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指揮官
在西伯利亞最不爽的就是天氣了,剛剛還感覺不到寒冷,可僅僅一陣風的功夫,氣溫就降得讓人接受不了了。
莫然找了個背靜地方,撒了一泡尿,可是上面的熱氣僅僅三五息就散去了,地上的已經開始有結冰的意思了。
“那兩匹傷馬怕是熬不住了!”等到莫然回來,伊利亞·西林沮喪的說道。
寒冷的冬天對頓河馬來說算不上可怕,可是那兩匹傷馬身上都有槍傷,這一路上又缺乏傷葯,大量的流血使頓河馬體力和精力都不足了,再趕上這大幅度的降溫,兩匹馬已經開始不住的打哆嗦了。
“先拖着吧!”
那三匹無法行走的傷馬已經被宰了,剩下的馬除了五個人各自分了一匹健康的,就只剩下四匹了。如果把這兩匹傷馬遺棄了,十多桿騎槍和十多套大氅能把另外兩匹活活壓死。至於三條高加索犬,呵呵……它們能馱東西嗎?
“如果不是蒙古馬跑丟了一匹,也許它們能撐過去。”壓下心頭的憐憫,莫然道“走吧,這天都開始暗了,如果再耽擱下去,別說救人了,我們都不見得能走好運。”西伯利亞的晚上能凍死人的,更何況這天似乎有下雪的意思。
論起心腸之硬,伊利亞·西林絕不輸於莫然,他所嘆息的不過是損失了一匹昂貴的頓河馬罷了,並不是真的憐惜生命。在遠東,蒙古馬不值錢,可頓河馬卻只有哥薩克的聚居地有,一般人是買不到的。
“前面十多里就是諾威金礦,裏面本來駐紮有一個五十人隊,現在應該還有三十八個哥薩克,我只有五個人,只能等天黑了之後找機會下手。”
“這天也快黑了。”翻身上馬,莫然大聲道“十多里用不了半個小時,我們要儘快趕過去,那兩匹馬不能死在這裏!”
卡扎耶夫是小隊的先頭兵,莫然緊隨其後,牽着一匹馱馬並排走在山道上。伊利亞·西林是倒數第二位,他後面跟着的是馬卡洛夫。三條高加索犬圍着馬隊奔跑,有意無意間,徵召兵和狗狗把伊利亞·西林圍了起來,不給他絲毫離隊的機會。
似乎從紅警空間出來之後,卡扎耶夫和馬卡洛夫,以及那個叫做巴羅的徵召兵有了一些變化,卡扎耶夫的肩膀上那對光板肩章多了兩條手指寬的橫杠,紅底金線,看的很清楚。馬卡洛夫和巴羅的肩章只有一道橫杠,而且隱隱的,兩人有些敬畏卡扎耶夫。
就像下位者禮敬上位者一樣。
行了七八里,兩匹傷馬先後死在了路上,不得已,莫然把兩匹死馬和它們馱的槍支衣物藏了起來。希望有機會回來再取。
隊伍縮減了一些,可速度又快了許多。
那匹最矮的是蒙古馬,它們向來是最具耐力的馬種,另外幾匹頓河馬也都是精壯的戰馬,體力都不弱。
雅布洛諾夫山脈狹窄細長,從蒙古一直延伸到斯塔諾夫山脈(外興安嶺),足有一千六百公里長,可是山中最高的山峰卻只有兩千多米,算不得高山險峰。
和東北的山一樣,這裏的礦藏豐富,是名副其實的寶山。
俄國人從十九世紀六七十年代,才開始大規模的向遠東移民,這裏的人除了耕種、放牧以外,最多的就是採礦的工人,尤其是以金礦為主。
從貝加爾湖一直到濱海省,沿着雅布洛諾夫山脈和外興安嶺、阿穆爾河(黑龍江),到處都是金礦點,每年這裏能開採出數噸甚至十數噸的黃金。整個俄國有七八成的黃金來自西伯利亞,而西伯利亞有近半的黃金都來源於這裏。
一路上,伊利亞·西林基本講清楚了諾威金礦的情況。
它是一個新開採的金礦,似乎還沒有向伊爾庫茨克總督上報,裏面的工人大部分都是中國人、朝鮮人和蒙古人,俄羅斯採礦工人只佔到了不到三成。為了保證金礦的安全,金礦主利用黃金賄賂了謝苗諾夫,雇傭了一個五十人隊的哥薩克看守這裏。
金礦靠着奇科伊河。
不過這也正常,西伯利亞氣候寒冷,沒有人會真的到處探礦,只有沿着河流搜尋的時候,發現了金礦的蹤跡,才會接着尋找。
“西林,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現在已經靠近蒙古了。”
剛開始的時候,伊利亞·西林帶着莫然是向東走的,可是過了一個山樑,卻又轉向了南方。莫然是從買賣城的西面進入得俄國,沒有走出多遠就碰到了伊利亞·西林,按照現在的走法,很大的可能會進入蒙古。
“沒有錯,前面就是。”伊利亞·西林促動戰馬,趕到莫然身邊解釋道“這個金礦位於邊境上,再加上奇科伊河河水改道,金礦到底屬於蒙古還是俄國很不好分辨,我想就是這個原因才使哥薩克駐紮在金礦上。”
掃了伊利亞·西林一眼,莫然也沒有多說。
國弱無權。這種情況,漫說有哥薩克駐紮,便是沒有,蒙古和中國也不見得敢討要。更何況,邊民連放牧都離邊界遠遠的,彷彿那裏有惡魔一般。
“我們不能在騎馬前進了,前面就是金礦,這些馬的叫聲會讓哥薩克警惕起來的。”臨到近了,伊利亞·西林提醒道。
