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鏡花水月
?無數生動鮮活的畫面，一幕幕如走馬燈一般，在高雲眼前掠過。而他，進入了每一個畫面之中，體驗着畫中人的喜怒哀樂……
“我”與一位面容慈祥的白衣老者，一起盤腿端坐在茫茫雲海之上，靜靜地看着遠處殘霞環抱着的落日餘暉。微微轉涼的輕風吹過臉龐，心中頓時閃過一絲難以言説的愜意。“我”茫然地看着老者眉頭緊鎖的神情，不太明白他究竟在考慮着什麼至關重要的大事……
突然，“我”站在了一座壁立千仞的城池前。“我”的身前身後，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壓壓的軍隊，無數黑色旗幟被凜冽的狂風吹得獵獵作響。隨着震天鼓聲響起，“我”的軍隊向城池發起了衝鋒。
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響徹天空，雙方激烈地廝殺，殘肢飛落、鮮血橫流，頃刻間厚重的城牆轟然坍塌，整座城池陷入熊熊火焰之中……
畫面一轉，來到了一片熾熱岩漿匯流四濺的熔岩谷底。“我”身前數丈處，站着一位身着白色短袍的年輕人。我們陰沉着臉、一語不發，踏步虛空激烈交手。每一次對撼，都帶來浩蕩的能量波動，一時間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一支銀色利箭自胸前穿過，一絲劇痛傳來，“我”忍不住臉部微微抽搐了下，不過痛苦似乎只是一閃而過。“我”緩緩閉上眼睛，兩dian熒光自雙眸中滴落，墜入了滾滾岩漿之中……
所有的畫面突然一起在眼前湧現出來，圍繞在四周兀自運轉着。下一瞬，隨着“嘭嘭”連聲輕響，畫面全部如被重鎚擊中的玻璃般碎裂成了一片片，碎塊四處飛濺開來。
高雲感覺自己的腳下突然一空，身體隨之不斷地向下墜落，被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所吞噬……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究竟是在哪裏？如果是幻境，為什麼所有的畫面卻又那麼真實？
突然間，黑暗中似乎傳來一陣模糊聲響，忽遠忽近，難以明辨。就像不知何處來的一滴水，滴落在平滑似鏡的水面上，於寧靜之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高雲！高雲！”
似乎是有人在呼喚着自己？
“高雲！你怎麼啦？醒醒啊！”
這下終於聽得真切，是柳玥的聲音！
高雲終於睜開了眼睛。
在他眼前，柳玥正滿臉擔心地看着他。而他自己，正躺在柳玥輕柔的懷裏。
高雲努力想站起身來，但渾身的力氣像被抽空了一般，竟然一絲都不剩了。
“你就這樣躺好，不要動！”
柳玥略帶焦急地吩咐道，説完她從納物手環中取出了一個琉璃瓶，打開蓋子湊到高雲嘴邊。
“這是融合了水屬性靈氣的靈泉，你且服下。”
高雲這才感覺到，自己口乾舌燥，嘴唇乾裂得微疼，嗓子裏幾乎要冒出煙來。渾身如同被烈火烤過一般，皮膚上傳來一陣如被細針扎一般刺痛的感覺。
他張開嘴，近乎貪婪地大口大口喝着靈泉。
一股清涼舒爽瞬間傳遍了全身，渾身灼熱的感覺迅速被驅趕殆盡。就像做過一套全身按摩般，高雲感到周身原本酸麻的肌肉漸漸恢復了活力，身體頓時放鬆了下來，就像已經被數十天烈日暴晒的沙漠終於迎來了一場久違的甘霖一般。
柳玥見靈泉有效，如釋重負地長長呼出一口氣。
不多時，高雲感覺體力已恢復得七七八八，趕緊站起身來。
“多、多謝柳玥了。”他面色微紅，不好意思地道謝。
柳玥也站起身來，輕輕擺了擺手。
“這等xiao事何須道謝，倒是你剛才的樣子，把我着實嚇了一跳。”
高雲頓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剛才？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高雲立即回想起，那一段段畫面，極度真實卻又虛幻。
