠從普馬鄉一共帶了22斤的松茸，分給了老同學兩斤，最後一共賣得8000塊錢。
半個月前，家裏的存款還處於赤字。半個月後，直接變成了鄉里的千元戶。有了八千塊錢，不僅將次仁的學費湊了出來，吉珠也能重返校園。
白瑪想到這茬，臉上就止不住的喜色。
“對了，趕明兒咱們帶着這些錢去找鄉長，告訴他松茸的事兒，說不定到時候咱們鄉也能評上一個‘松茸之鄉’的美譽。”白瑪拉珠道。
“阿姆，其實咱們不說也沒關係吧……不說我們還能多摘點松茸，還能換更多錢呢。”平措次仁有些不願意。
白瑪拉珠自然知道次仁的想法，她也知道，如果不說出去，說不定松茸一事還能瞞個兩三年，她家也能憑此得到更多的錢。可是家裏到後山就一條道，她們上山采松茸，總會引起鄉民的注意，一開始還能說是填補肚子，可時間長了，鄉民總會看出些問題。
一旦有鄉民得知了松茸的價值，那麼普馬鄉的民眾即使再親切，也會對她家有所詬病。到時候別說是和鄉民說話了，估計最後還會被鄉長趕出普馬鄉。
況且，白瑪拉珠也不會忘記，自從丈夫死去以後，她們家的一直就是飽一頓餓一頓。家裏又有五口人（公婆尚未死時），幾乎全靠的是鄉民救濟才能撐過來。將松茸說出來，也算是投桃報李了。
更何況，說不定因為松茸，普馬鄉也能吸引外資，修出一條通往縣裏的公路，到時候孩子們上學也不用翻山越嶺了，這也是惠己惠民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白瑪拉珠將這其中的彎彎道道說出來后，次仁才有些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別癟嘴了，等你們學有所成時，家裏的生活會過的更好的。”白瑪拉珠揉了揉次仁的腦袋。
轉眼看向吉珠時，卻發現吉珠又處在發獃狀態。一絲憂慮上了眉間，么兒的性格內斂溫吞，但着實是個聰明孩子，可惜悶了點，人際交往也很差，這若出了社會……白瑪嘆了口氣，湊到次仁耳邊輕聲道：“次仁啊，以後好好讀書，畢業后找個好工作，媽不求你養活我，但你記住，千萬別虧待了你弟。”
平措次仁看了看阿弟，陡地捏緊拳頭，道：“阿姆，我知道了。”
白瑪拉珠這才又展露出喜意，只要兩個兒子能夠過的好，那麼她也就放心了，尤其是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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