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徐妃宜坐在湖邊,臀下墊着一塊石頭,眼前是一爐一鍋,鍋裏面熬着烏烈的葯。她一手托着香腮,另一隻手執着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掮着火,黑凌凌的眸子望着那鍋爐之間的火焰,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出神片刻后,她忽而痴笑了起來,她和烏烈間的關係怎的就變成這樣了呢?半月前,她還因為他的絕情而傷心欲絕。而如今,他們卻已經……卻已經……

徐妃宜白皙的臉頰上閃過紅雲。

其實從她與烏烈重逢到兩人從石洞離開,不過才經歷了一日之久。可這短短一日,徐妃宜的情緒卻是變了幾變、反覆無常,偶然的重逢讓她明白了自己原也是對林書浣用情頗深,這七年的等待並非是因為恪守婦德,而之後烏烈的態度又讓她傷心不已、怪他絕情;再之後知曉了真相后,她又厭他性情大變、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林書浣。

可當他受傷昏迷之後,徐妃宜對他的感情又不一樣了。

他的強壯、他的隱忍,還有他那非比尋常的力量都令她心動,他可以在駭人的風暴前將她救走,還可以徒手搬起千斤重的巨石。烏烈有着林書浣沒有的堅韌與強大,可他的硬朗之中又不乏柔情……徐妃宜張開手心,掌上的那道傷痕令她想起烏烈對着自己手心吹氣的模樣。

她的笑容里泛出了些許的甜蜜。

烏烈或許真的和當年的林書浣不一樣了,他不再是才子,卻也不是莽夫,而是……英雄。

徐妃宜覺得自己好像又變成了當年那個十五歲的少女,心口的花竇悄然錠開,絲絲柔柔的甜蜜從花蕊間瀰漫開來,將她的整顆心都裹了起來,她將巾布搭在鍋蓋上,起身掀開蓋子看了看。重新坐回到石頭上之後,徐妃宜的笑容卻又淡了下來。

她可是與那孫興金還有半年之約呢……

現在父母肯定已經知道自己遠赴玉陽關及讓問春假扮自己的事了。她離家將已月余,家人一定擔心得要命,所以在烏烈醒來之後,她第一時間就給家裏寫了封信報平安,並叮囑問春若是孫興金又有什麼動作一定要寫信給她,經過這幾日大約信也該寄到了吧?

也不知道情況如何,孫興金是否又去徐府滋事了?

現在自己與烏烈已有了肌膚之親,平陽城的婚事鐵定是不成了。可如果半年後烏烈還是沒有完全相信自己,抑或是戰事未完不能和她回平陽城,那麼……事情敗露之後孫興金絕不會善罷甘休,那徐府中人免不了又要被她連累。徐妃宜忽然又犯了愁,幽幽一嘆。又過了幾刻,鍋中的葯便熬好了。

徐妃宜盛葯入碗,接着將白瓷碗放入盤中,端好了往將軍主帳走去。

行至半路時,有幾句議論飄進的耳中。

“祁門子?什麼鬼東西,名字這麼怪。”

“怪是怪些,卻矜貴得緊,可是咱們將軍的湯藥里,最重要的一味呢。”

“既然這麼重要,何不採上一筐以備所用?”

“若真這麼簡單,那咱們還急什麼?祁門子以根莖入葯,雖不難尋,卻貴在新鮮,採摘后超過一日還不入葯便就失了藥力,所以軍醫才日日都遣人到處找,可這幾日後山的祁門子已經被摘得差不多了,現下還不知該如哪裏找了。”

“哎,那可是……”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逐漸消失。

祁門子?徐妃宜倒是從醫術上了解過這味藥材,竟不知還是這湯藥必不可少的一味。她並未深思,端葯走到主帳前面,對着帳外親兵欠身行禮。

因為烏烈表現得對徐妃宜格外親厚,所以營中的將士也對她頗為客氣,再加上徐妃宜所扮的“徐飛”秀眉綠鬢、皓齒紅唇,漂亮得讓人想不喜歡都難。親兵一見徐妃宜便笑了起來,輕聲問候,“徐小弟又來送葯了啊。將軍正在見客,容我通報一聲。”

徐妃宜,“勞煩大哥。”

親兵小步湊到帳外,揚聲道:“將軍,喝葯的時辰到了。”

帳內正與方弋說話的烏烈頓時臉色一亮。

如今徐妃宜專門負責帳內侍奉,每日送葯送飯都是她的活,他立刻道:“進來。”

在他飄着笑意的目光里,徐妃宜端着葯走進來,灰色軍衣架在她單薄清瘦的嬌軀上更顯得寬大,她長袖高挽,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臂。再瞧她的臉,未施脂粉、素麵朝天,卻仍是清麗有佳,烏髮用布條綁在發頂上,可一支木簪卻攏不住那三千青絲,有幾縷鑽出垂下,貼在她修長的脖頸上。雖是一副少年模樣,但還是清秀得讓烏烈挪不開目光。

她本是滿臉笑意,但見到帳內還有外人之後,便垂首斂笑,小步行至將軍座下,高舉起放葯的托盤,壓低了嗓音道:“請將軍用藥。”

烏烈忍下笑意,“嗯,把葯端過來。”

徐妃宜悄悄抬頭,擠了擠眼睛,過去做什麼?旁邊有人!

