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節、勞動力緊缺

第二百三十二節、勞動力緊缺

姜田一直認為私立教育可以做為公立教育的有效補充,但張韜在聽聞後世的一些實事之後,堅決認為教育必須全部國有,不能在教育陣地上留下隱患。

這也是姜田和張韜的分歧之一,只是並沒有水火不容的嚴重矛盾,因為姜田也知道私立教育不僅會在學生的思想道德上留下漏洞,同時也容易產生社會資源的分配不均。

所以他對於國子監兼并了自己的私塾並沒有太多的反對意見,雖然他有足夠的手段避免那些問題,但還是覺得在現有的條件下。只能用這種以身作則的方式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後來到了天津衛之後,姜田的身份變了,對教學的要求自然也就跟着一起改變。從前着重培養學術人才,變成了普及基礎教並教授應用型人才,畢竟現在的工商業對科學知識的要求並不高。

正是因為所處的位置不同,姜田也逐漸理解了張韜的想法,但理解並不代表認同。尤其是對於國子監糟糕的學術素養去管理那些私塾教出來學生時,不可避免的會出現一些外行指揮內行的笑話。

以前姜田還在求學的時候,總能聽到社會上各種吐槽教育體制的言論,比如唯分數論啦、比如課題選擇論資排輩啦、行政干預學術啦……諸如此類的警句很多。但卻很少聽到大學的教職人員們擔憂學術研究的功利化。

正因為教授們本身就很功利,所以踏實研究基礎科學的人才少了,滿世界拉關係、跑課題、拼論文、評職稱的人越來越多了。所以有人感嘆說,現在大學畢業生越來越多,但是大學裏的大師越來越少。

以前的姜田對這個說法也是深以為然,直到現在卻對此有了不同的看法。畢竟他現在也是一名教育工作者,結合現實的需要,哪怕他對基礎研究缺失的影響有多麼深刻的認識,也不能放棄現有的速成式教育。

就比如說現在的那些作坊里,對掌握小學文化的人需求最大,因為也只有具備這樣的文化水準,才能看懂新機器的說明書,或是能一次性聽明白廠家的講解。而那些被派來講解機機器調試安裝的技術人員,大多也只具備速成掃盲班裏的初小水平。

在這樣的一個背景下,你非要讓所有人按部就班的完成九年制義務教育,是不是就顯得很官僚和矯情?現實中也的確是這樣,所以姜田只能祭出後世的另一套教育體系——職業教育。

只能算是學過幾天私塾的半文盲,被姜田忽悠進了所謂職業培訓班,並且在十幾天的時間裏大量進行填鴨式的教學,強行灌輸了阿拉伯數字和基本的科普教育之後,就發放了一張結業證書歡天喜地的畢業了。

這要是放在後世,哪怕是專門騙錢的那些所謂的民間教育機構,都不能這樣敷衍了事,否則分分鐘被人舉報。可是在這個時空的天津衛,畢業的學生們不僅成了搶手的香餑餑,而且培訓班的教學質量還被人交口稱讚。

“這個教材……”宋懿一目十行的翻看着教科書,無論是紙張的質量還是內容的質量,都實在是不敢恭維。

“以你的水平來看,的確是很簡單,但是要考慮到這些速成人員既沒有秀才的國學功底,也沒有基本的科學概念,只能是用這種縮水的東西拔苗助長。”

眼見姜田自己給職業教育定了性,宋懿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轉念一想,如此急功近利會不會影響真正的人才上進?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而埋沒了人才。

其實這些拿到短期培訓證書的人,若是有心上進還是可以繼續深造的,就像後世的那些成人教育和職業資格證書一樣。入門級別的幾乎花點錢就能拿到,可你要想獲得更高級別的證書,只會越來越難,含金量也是越來越高。

經過幾期培訓之後,還是真有那一心向學的來打聽進修班的章程,只是姜田現在的師資力量都已經捉襟見肘了,這種掃盲兼職業培訓的老師,很多就是上一屆成績較好的學生。

“國考班才是重中之重,有限的力量必須向這裏傾斜!試問若是一群不懂工商業的人對諸位指手畫腳你們可還有心在此地開設工廠、商鋪?”

在一次例行的通氣會上,商人代表例行的對培訓班數量太少表示了不滿,其實這些人也沒指望能和官府搶人,只是例行的發發牢騷,所以一切都是例行的。但他們又不能不說,因為這些先吃到螃蟹的人,比那些後知後覺的更能發現各種商機,但很多時候卻被人才和產能卡了脖子。

以前姜田總說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但沒人知道什麼是科學技術,更不明白什麼是生產力。現在通過自己的親身實踐,天津衛上上下下都對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有了切實的感受。

比如剛剛投產的國營紡織廠,因為使用了新型紡紗機和織布機,效率是傳統機器的好幾倍,一個人能頂過去五個人用,要不是因為新機器還不夠完善,沒事總鬧點小故障,否則傳統的紡織作坊都能被它擠垮,當這個廠子報出自己一天織布的匹數之後,可是在布商圈子裏引發了轟動的。

