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秘的字
我們順着豐蓮指的地方看去,只見在我們帳篷旁邊的那棵大樹下面靠近樹根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洞口,那個洞口大概有一個人的腰粗細,可供一個人鑽入,現在天蒙蒙亮了,這個洞口在灰藍色背景的掩映下顯得格外幽深、神秘。
“不會是辮子鬼吧?!”我對之前墳地發生的事仍心有餘悸。
“我過去看看”,表哥說。
我知道表哥是學文博考古專業的,求知慾很強,平時就對神秘的事物有着強烈的好奇心,之前在墳地要不是因為救人,情況緊急並且擔心我們這幾個小孩的安全,他一定會過去探尋一下辮子鬼的究竟的。現在相對安全了,這個突然出現的黑漆漆的洞口肯定勾起了他探奇的渴望。
其實我也何嘗不是這樣,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麼一個洞口,那洞裏到底有什麼。
“小心點”,我對錶哥說。
表哥點了一下頭,讓我、豐蓮和那個被救的女人離開,躲在安全的地方,讓豐運站在比較遠的地方拿着獵槍瞄準洞口的方向做掩護,一有情況就開槍,他自己拿着手電和匕首小心翼翼的慢慢走向洞口。
由於離的比較遠,天又沒完全亮,我隱約看到大表哥靠近洞口后先躲在大樹的旁邊,用手電向洞口內照了照,撿了塊石頭扔了進去,見沒有什麼危險的情況出現,就探起身子,把臉靠近洞口向內張望。之後,我看到大表哥看了一會兒后,把頭探進洞裏,拿着手電在裏面查看,然後幾乎整個上半身都探了進去。
我看到后緊張起來,怕表哥遇到什麼危險,捏着嗓子喊道:“表哥,快出來吧,別看了”。
表哥好像沒有聽見,仍然探着身子在洞裏查看,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估計大概有一刻鐘左右,表哥才從洞裏把身子探出來。我看到表哥在洞口處又呆了一會,好像在想什麼,然後站起身走到豐運站的地方,我看到沒有什麼危險,讓豐蓮陪着那個被救的女人仍呆在原地,自己跑過去問表哥:“表哥,那洞裏有什麼?”
“沒什麼,可能是個什麼動物的窩吧,裏面什麼都沒有,大概是咱們搭帳篷的時候沒怎麼注意。”
我感到有些奇怪,我們在搭帳篷的時候明明仔細查看過周圍的情況,我記得很清楚,當時肯定並沒有這個洞口,表哥為什麼說我們當時沒有注意呢?並且,我發現表哥在說這話時臉上有一種複雜的奇怪表情,但由於天色還不太亮,看得不太清楚,當時也沒有再多想。
表哥讓我、豐運和他一起在附近搬了一塊大石頭把洞口堵上了,說是怕有人不小心掉進去。堵洞口的時候,我向裏面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也看不見有什麼東西。
堵完洞口后,我們又在死豹子旁挖了個坑,把死豹子掩埋了起來,又把地上的血跡用土蓋了蓋。雖然這荒山野嶺的除了一些去東坡上墳的人可能會偶爾經過,平常幾乎沒有人會來這裏,但是我們還是怕這死豹子會嚇到經過的人,所以還是把周圍清理了一下,然後收拾好帳篷和散落在帳篷附近的東西,帶着那被救的女人離開了這裏。
在回去的路上,天漸漸亮了,我才仔細看了一下這個被救的女人,大概十八、九多歲,長得很樸實,穿着很樸素,一看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女孩。不怎麼說話,只是問一句說一句,據她說她是山西哪個村的人,有個人騙她說帶她去西安打工卻把她拐到了這裏賣給了一戶人家,後來才知道這戶人家的兒子死了,卻沒有娶親,買她來是做“鬼新娘”的,後來那個騙她來的人就帶來一伙人把她綁了起來放進了棺材裏,幸虧我們救了她,說著就哭了起來,對我們千恩萬謝。豐蓮安慰了她幾句,慢慢的才止住了哭聲。
大表哥告訴我們回去后不要提死豹子和辮子鬼的事情,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還會引起恐慌,我們答應了。直到若干年後,我才知道豹子的死因和辮子鬼的真相。
在路上,我一直感覺大表哥和平常不太一樣,好像有什麼心事,很少說話。
回到村裡后,我們回到大舅家,和大舅以及我父母說我們在途中偶然救了一個被拐騙的女孩,大舅聯繫了當地派出所,過了一段時間,派出所來了兩個警察,了解了情況,做了筆錄,我們只說了大概的救人經過,當然並沒有提起辮子鬼把人販子卷進墳里的事情和奇怪的死豹子的事情,之後警察把那名被救女孩帶走了,後來聽大舅說那女孩被送回了她自己家裏。
豐運豐蓮和我們告別後拿着趙大爺的獵槍也回去了,在山裏遇到的事情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我和父母又在大舅家住了一段時間,之後的幾天裏,我一直感覺大表哥有些不太一樣,好像總是有心事,也不怎麼愛說話了。
一天,烏雲密佈,好像要下大雨了。我和大表哥站在窯洞頂上望着賀蘭山的方向,只見那座大山好像就在眼前,烏雲壓得很低,像一個鍋蓋一樣壓在山頂上,似乎離山頂很近,感覺如果站在山頂上伸手就能摸到那烏雲一樣。