老馬念主,如果這些頓河馬真的靠近哥薩克舊主,很可能會嘶鳴起來,這絕不是莫然樂意看到的。
找了一個隱蔽的山坳,莫然吩咐道“馬卡洛夫,你和巴羅在這裏看着馬匹,我們去偵察一番。”
有兩個徵召兵看守,再加上三頭高加索犬,倒是不用擔心幾匹馬會闖出亂子。
金礦處在一個山坡上,幾根圓木撐起的狹小洞穴深邃幽暗。
洞穴外面就是奇科伊河,靠近山坡的一側壘着一片地窩,這種地窩只有一半的空間位於地下,地表只露出了半人高的屋頂。
一群哥薩克在洞口防守,手裏拎着皮鞭,時不時的打一個響鞭,在那些採金工人的驚慌中,嬉笑逗樂。
“這個金礦建設的很簡陋,裏面只有幾根圓木頂着,沒有排水設備,也沒有堅固的支撐。我在裏面呆了一天,聽採金工人說,這裏幾天前還發生過一次滲水,一個礦洞塌方了,壓死了十幾個人。”
“那邊是地窩,裏面只鋪了一層草席,地面潮濕寒冷,到了夜裏根本無法入睡。”伊利亞·西林指着礦廠周圍的設施解釋道。
不用想,莫然也能體會到地窩的難熬,這天氣不算太冷,如果到了寒冬,就算是哈口氣都可能結冰,那些潮濕的地窩肯定能結一層冰。
“哥薩克也住地窩?”
“哥薩克”伊利亞·西林嘴角一撇,冷笑道“他們的地窩都是工人們夯土建造的,裏面沒有絲毫的潮氣,而且還鋪了多層草席,和採金工人的自然不一樣。”
“資本家都是吸血的,這些採金工人每天過着非人的生活,還要忍受哥薩克的恐嚇虐待,而且每天只能領到一到兩個盧布。要知道,他們每天至少可以開採出價值八十盧布的黃金。”不知是不是刻意,伊利亞·西林把問題引到了階級鬥爭上來。
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利亞·西林,莫然低聲問道“你覺得布爾什維克奪取了政權,該怎麼對待這些喝無產階級鮮血的資本家?”
伊利亞·西林眉頭緊鎖,他沉默了,這個問題太複雜了,需要思考。
在他看來,莫然的問題更像是一種考教,或者說是對俄國布爾什維克的請教,這可能影響到中國未來的革命,他不得不慎重。伊利亞·西林不知道,莫然早就把自己的革命目標定在了俄羅斯,從來沒打算回到國內開展革命。
“我們已經建立許多工人蘇維埃,農民蘇維埃和工兵蘇維埃,我覺得資本家應該交給他們去審判……”
“好”猛一擊掌,莫然才想起他們正在偵察,急忙壓低聲音喝道“革命就應該這樣,政權應該交給蘇維埃,資本家的罪惡也應該有蘇維埃審判,這才是我要的革命。”
“伊利亞·西林同志,如果你允許,我想加入布爾什維克,成為一名真正的**員。”
面對着這樣一雙純潔、明亮的眼睛,伊利亞·西林怎麼都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莫然同志,只要你通過布爾什維克的審核,我願意代表西伯利亞蘇維埃中央執行委員會歡迎你這個中國兄弟加入布爾什維克。”伊利亞·西林伸出了右手。
一把抓住伊利亞·西林的右手,莫然激動的說“伊利亞·西林同志,我會以成為一名布爾什維克而驕傲的。”
“光榮的無產階級將會統治整個世界!”
“對,無產階級將顛覆整個世界!”伊利亞·西林也有些激動。
卡扎耶夫對莫然的舉動很是不解,按照他的思維,指揮官本來就應該是蘇維埃的領袖,根本不需要加入什麼布爾什維克。
偵察圓滿結束,莫然的收穫是巨大的,這些艱苦的採金工人讓他看到了力量,而伊利亞·西林給了他插進布爾什維克的機會
。一個能代表西伯利亞蘇維埃中央執行委員會的布爾什維克,身份肯定低不了,有了這枚楔子,加上紅色警戒,布爾什維克肯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縮回了山坳,五個人聚在一起開始謀劃開了,負責追擊的哥薩克全都死了,時間一長,留守的哥薩克肯定會警惕起來,所以他們只有一次機會,而且就是今晚。
算上卡扎耶夫三人的計策,五個人商量了小半個時辰,發現一切問道的核心都是缺人。
衡量了一下手頭的力量,莫然有些頭疼。
僅剩的功勛點只剩下十五了,就算是全部用掉,也只能徵召三名士兵,力量還是不足。
也沒什麼猶豫的了,莫然選擇了徵召士兵。三十多個哥薩克,便是投降,五個人也不見得能夠完勝,這個時候自然是人越多,勝算也多一些。
國際歌和**傳教開始,空間上空多出了三顆星星,其中一顆格外的亮。
“偉大的領袖,初級指揮官歐列格·凡丁向你報到!”這個聲音像雷電一樣,讓莫然瞬間就興奮起來了。
“我的指揮官……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