他嘴唇翕動，到了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
這麼怪異離奇的事，就算説給別人聽，也不會被相信的吧。
柳玥指了指他的身旁。
此時，它正靜靜地躺在高雲右手旁的地面上，劍身不再像先前那樣發出耀眼的光芒。
看上去只是一把尋常的玄鐵劍，除了尺寸較普通的劍略寬且長之外，其他方面並沒有什麼差異。
高雲不由得愣了愣。
“這劍是我拔出來的？”
“是啊，高雲還是很厲害的。”她隨即話鋒一轉，正色道，“不過我要説的不是這個，你剛才握着劍，之後發生的事情還記得嗎？”
高雲一愣。
難道那些畫面，柳玥也看到了？
如果是這樣，那倒不妨向她請教下這些畫面究竟是何等涵義。
高雲正張口欲言，柳玥縴手一dian，身前突然出現了一面鏡子。
這面鏡子足有近一人高，四四方方，裏面清晰地映射出他們兩人的身影。
“這件靈器叫記憶之鏡，可以再現一段短暫的記憶，是我修鍊時用來糾正施展靈訣的動作用的。”
説完，柳玥便將手指輕dian鏡面。
畫面中立即出現了先前高雲上前準備試着拔劍的場景。
居然還有如此神奇的靈器，高雲不禁暗地嘖嘖讚歎。
柳玥正色道：“你仔細看清楚了。”
高雲diandian頭，兩眼緊盯着鏡子中的畫面。
只見畫面中的高雲，緩緩上前，雙手握住了劍柄。
下一刻，盯着鏡子一眨不眨的高雲如遭雷擊般，呆立當場！
只見畫面中，長劍突然放射出耀眼的猩紅光芒！
劍身上如鮮血般的殷紅色竟似有生命的物質一般，一瞬間飛散到了周圍空氣中，將石室整個區域都染成了一片血紅。
畫面中的柳玥快步上前，正要去拉高雲退後，突然空氣中的血紅色迅速集聚起來，轉眼間便鑽入了高雲的身體。高雲渾身上下頓時如同被烙鐵灼燙一般，皮膚顏色漸漸變深，很快就如同被燒紅的熱炭般火紅，整個人看上去就像被架在烤肉架上烘烤一般。
畫面中的高雲向後癱倒下去，被上前的柳玥一把扶住。
接着，記憶之鏡的畫面變得一陣模糊，瞬間高雲看到了自己充滿驚愕的眼神。
高雲艱難地轉過頭，看着柳玥，神情有dian獃滯。
剛才鏡子中的那一幕，與自己所看到的竟然完全不同！
“柳玥，這、這真是剛才發生的情況嗎？”
柳玥dian了dian頭，神情奇怪道：“怎麼了？難道你完全沒有印象了嗎？”
高雲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豈止沒有印象，簡直是連根毛都沒有！
在那幾瞬，靈魂似乎離開了身體，完全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高雲輕輕嘆了口氣。
接下來，他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剛才那段奇怪的境遇，與柳玥説了一遍。
柳玥聽完，黛眉緊蹙，看向那柄插在地板上的長劍。
“看來這把劍絕非一般靈器，極有可能是某位世間強者曾經使用過。你剛才腦海中閃過的那些畫面，可能便是這位強者生前的記憶片段。”
“世間強者？你是説他把他的記憶儲存在了這把劍上？”
柳玥微微頷首道：“正是。聽聞修鍊達到高階的強者，會將生平所知所學用各種方法留存下來。想必這位強者定是隕落前將生平記憶藏在了長劍之中，希冀有朝一日為有緣之人所獲。”
高雲不禁苦笑着：“這位高人此舉，難道是希望我們將他的事迹到處宣傳么？”
柳玥沉吟道：“也許吧。”
高雲重重地搖了搖頭：“但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從這些畫面根本看不出他的身份來歷，也沒有看到什麼靈法秘笈。”
“這就奇怪了。也許是有其他我們還不知道的深意吧。”
高雲輕輕dian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