烏雲裏面閃着亮光,亮光過後傳來一陣陣悶雷的聲音。大山的周圍是空曠的原野,一直可以望到天邊,我們的頭頂和大山的上面是黑漆漆的烏雲,遠處的天邊卻是明亮的藍白色,一陣陣的風從我們身上吹過,風裏帶着雨的味道。在城市裏的人很難體會這種感受,大地一片寂靜,只有偶爾的悶雷聲從頭頂傳來,站在窯洞頂上感覺整個人和自然已經融為一體,自己是那麼渺小,自然是那麼廣闊、神秘而讓人震撼。
不一會,只見大山上面好像垂下了一塊黑布一樣,那邊的雨已經下來了。天更黑了,像黑夜一樣,我們這邊也颳起了狂風,風裏夾雜着黃豆大的雨點打在我們臉上和身上,我和大表哥趕緊從窯洞頂上下來回到屋裏。
剛回到屋裏,外面的大雨就下來了,好一場狂風暴雨!“傾盆大雨”都不足以形容這雨的猛烈。
這種雨雖然來得猛,但去得也快,下了大概十幾分鐘,雨漸漸小了,天也開始漸漸亮了起來,又過了一會兒,雨就完全停了,天地間真是變化奇妙,雨過天晴后的景象和大雨來臨時簡直就像是兩個世界,原野上的天湛藍湛藍的,刮著微微的風,風裏仍帶着濕氣,大地好像經過一場洗禮一樣,一切都是那麼透徹、清晰。天上一朵朵白雲,像一個個棉花糖飄着空中,雲的影子投射在原野上,太陽隨着一朵朵白雲的飄過時隱時現,大地也忽明忽暗。
大表哥突然對我說:“東子,跟我來”。
我有些意外,自從那天從山裏回來后,最近大表哥話很少,也沒有和我出去玩過,不知道要帶我去哪裏。
我跟着大表哥出了村,向著賀蘭山的方向走去,在路上,大表哥說帶我去看山洪,賀蘭山每到這種大雨過後,山洪就會從排洪溝涌下,景象很壯觀,排洪溝下游還會有很多人在那等着,因為山洪會衝下很多山上的小動物,比如青羊、盤羊什麼的,人們可以撿到被山洪帶下來的動物。
到了排洪溝旁,果然下游圍着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人們像是聚會一樣,彼此聊着天,歡笑着,偶然有人用鉤杆子撈到一隻衝下的青羊,頓時引來羨慕人群的圍觀,熱鬧非凡。
我跟着大表哥往上遊走了走,這裏沒有什麼人了,只剩下我們兩個,我們爬到排洪溝的堤岸上,排洪溝里的大水夾雜着泥沙洶湧地滾動着,傳來轟隆的聲音,景象果然十分壯觀。
看了一會兒,大表哥突然轉過身,對我說:“東子,我要走了,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說這話時,大表哥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楞了一下,沒有明白表哥是什麼意思,安慰表哥道:“表哥,你也要開學了吧?我們也快開學了,過幾天我也會跟爸媽回北京了,不過,沒事兒,明年暑假我再過來,你也回來好不好?咱們又能見面了
表哥沒有說話,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是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疊得很整齊,交到我手裏。
我打開一看,這紙上用鋼筆畫著一些圖案,我問大表哥:“表哥,這些圖案是什麼?”
表哥道:“東子,這不是圖案,是文字,你要好好保存,如果我沒有回來,等你大了后也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當時只是似懂非懂的答應着,把這紙重新疊好後放進了兜里,大表哥囑咐我一定要好好保存,當時我隱約感到一絲不安。
又過了幾天,我們學校快開學了,我依依不捨的和大表哥、豐運豐蓮兄妹告別,說好明年暑假再來玩,之後和我父母回到了北京。回到北京后,我按照大表哥囑咐的,把表哥給我的那張紙小心的夾在了我最喜歡的一本小說里,之後就把這件事遺忘了。
到了第二年冬天,突然從大舅家傳來了噩耗,大表哥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學校和家裏怎麼也聯繫不到他,和他一同失蹤的還有他的兩個同學。
學校、家裏和公安局派出了很多人查找,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他們的下落,最後只能認為他們遊玩時發生了意外去世了。我聽到這個消息后哭了好幾天。
今天,我經歷了這場夢魘后突然想起了這段少年時的往事,我坐在沙發上,看着手裏的玉佛,突然意識到我當時為什麼感覺在哪兒看到過上面的文字。
我立刻找出了放大鏡,在箱子裏翻了半天,終於找到我初中時最愛看的那本小說,裏面果然夾着大表哥給我的那張紙,我把紙打開,用放大鏡看着玉佛上的文字,和紙上的文字對照着,一看就愣住了,心說:“尼瑪,不僅一看就知道這玉佛上的字和大表哥紙上寫的字是同一種文字,並且玉佛上的字和大表哥寫的字竟然是完全相同的!”
這是怎麼回事?!我突然想馬上知道玉佛上寫的是什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