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試煉（一）
?我回到住所，阿虎便湊上前來問個不停。一峰大比之後，有三四天休息時間，阿虎又免了活役，便待在房裏練功。
我搖了搖頭，沒有跟阿虎說，而且，說什麼？天絕之相！天邪之相！我都不懂這是什麼，阿虎會知道？
還有三天時間，我不知道這次試驗要試煉我們什麼，不過，聽得秋夕長老的話，他應該是想要在其中選擇一個弟子，好傳承他的衣缽，而這個被選中的人，十有*便是我，就是說，當我通過試煉的時候，也就是他正式收我為徒的時候。只是，他要給自己的徒弟試煉什麼？
我在練功房裏苦苦思索，一遍一遍回憶孫爺爺曾給我講過的那些故事裏的心機，想要通過自己抽絲剝繭得出答案，我要變強，這蒼穹派，秋夕長老是有很高地位的，不然，為何這次十三峰精英之選，只有他和靈玄長老被掌門邀請過去，而且，來之時便曾聽聞，這秋夕長老，是整個門派的頂樑柱，如此具有實力之人，我能從其得到的，便是變強的方法。
我的相是天絕、天邪，為何我會有兩張相？為何我會有兩張臉？靈玄長老說，天絕之相，做事狠辣果斷，且冷血無情，適合秋夕長老的道，他的道，便是無情冷血么？而我自忖還是比較善良的，如此說來，他定是要將我變成一個無情狠辣之人，而如何將我變成這種人，需要的，是什麼？
應該是殺戮！殺戮使人無情，使人麻木，孫爺爺故事裏，這是最為常見直接和快捷的方法！而且，在太和殿內，秋夕長老也說，他等不起！等不起，等不起，這便說明他時間不多，至於為何時間不多，要麼是壽命不足，要麼便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我眉頭緊皺，安神香似乎也不能安撫我煩亂的心緒，這次試煉，我不能失敗，失敗便會回到外門，秋夕長老不管什麼情況，他應該沒有多少時間，所以才如此急切尋找一個傳承，若是我回到外門，將會錯失他傾囊相授的機會，這是如此寶貴的一個機會，我不能失去！
我雖不是大善之人，但先生和爹娘的教導，我一直諄諄守護，要我放下這些，成為一個無情嗜殺之人，這是不可能的，若是真有一種可能，唯有讓我失望，失望到絕望！絕望之後，便是翻天覆地的性格變化，或許，他會利用我的親人，來達到這個目的！至於是何種手段，我是完全沒有頭緒的，但我肯定一點，就是他會使我迷惑，不然我是絕對不會心甘情願變得無情的。
我推斷了許久，勉強得出這個答案，我不知道是否正確，但是，應該和真相差不太多。然而，怎樣才能使我不迷失自己呢，我必須想一個辦法。
我搖了搖頭，想不出來，起身，出去。
和阿虎躺在山坡草地上曬着太陽，感受着以前難得的舒適，我問阿虎：“你說，有什麼能讓人保持清醒呢？”
“嗯？”阿虎側頭看我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麼？”
“廢話，當然是有用啦，不然問你幹嘛！”
“額，這個啊，靠堅定的意志！”
我一頭黑線，“你覺得你意志堅定不？”
“我？那當然啦！”
“好吧，多堅定？”
阿虎撓撓頭，“嘿嘿，這東西，哪說得准，反正，不為一串糖葫蘆折腰！”
“兩串就折了，對吧？”我鄙視道，“說真的，你有什麼想法？”
阿虎坐起身來，“就是保持清醒對吧？”
“嗯！”我點點頭。
“額，可能，痛可以刺激你，讓你清醒吧！不是人不冷靜的時候，都喜歡扇自己兩巴掌么！還有以為自己在做夢時候，都是用痛來判斷是否真實么！”
“痛？”我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哪裏最痛呢？”
“笨蛋！”阿虎罵了一聲，“人說，十指連心，當然是指尖啦！”
聽得阿虎這麼一說，我靈光一閃，頓時心中已有計較，和他閑聊幾句，我便匆匆回到練功房。
痛！確實，十指連心！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半晌之後，我咬了咬牙，心中有了一個計劃.....三天轉瞬即逝，然而這三天，我相信我們經歷試煉的這幾人，都不怎麼好過。心中的緊張和煩亂，讓人覺得三天無比漫長，對試煉滿懷期待的同時，是深深的害怕，害怕失敗！
秋夕長老看着我們，不過我總覺得他時不時有意無意瞥我一眼，但我知道，他在乎的不是我，是他的傳承。
“跟我來吧！”