也不是沒人打過新機器的主意,但是紡織廠只接受參股不賣機器,而且官方股本必須還是多數,所以很多人根本擠不進來。就算能買到新機器,也找不到能熟練操作和排除小故障的工人。

這些資本家們精明的很,雖然機器貴工人的工資也高,但一台機器是原先的五倍效率,工資和成本卻只有以前的三、四倍,這筆買賣怎麼算都比以前賺得多。而普通人家也吃驚於掌握了新的職業技能之後,工資竟然有了質的飛越,眼見那些拿着培訓文憑的傢伙一個月能賺十幾、二十圓錢回家,不少人也就不着急讓自家的半大小子送進某個鋪子裏當學徒了,打聽職業培訓報名的人越來越多。

至於歲數小的,則乾脆高高興興的送進官辦的小學,指望着將來就算考不上公務員,也能比那些培訓班裏出來的有前途。然後姜田又扔出了一個重磅消息,那就是將來考慮在擴建的紡織廠里,增添全都是女性幹活的車間,理由是紡織本來就是女人的專長。

這下令那些沒有適齡男孩的家庭也看到了希望,同時也讓不少資本家發覺了新的人力資源,其實他們不是不知道用女工織布,只是礙於這個時代的禮教束縛,沒人敢於第一個打破傳統規則。但天津衛的人已經被各種高收入的工作吊足了胃口,只恨自己為什麼沒能達到那些用工要求,至於禮教嘛……還是賺錢最重要,反正廠子裏要是都由女工幹活,也沒什麼好指責男女授受不親的。

這樣一來,不少家中只有女孩的父母,對送女兒上小學也就沒那麼抵觸了,甚至如果能有個小學文憑,就是找婆家嫁人都能要個體面的彩禮,畢竟若是能進入工廠上班,收入可着實令人眼紅。

也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白蓮教的幾位女性一踏上天津地界,就發現此處雖然還是中原的城鎮,卻人人都精神亢奮的言必談改革、經商,每天一早就有大量的青壯三五成群的走出家門上工,大姑娘、小媳婦的不是在家中接點零碎的活計補貼家用,就是跑到工地、工廠之類的地方,看看有沒有漿洗、做飯的零工,整個白天村鎮裏除了一些老人和稚童外,就看不見閑人,也就是偶爾能看見一兩個懶洋洋的乞丐。、

一開始他們還是很警惕這些乞丐的,畢竟在一個只要工作就能吃飽飯的地方怎麼還會有乞丐?但是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這些大多是以前丐幫的小頭目,這些人慣是好吃懶做,自然受不了給人打工的苦。

那位年齡不大的聖姑坐在屋子正中,兩邊分別站立着潛伏在天津的主要人員

尤其以那個叫劉護法的人位置靠前。可屋子裏的人現在都沒心情嫉妒他的地位,因為這工作開展緩慢也是他這個領導的責任。

“劉護法,這麼說來我教的仙音是傳不到這些愚民的耳朵里了?”

聖姑詢問,哪怕這丫頭的歲數比自己孫女還小,這位劉護法也還是不敢怠慢的轉身行禮,畢恭畢敬的回到:“稟聖姑,我教的弟兄這幾個月也算盡心竭力,可這天津衛早已不是當初的天津衛了,城裏的軍戶仗着有內城的房產,單單是賣房或是出租都有豐厚的收入,而且這些人也對我教多有警覺。這外面新城的人就更是一門心思的賺錢,哪怕弟兄們跟他們一起上工,時不時的挑逗他們對官府的不滿,都沒幾個人響應,前幾日那個公審之後,就更沒人理會咱們的教義了……”

哪怕是那個一直想搶班奪權早早就跑到聖姑這裏表忠心的年輕人,此時也只能裝聾作啞的不說話,因為他知道如果藉機扳倒劉護法,這傳教的重任就會落到他的頭上。

聖姑皺着眉頭:“既然青壯一時半刻沒這個福分聆聽仙音,那村子裏的老人孩子總該有機會吧?”

說到此處劉護法只得無奈的苦笑:“斷無可能!”

“為何?”聖姑開始糊塗了。

“聖姑有所不知,初起時屬下也是這樣想的,可哪知這天津衛的地面上,竟是上到七八十的老者,下到五六歲的稚童,連一個閑人都找不到……”

隨着他的講解,初來乍到的聖姑一行人才算是搞明白了,什麼叫“萬惡”的官府。對於他們這種隱藏在暗處的人,最有效的對付手段就是發動群眾使其孤立甚至是鶴立雞群,這樣他們就不能隱藏在群眾中間。

天津現在處於勞動力嚴重短缺的情況下,原先還有人高喊着“百萬漕工衣食所系”反對廢漕改海,現在他們嘴中那些所謂的百萬漕工,周邊能來的已經全在工地上幹活了。就是短時間來不了的,也靠漕工圈子裏口口相傳的渠道,將天津高薪招人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即便是這樣許多零散的工作還是招不到人。

想當初在明末,整個中原地區曾經有過一次較大規模的鼠疫爆發,華北地區也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正是因為多種原因交疊,最後才導致李自成能攻陷北京。再加上戰亂導致的人口流失,百萬漕工集體轉業也不是一句玩笑話。

但是流動人員一旦扎堆,就很有可能導致一些地區性的疾病跨界流行。所以對此次瘟疫大流行,稍微上一點年紀的人大多心有餘悸。做為知道一些現代防疫知識的張韜,北伐之前就制定過詳細的防疫手冊。

姜田看過這本堪稱劃時代的防疫指導文件,也問過張韜是怎麼知道這麼多傳染病知識的,結果張皇帝的答案讓姜田有點意想不到:“想當初美國鬼子在朝鮮扔細菌彈,我們可是從上到下天天學習防疫知識!”

