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只是她,連他也變了。
自己原本一度對情愛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只求能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但他的改變,卻讓她原本已如死灰的心再度燃起火焰。
這是夢嗎?如果真是夢,她寧願永遠沈醉在這場美夢當中,不再蘇醒……
伍冬鴛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忽視歐陽延徹待她的好,但她之前話說得太絕,現在倒不知該如何放軟姿態才能讓兩人的關係有所改善,她怎麼想怎麼彆扭,感到萬分苦惱。
「唉……鸚鸚,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伍冬鴛待在繡房內,一個人對着桌上的鸚鵡喃喃自語,心緒浮躁,她想一個人靜一靜,特地吩咐巧蓮沒事就別進房打擾。
鸚鵡此刻站在籠外特別架起的橫杆上,因為牠非常乖順,再加上已經剪了翅,無法高飛,伍冬鴛並沒有用鏈子鏈住牠的腳。
鸚鵡歪着小腦袋,與伍冬鴛對望着,偶爾低頭用尖嘴順着自己的羽毛,任由伍冬鴛不時對着自己喃喃自語,沒有太大反應。
伍冬鴛用雙手撐着下巴,櫻唇微噘,多麼希望能有個人直接告訴她該怎麼做,這樣她就不會苦惱多日還沒有半點結果了。
她一個人想得太入神,以至於完全沒發現歐陽延徹此刻正輕輕推門而入,緩慢無聲的靠近她,最後在她身後停下腳步。
他挑了挑眉,他都已經來到她背後了,她依舊一無所覺,這會不會太離譜了些?
「在想什麼?」
「喝!」伍冬鴛被狠狠的嚇了一大跳,急急回頭,一見歐陽延徹正站在她背後,大驚失色。
「你……你怎麼來了?」
「來你這兒一定需要理由嗎?」他不讓她避開話題,再次追問:「剛才在想什麼?居然連我進來了都沒發現。」
想的就是讓人困擾的你呀!
伍冬鴛臉蛋微紅,眼神心虛的瞥到一旁去,不敢再對着他的眼。「我才沒想什麼,你不必亂猜。」
真沒什麼?歐陽延徹才不信,自從端午過後,她的態度就有微妙的轉變,總在迴避他的眼神,感覺起來挺像是……害羞?
可這真是害羞嗎?若真是如此,是不是代表她對他的心防已經逐漸瓦解,不再排拒,正慢慢接納他了?
他微勾嘴角,暗暗欣喜,他盼着她態度轉變已經盼望許久,好不容易終於出現明顯的徵兆,看來這段日子他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
他刻意俯下身,與她靠得好近好近,製造曖昧氛圍,擾亂她的心緒。
「這些日子,你都教鸚鵡說了什麼?」
「什……什麼?」她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越來越靠近的歐陽延徹身上,腦袋早就空白一片。
「我說,你這些日子都教鸚鵡說了什麼?」
伍冬鴛還是聽不進他說的話,腦袋瓜只想着他竟然趁着俯身之際順勢將雙手搭在桌上,一左一右的將她困在他的懷裏,讓她想離開都沒辦法,只能僵着身子坐在原位。
他是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他靠得太近,屬於他的氣息又開始擾亂她的思緒,害她渾身發熱、頭暈目眩,根本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再這麼下去,或許她會真的暈了也不一定,她真是……太不爭氣了!
伍冬鴛努力抓回意志,希望他能退開一些。「王爺……你能不能……」
鸚鵡一聽到「王爺」這個熟悉的詞彙,突然開始激動起來,一邊拍翅一邊說道:「王爺是笨蛋!是笨蛋、是笨蛋……」
「呃?」伍冬鴛錯愕的瞪向鸚鵡,牠什麼時候不說話,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作亂,分明是在給她添麻煩呀!
歐陽延徹也跟着一愣,原本的好心情頓時飛得一點都不剩,這隻鸚鵡剛才說了什麼?牠在罵誰是笨蛋?
就像在呼應歐陽延徹心中的質問般,鸚鵡再度振翅高呼,讓他好好聽個清楚。
「王爺是笨蛋!是笨蛋、是笨蛋,王爺是笨蛋!」
伍冬鴛驚慌又心虛的瞪着鸚鵡,她平時根本沒怎麼教鸚鵡說話,最常做的是對着鸚鵡偷罵歐陽延徹,本以為鸚鵡聽不懂,不會泄漏她的秘密,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陰錯陽差學會了罵人的話,還好死不死的讓歐陽延徹聽到了!
「噓!別亂說話,快閉嘴!」伍冬鴛心急的阻止,真有種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的衝動。
歐陽延徹瞬間板起了臉孔,又黑又臭又難看,他堂堂一個王爺居然被個畜牲罵笨蛋,這分明是一種奇恥大辱!