秋夕長老話音一落，我們便自覺跟在他身後，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我們都不由自主加緊練習役氣術，爭取更快更嫻熟地飛行。
不一會兒，我們便到了後山，後山一般作為禁地，可能是因為偏僻，所以才有些重要事物放在這裏吧。剛到後山，我便看到兩個人，一個神情冷漠，仗劍而立，那是秋軒師兄，一個面帶微笑，負手挺立，秋宏師兄。
見我們過來，秋軒師兄神色不動，似乎我們在與不在沒差別一樣，秋宏師兄則微笑着向我們點了點頭，看見我的時候，眼裏充滿讚賞。
在他倆身後，是十個山洞，洞很小，剛好容進一人身，彷彿擇人而食的獸口。秋夕長老看了眼我們，食指在我們眉心一點，便叫我們依次進入洞內。看着黑漆漆滿是神秘的山洞，我們相互望了望，眼裏都充滿了激動和忐忑。不過邱大平面無表情，撓了撓頭后，徑直走進了第一個山洞。有了他的帶頭，我們也只有咬咬牙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走到洞口，我悄悄回頭看了看，看見秋夕長老不知從哪兒拿出十面銅鏡，插在離洞口數丈之遠的地上，滴了些什麼東西在上面，然後便盤膝坐在那兒。我不敢久望，回頭戰戰兢兢踏入山洞之內。
以前就聽說，人不是害怕恐懼，而是害怕未知，因為未知才讓人感到恐懼。我走在這山洞之內，前面是一片黑暗，而身後，光明正隨我的腳步慢慢遠去。
我扶着山洞內壁，腳步一邊試探一邊前行，過得許久，也許也沒過多久，我感覺到的是深深的疲憊，也不知走了多遠，不過，以我這個速度，應該也不會走得太遠，我心中緊張，摸了摸左手小拇指，死就死吧！大睜着眼，也不扶牆壁了，快步向前走去。
有時候，放開了，也不會不覺得害怕，相反，隨着深入，我心中愈來愈不安，不過幸好，在我心中的害怕達到一個頂點的時候，我看到了前方的一絲光明。
久違的光，在黑暗中待得久了，就愈發可愛起來。
我心中急切，竟一路小跑起來，眼看着光越來越明亮，我心中大喜，一腳跨過黑暗，強烈的光芒讓我不由遮住了眼睛，數息之後才放開手，可，可我看到的是什麼！
我站在一條石子路上，旁邊是一片菜田，我遠遠望去，可以看見一棵很大的柳樹，在微風中枝條搖曳，旁邊有一條小河，河水不是很深，柳樹下幾根魚竿垂釣在河裏，柳樹後面是一大座屋舍，隱隱傳來讀書聲......這是村頭的老柳樹，先生的學堂......我猛然轉頭，身後不是山洞，而是一片空曠。我深吸口氣，入鼻的不是山洞中的潮濕和*，而是陣陣泥土的芬芳和菜花香味。
我濕了眼，別離半年，他們還是老樣子么？小胖，小寶，小雨，我有故事！先生，我會認真聽課的！爹，娘，孩兒回來了！
我腳步一蹬，便欲飛身上前，卻不想還在原地，體內靈力流轉，感覺......沒有感覺，完全感受不到有靈力的跡象！難道，我體內靈力全部消失了？
不管那麼多，既然靈力沒有，那便走，便跑！
我沖沖忙忙跑回家，猛地推開門，入眼是一張我朝思暮想的面龐。
“娘，”我哽咽道：“富貴兒回來了！”
娘怔了怔，手中的針線掉地，“富貴兒！”一把將我抱在懷裏。
未等我說話，娘便哭道：“你跑哪兒去了，我們找了你兩天，告訴你山洪暴發不要出去，你偏不聽，你偏不聽......”
我愣住了，山洪？兩天？
我不住安慰娘，待她平緩下來，我問她發生了什麼，娘一臉驚訝，仔細看了看我，摸摸我腦袋，“是不是山洪把你嚇傻了！”
“啊？沒有沒有，娘，到底發生了什麼？”
娘確定我不是開玩笑的，拉着我緩緩道：“都怪你孫爺爺，一天到晚給你講那些故事......”
“孫爺爺沒死！”我驚訝道。
“當然沒死，你還巴不得人家死啊！臭小子，我怎麼教你的！”
“啊，沒有沒有，我還記得，都記得。”
“哼，你就是聽你孫爺爺的故事聽多了，那天山洪暴發，你非要說什麼宿命來了，瘋了似地跑出去，你爹他們找了你兩天，你是要嚇死我們還是氣死我們啊！”娘說著說著眼眶便又紅了。
我又好生安慰許久，說我不會再這樣了，娘才放下心來。過的許久，爹回家來，看見我，也是先罵了一場，然後抱着我，眼角竟有淚水。不一會兒，村裏的人都來了，連孫爺爺竟也沒再躺在竹椅上，而是過來有些擔憂地看着我。
小胖和小雨他們也都是嬉笑着拉着我，一個個七嘴八舌述說著他們的擔心。在一片嘈雜中，我感受到的是家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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