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無懼
破碎九重勁是老道士最早傳授給葉冷羽的一套煉體功法，煉體之境第六重之後才可修鍊。
看着周圍幾十根碎裂傾倒的木樁，此時的葉冷羽心裏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只因那個一直站在他身前的那個，有着無盡熟悉氣息地背影，這一天，卻並沒有出現，或者說，再也不會出現了。
“師傅，這套‘破碎九重勁’功法的第一重我練成了，可你卻看不到了，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您老人家始終不讓我叫你師傅，說是你不配當我的師傅。但若您不配，敢問這天地間，誰又有資格讓我稱他一聲師傅？”
“您讓我修鍊的那《大玄生死道》，兩年過去，第一步‘化九為一’我已做到，煉體之境第六重，也已完全穩固下來。”
葉冷羽的雙拳緊緊握着，苦澀地露出一個難過的笑容，晶瑩的淚花在眸中閃動，卻倔強的沒有流出，“可如今的這一切對我來說，沒有了你見證我的成長……”
感受着哽咽的喉嚨傳來了難過，葉冷羽內心難受不已，他低語喃喃，“除了變得更強為你報仇，我的夢想，恐怕只有追尋那虛無縹緲的武道，以及尋找我那素未謀面的父母了吧。”
化氣，即是將體內積攢的氣力附着體外，這是煉體境跨入煉體六重的標誌。
凡人修鍊體魄，僅僅是一個不斷養氣的過程，此煉體境界絕多大數人只能到五重。
養氣養氣，就是養足元氣等待破后而立，此時本就是抽調身體本元的時候，這也是煉體六重以前會不斷消耗壽命的重要因素。
十二歲骨齡才能檢測玄根，沒有確定自身是否具有玄根，十二歲骨齡前多少人敢煉體？
不是被逼上絕路，沒有必破五重的信心，多少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若具有可修鍊的玄根，則一步登天成為玄修，若在此之前修鍊了煉體一道，且破不了煉體之境第六重，導致自身壽元無多，多少人敢冒這樣的險？
但擁有玄根且能修鍊之人，終究是極少極少。
而到了煉體境第六重的化氣，則是煉體之境的一個分水嶺。
僅以十歲骨齡成就煉體之境第六重，絕非常人所能成，然而對葉冷羽來說，這一刻都顯得不重要了。
抬頭看着這片熟悉的天空，回想起自己從小便生活在與玄獸搏命的那些日子，想起每天都會增加新的皮肉傷口，想起自己總是耗盡身體每一絲力氣之後，才會在無法忍受的情況下爬進老道士準備好的葯缸。
回想起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十年歲月，回想起在那些滋養全身的藥液浸泡下，一次又一次變得生龍活虎的他，回想起每一次感覺到身體的力量在藥液與修鍊之間一點點增強時的滿足感，還有老道士那越發蒼老卻滿含慈祥的面容……
對葉冷羽來說，這些葯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沒有這些藥液，他那被過度壓榨的生命潛力根本難以補回。而他如今的煉體境界，也根本不可能突破煉體六重，甚至因為過度壓榨生命潛力，此時的他，壽命已接近盡頭。
葉冷羽的腦海中有着諸多記憶閃過，漆黑的雙眸里，泛着淡淡的不忍以及穿越了歲月的追憶，“是時候離開了。”
十年來一直生活在玄獸山內的葉冷羽，此刻想到離開這個他從小生活的地方，心裏有着諸多不舍，這是一個記錄了他十年記憶的地方。
不過，時間對他來說異常的寶貴，因為在這極為有限的時間裏，他還要去做很多的事情。
煉體一道，本就是在與時間爭長短，爭生死，一日不突破至煉體六重之境，就離死亡更近數日，煉體九重以後的境界，更是難上加難。
有一點葉冷羽足以自傲，此時他煉體境第六重的肉身，已然超過尋常煉體境第八重的存在了，但他從未有過半分的傲氣。在他看來，這樣的程度，還差得太遠，即便和剛剛跨入煉體第九重的人比較，都弱了許多。
煉體境第八重與第九重又是兩個不同的層次，即便完全超過煉體境第八重，也沒法和第九重的存在相比。
除了老道士，葉冷羽不與任何人親近，他總是孤僻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一個只為成為強者，而付出一切去修鍊的世界。
因為只有成為強者，才能保護自己想要去保護的東西，才能立足在這個殘酷的世界。
……
倚在石柱旁一臉平靜的看着在眾人的擁簇下走進飯莊的獅頭領領主，但他的內心顯然和他平靜的臉色完全不符。
葉冷羽在那人即將消失在他視線里的時候向前猛踏出了一步，隨着這一步，一股猛烈的煞氣豁然出現，瞬息就擴散開來。葉冷羽眉頭一皺，急忙又將那一步收回，這股煞氣也隨之消散。
獅頭領領主是一個煉體九重之境頂峰的強者，據說他五年前便是煉體九重之境，如今怕是早已站在九重頂峰，甚至半隻腳跨進偽玄根的門檻也說不一定。
尚且不談獅頭領領主的境界，始終在他身邊的兩個副手，赫然也是煉體境九重的高手。而連煉體九重之境都的葉冷羽，又怎會是他的對手。
“這股煞氣，越來越難控制了……看來師傅說的沒錯，急於求成，總是會有副作用。”
葉冷羽自嘲而苦澀的笑着，一股從心底奔湧起來的強烈屈辱感觸及了他的心靈。
看着與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生活在燈紅酒綠的自在生活之下，無疑是在一次次的扇着葉冷羽的耳光，以至於他的雙手指甲深深嵌進自己手心的血肉中，鮮血順着指縫滴落在青石地板上而渾然無覺。
“還是太弱啊。”
葉冷羽從黑暗的角落漸漸隱去，身影顯得十分落寞，但那殷紅的鮮血所散發著的腥味，卻在表明着他內心的仇恨，不可化解，他的內心，正如烈日燃燒。
屈辱么？屈辱！
十年，你一直在我身邊，風霜雪雨不曾變；
十年，你一直默默支撐着我，酷暑寒冬不曾變；
十年，你雖並未說什麼，但你對我寄予的希望我都懂；
十年，我葉冷羽敬你如父，你便是我的再生父母。
煉體一道，我知困難重重，但我，願在這條困難的路上，走到最遠，無論將要付出什麼！
這是葉冷羽內心的執着，即便十二歲骨齡時沒有玄根，他，亦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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