「該死的畜牲,你簡直不要命了!」
伍冬鴛看歐陽延徹似乎打算對鸚鵡「大開殺戒」,馬上起身擋在他面前。「等等!鸚鵡什麼都不懂,又何必與牠一般見識?」
「你讓開,我一定要好好教訓牠一頓!」
「不行——」
歐陽延徹往左,伍冬鴛就跟着往左,他轉而往右,她也跟着趕緊往右,就是不讓他越過她去抓鸚鵡。
鸚鵡像是察覺到有危險,突然跳下橫杆,往後頭飛,飛沒多遠就落在地上,在繡房內亂亂走。
「王爺是笨蛋、是笨蛋、是笨蛋……」
歐陽延徹繞過桌子往後頭追,伍冬鴛也跟着繞了一圈,堅持擋在一人一鳥之間,多麼希望鸚鵡機靈一點,趕緊躲得越遠越好,她可不知道自己能擋住歐陽延徹多久呀!
歐陽延徹前進一步,伍冬鴛就後退一步,兩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後走到靠牆的長榻邊,伍冬鴛一踢到榻腳,隨即踉蹌的往後倒,還驚叫出聲。
「啊——」
「呃?」歐陽延徹被她拉着衣領,猛力往下扯,兩人便一前一後的倒在長榻上,幸好他反應快,趕緊用雙手撐在她的雙肩外側才沒壓住她,要不然她肯定吃不消。
伍冬鴛已經顧不得現在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況,着急地說:「鸚鵡是我養的,教不好也是我的錯,你真要算帳乾脆就直接衝著我……呃?」
她低喘着氣,後知後覺兩人此刻的姿勢實在是曖昧到了極點,讓人不想歪都不行。
而歐陽延徹也微喘着氣,原本的冷臉有些微妙,瞧着她的眼神也變得幽深難解,害她又忍不住心慌意亂起來。
他在想什麼?他會不會趁這個機會,對她……做些什麼?
歐陽延徹凝望着她好一會兒,才微啞着嗓說:「也對,鸚鵡教不好,身為主人的你是該受點懲罰,那麼……我該如何懲罰你呢?」
她的腦袋瞬間一熱,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想什麼,竟順應着他,毫無抗拒。「你想……怎麼懲罰?」
他的眼眸微眯,瞳孔顯得更加深邃惑人,接着他慢慢低下頭,與她的臉蛋越靠越近,到底想怎麼「懲罰」她,已昭然若揭。
她頓時心跳得飛快,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也不知自己是着了魔,還是失了魂,竟沒有推開他,反倒任由他越來越靠近,終至四唇相合,再無空隙。
她閉上眼,早已放棄抵抗,順着他從一開始的試探輕吻,逐漸加深唇舌的糾纏,肆無忌憚,曾經高高築起的心防早已化成流水,澆灌原本毫無生氣的乾枯心田,再度萌生起青綠生機,情潮激蕩。
她終究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再一次為他心動了,曾經懷抱的情意瞬間死灰復燃,甚至比之前更加猛烈,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吻由淺至深,再由濃轉淡,歐陽延徹頗為自製的適可而止,他鬆開她的唇,拉開彼此的距離,瞧着她佈滿嫣紅之色的臉蛋。
她不斷的喘氣,眸光中帶有迷離的情動之色,美麗又惑人,有種若有似無的勾引,似在誘引着他繼續下去。
「冬鴛……」
歐陽延徹本想對伍冬鴛表達情意,沒想到鸚鵡此刻竟飛到他的肩上,不識相到了極點,持續搞破壞。
「笨蛋、笨蛋!」
「……」
這隻該死的畜牲!他真想馬上扭斷牠的脖子,讓牠永遠再也無法搗亂!
伍冬鴛猛然從迷亂情潮中驚醒,瞧着歐陽延徹再度沈下的臉色,知道鸚鵡恐怕小命不保了,趕緊推開他起身,趁他還沒反應過來前抓住鸚鵡,護在自己胸前,嬌羞未退的說著:「你……你已經「懲罰」過我了,不能再打牠的主意!」
歐陽延徹深吸了口氣,壓下連連被鸚鵡破壞氣氛的怒火,板起臉回道:「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如此頑劣的傢伙,不適合再留在你這兒,我要將牠送走。」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會送她鸚鵡來給自己添亂子了,如今只能亡羊補牢一番,送走麻煩,眼不見為凈。
「什麼?你不能送走牠,牠已經是我的了!」伍冬鴛激動的強調。
她養了好一陣子,早就對鸚鵡有感情了,現在才說要送走牠,就像在她身上挖一塊肉出來似的疼痛,她當然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