烏烈皺鼻,有人又如何?過來!

徐妃宜無奈地走上前去,低着頭將托盤放到旁邊的桌案上,然後端起葯碗遞上去。烏烈抬手接過,趁機攥住她托着碗的玉手。

徐妃宜一驚,連忙抽了手,滿臉通紅地站到一邊。

烏烈笑了笑,轉而看向方弋,“宗丞,你暫且在營中休息一晚,明日再啟程。”方弋拱手一揖,“喏,宗丞告退。”

他前腳退下,烏烈後腳就一把將徐妃宜摟了過來,讓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徐妃宜驚呼一聲,連忙雙手托住葯碗,“小心藥!”

烏烈俐落地將碗奪過來,穩穩托住,碗中的葯汁一盪,不過並未濺出分毫。

他一手托着碗,一手摟着她,“膽子大了,敢對我使眼色?”

親昵的姿態令徐妃宜心速加快,瞧着烏烈近在眼前的俊臉,她強掩住心悅的笑意,微峨紅唇,水潤的黑眸望着他,“前幾日你是如何答應我的……”見烏烈忽然仰頭開始喝葯,她頓了頓,通過剔透的白瓷看到那褐色葯汁快要見底的時候,才又開口,“帳內有人時不能動手動腳的,難不成你想背上龍陽斷袖的……”

烏烈放下碗,直接就對着她的唇吻上去。

他的舌尖上還殘存着葯汁的苦澀,混着唾汁灌入她口中,苦得她皺起了小臉,連忙用手去推他,可烏烈卻緊摟着她不放,直到口中的澀意被徐妃宜唇齒間的茶香余甘衝散后才鬆口。

他貪心地又舔了舔她的唇瓣,“又吃了蜜?好甜。”

徐妃宜臉一紅,“軍營里哪來的蜜?”

烏烈將碗隨手擱下,大手不懷好意地探到她的腿間,重重一捏,“怎的沒有?這裏都是。”

徐妃宜下意識地夾住腿,小手慌亂地去拽他,“青天白日的,你別亂來!而……而且軍醫說了,你要好生修養。”雖說軍醫三令五申他要靜養,可烏烈卻充耳不聞,三日裏有兩日半都要拉着她折騰。徐妃宜無兵無災都覺得疲累,可他這個病人卻總像是不覺累似的。她將烏烈不斷作亂的大手拉起來捂在懷裏,“別、別鬧了!”

烏烈果然沒再亂動,任由她將自己的手捂在胸前。

徐妃宜紅着臉輕喘着,“你……”

烏烈擰眉,“你?忘了我吩咐的了?”

徐妃宜怔了怔,臉上的紅暈更多了一層。

幾日前烏烈便警告她不許再叫自己書浣,也不許叫自己將軍,更不許直呼自己為“你”,而是要稱他為吉郎。

徐妃宜飽讀詩書,自己知道在某些種族中,女子都會稱自己的情郎為吉郎,以表現情人間的親昵。雖說兩人已有肌膚之親,可讓她如此喚他,徐妃宜還是覺得羞怯。

見她猶豫不決,烏烈壓在她胸上的手一動,握住她渾圓的酥胸,“叫一聲給我聽聽。”

徐妃宜垂首不答。

烏烈隔着衣服極准地摸上她胸前的那點,惡劣地一捏,“叫。”

徐妃宜頓時覺得胸前一痛,繼而那又酥又痛的感覺再次襲來。她驚呼了一聲,生怕烏烈還會做些更過分的事,於是連忙捏着他的手道:“吉……吉郎。”

烏烈滿意地勾唇,“何事?”

徐妃宜不語,似怒似嗔地瞧着他,眸中水波蕩漾。

烏烈看着她笑,忍不住低不頭,在她唇上印上一記又快又重的吻。徐妃宜表情一呆,還沒來得及緩神,他就又吻了一下,緊接着又是一下,小雞琢米似的,吻得迅速又響亮。看着孩子般對着她吻個不停的烏烈,徐妃宜忍不住噗一笑,小手一抬,捂住他又要落下來的唇。

她捂着他的嘴,彎月般的眸子裏漾着笑,“吉郎,頭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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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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