當姜田發動不能進行重體力勞動的老人和殘疾人,進行包干包片的滅鼠滅蠅,清掃道路垃圾以及翻修排水溝的時候,許多人其實並不對此感到意外。而這種比較耗時工資卻不高的活,卻正好將這些老弱病殘給利用了起來。

本來在明朝的時候,是有關於照顧鰥寡孤獨等弱勢群體的福利制度的,可是除了部分經濟發達的地區還名義上保留着這個職能之外,大多數的地方早在明朝中期就沒人執行了。所以此時的天津衛里,沒人覺得會有免費的午餐,反倒是這種以工代賑的形式更能讓人打消疑慮。

還能幹活的老人找不到,而那些五六歲的孩子也沒閑着,他們都被父母和長輩給送進了學校,除了看到有文化就連打工都能多賺錢之外,每天中午一頓的免費午餐也實實在在的吸引着這些家長。再說既然連女人都能找到力所能及的活計掙一份錢,自然也就沒時間在家照看孩子了。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許多家長還嫌初小隻上三年時間定的有點短,至於自己的孩子能不能繼續升學,他們倒是不太在意,反正這種能識文斷字的孩子,任何一個商號都搶着要,哪怕不是學習的材料,也能早早的當個學徒去了。

聽劉護法講完了本地的情況,那些剛到此地的白蓮教眾人不由得沉默了起來,這真是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只要能用來造反的人都被姜田給網羅走了,關鍵是跟着姜田混能有錢拿,而他們白蓮教可是要信徒掏錢才能運轉的。

那位年紀不大的聖姑還是不死心,眉頭一皺直接質問到:“那行醫問葯驅鬼辟邪呢?本地的富戶就沒有主動投效的?”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劉護法哭的心都有,你當他們這些讀過書的地主是那麼好糊弄的,自己當初不就是因為看出天下大亂,才不得已兵行險着主動拿着家產換了個護法的身份,雖說躲過了改朝換代的天下大亂,可現在看到新朝新氣象,再想想自己上了賊船下不來,真是悔不當初啊!

劉護法還沒說話,那個一直上躥下跳的年輕書生卻咬牙切齒的接了口:“也不知道那姜田是哪路的小鬼,處處和我們作對。先是在城裏開了個藥房,這藥房不僅給看病,還總派一些個學徒的到鄉下來問診賒葯,搞得那些愚夫愚婦們感激涕零不說,來咱們這裏問葯的人簡直少的可憐!”

其實這就是他的無知了,將好好的一個醫院當成了藥房。至於賒葯也是無奈之舉,因為免費送沒那麼多錢,而且看病的還都是一些手藝比較潮的實習大夫,所以真要是因為吃錯了葯發生了醫療事故,也就名正言順的不收錢了,好在這個時代人們對醫院的治癒率沒有太高的奢求,倒是很少出現醫@鬧的現象。

那位年輕的書生因為自己認知的局限,沒想到利用醫療事故搞壞醫患關係,這也不知道是不是姜田走運,不過劉護法知道他之所以會站出來主動陳情,並不是要為自己開脫,而是想表現一下自己有多努力,好在聖姑面前博得同情。

他在心裏作為一個讀過書的文人,其實對這個年輕人是看不起的,因為這人雖然看上去是個文士的打扮,卻不是因為時局所困不得不加入白蓮教的,而是一個十足的想利用白蓮教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目的的野心家。再說自己好歹也有個秀才的功名,這個小子卻只是個童生,有什麼資格和自己的比肩!

想到這裏劉護法結果話頭繼續說:“不僅如此,那姜田還有個叫趙直的徒弟,這小子天天在運河碼頭或是集市上擺攤說相聲,也不知那姜田是如何知曉了一些秘密,讓他的徒弟在相聲里,編排着將一些抓鬼驅魔的法術都給破了,搞得我們一時沒有什麼好辦法。”

跳大神嘛……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像油鍋里撈錢、桃木劍刺個草扎的小人能刺出血來之類的,後世網絡上隨便搜搜就能告訴你其中的原理,當初姜田曾好奇的搜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來到這個時空之後,和張韜一交流,發現他知道的也不少,再一打聽才知道,感情當年剛建國,打擊***之類的白蓮餘孽時,就曾經系統性的破解過他們的手段。

聽到這裏,那個聖姑眉頭皺的更緊了,他們可是在那窮鄉僻壤待不下去了才跑來的,要是不能發展新的信徒,最後只能被被江湖上其他的同行給吃掉,不過她馬上就發現了一個關鍵的問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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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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