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該隱】

第二百四十章【該隱】

封印之門完全出現的那一刻,以諾的臉上現出複雜的情緒,回憶也隨之飄遠。∈♀

他猶記得,在該隱被封入封印的最後一刻,他投向世人的那束眼光。

一束眼光竟冷如寒夜的熹微星光,不帶任何煙火氣息。那活生生的生命,在他的眼中好似根本就是死物!跟這世間的山石,流水,空氣沒有什麼區別。

看着以諾那追憶往昔的神情,無名嘆息道:“還記得最後一戰死了多少人么?”

以諾搖搖頭,說道:“不記得,因為不想記得。”

…………

感受着那絕強的氣勢,看着那滿是精美刻紋的大門,菲林享受地笑了。

隨後,他從衣兜里拿出了人皇直接和獸皇之戒,又從手指上取下了血皇之戒,凝視了片刻手中的三枚戒指后,他將三枚戒指一同拋向高空。

戒指們在空中劃出三條美麗的弧線,向著那如最終的歸宿般的三個嵌孔飛去。

這一刻,邪瞳的冷齒因咬得太緊而咯咯作響,而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卻是已經閉上了眼睛,一抹濃重的絕望鋪在臉上,彷彿世界末日已經降臨。

三枚戒指飛到封印之門前,受到各自嵌孔的吸引,準確並嚴絲合縫的鑲嵌其中。伴着戒指歸孔的那一聲清脆之聲,封印之門的每一條刻紋都放射出了耀眼的金光,彷彿有一輪太陽藏在那不明材料的厚重門板中。

耀眼的金光如金色的飛沙,使每一個站在緩坡之上的人都披上了一襲金衣,看起來竟都是那樣神聖莊嚴不可侵犯,不容褻瀆。

“你對該隱了解多少?”女孩轉頭看着邪瞳問道。

邪瞳側頭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不了解多少!不過我覺得他比一百顆核武器同時爆炸還要可怕!”

“你說的有點道理,但是一百顆核武器同時爆炸地球可就沒了,而該隱是不會毀滅地球的,他只會毀滅我們的世界。”

在他們說話的短暫時間,封印之門放射出的金光越來越強烈,直至最後封印之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顆真如太陽那般的巨大光球。

由封印之門化成的太陽明耀在雪峰的絕巔之上,它的光芒遮蔽了皓月的光輝,照亮了寒夜的幽暗,雪峰之上一片光明,亮如白晝。

在那明亮的光芒中,菲林沒有像他的那些部下一樣抬起手擋在眼前,而是一直用血紅的眸子注視着天空,任那千道萬道無數道明光刺進他的眼睛,無論那明光如何刺痛雙眼,他始終不曾眨眼一下。

對力量的渴望和執着湮滅了一切痛楚,粉碎了一切困難,然後再用痛楚的殘軀和苦難的屍骸築成一座無比高大的信仰之塔。而他,將站在那座信仰之塔的頂端,俯瞰眾生,俯瞰世界。

將雪峰照耀成白晝的光線在某一秒驟然消失,隨着光線的湮滅黑夜重臨人間。封印之門消失不見,一口黑洞取代它高掛於天際,繼續與皓月爭鋒。

幽黑洞口出現的一瞬間,菲林驀然張開雙臂掙裂包裹着他的黑袍,黑袍被狂風卷飛之際他已經跳上了高空,展開血紅色的魔翼飛快地向入口飛去。

在他的想像中,在那黑洞的深處有力量,那力量強至絕巔之上,強至天下無匹。

可是就在他即將飛進洞口之時,一道極細但卻異常明亮的月白色光線驀然射出,光線擊穿了菲林的右側小腹,然後他就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般,自高空之上慘然墜下。

殷紅的血花飛濺到潔白的雪地之上,繪成一副凄慘不足唯美的有餘的隆冬臘梅畫。

“你是誰?”

一道慎人如銼骨魔音,空曠如宇外天音的問候聲緩緩飄出黑洞,聞着這道聲音,重傷癱倒在雪地之上的菲林如寒冬之鴉不住地顫抖起來,而他的顫抖之劇烈甚至帶得準備攙扶他的迪恩和格拉蒂絲也微微地抖動了起來。

噤若寒蟬的菲林一瞬間便想了很多東西,這一瞬間之後,他血紅眼珠中的恐懼感,挫敗感,無措感統統消失不見,換成了那種只有狂熱的信徒還會擁有的虔誠眼神。

那眼神至虔至誠,不摻一絲雜質。彷彿這虔誠不是因恐懼而生,而是真的由心中的信仰而來。

“阿道夫·梵卓之血脈後裔——菲林·梵卓,供應恭迎祖上重臨人間!”

菲林不顧小腹的劇痛,鏗鏘有力地喊着。當然,在這鏗鏘之聲中還有着畢恭畢敬的崇拜。隨着他的喊聲,緩坡之上的所有血族驟然跪身,低頭凝視着面前的雪地,不敢轉頭更不敢抬頭。

隨着一聲輕輕的嘆息,菲林再次聽到了那道稍稍一聽便讓他感覺到五臟劇痛,魂魄欲裂的聲音。

“一萬多年了!我還真的有些捨不得離開這裏呢!哈哈哈……”狂笑間,風起,雲涌,雪屑紛飛,好似一股強颱風越過了印度半島,吹到了喜馬拉雅山脈的雪峰之上。

“祖上,我族正在生死存亡之際,望祖上能施以援手,為您的族人創造一片自由的天地。”

菲林話音未落,該隱便問道:“你叫什麼來着?”

“回祖上,我叫菲林·梵卓。”

“你從哪兒弄來的三枚戒指?”

“血皇之戒是我找到的,人皇之戒和獸皇之戒是我從人皇和獸皇那裏搶來的!”菲林的語氣雖然謙恭,但卻也暗藏着邀功之炫耀。

“哼!”該隱冷哼一聲,繼續道:“白痴如你,不可救藥!”

“祖上……”

“閉嘴!”該隱冷喝一聲,雖然這道聲音很輕而他也還沒有從那黑洞中出來,可是跪在緩坡雪地之上的人群還是聞聲顫慄,搖擺如螢燭之光。

“我大哥有多強我清楚,帝江有多強我也清楚!他們的後人絕不會弱,因為他們的血脈就象徵著強大!就憑你能從他們的手裏奪過戒指?難道你是同情我被封萬年的孤寂,想給我講一個笑話舒緩一下我的情緒么?”

“不……不,祖上!屬下不敢!”菲林抖動着薄唇,顫顫巍巍地請求着寬恕。

即便該隱的怒火來的莫名其妙,可是他依然不敢再辯解分毫。因為辯解之後,可能就是死亡。

“以諾,你出來吧!無論你的魔法屏障再怎麼堅厚,我也能嗅到你那卑劣的靈魂散發出的惱人氣息。”

“哈哈哈……呵呵呵……”

一連串的狂笑聲隨風而至,隨聲突兀出現在菲林等人後方的以諾顯得有些形單影隻,可是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畏懼之色,昂首屹立間輕鬆而語。

“父!既然門都給你打開了,為何不出來一見?”

在以諾出現的一瞬間,菲林及其部下就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看着那張年輕俊美但又似成相識的臉,菲林的眼角一陣抽動,新生的恐懼覆蓋了原有的畏懼,使他的牙齒開始微微打顫。

老尼古拉斯!是他!竟然是他!

“不急!讓我再待一會,我以後可就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呢!”

該隱依然用那種讓人聞之便心生恐懼的聲音說著話,可是在這聲音中,以諾依然淡定如常,置若罔聞。

“收起你的精神攻擊吧!你知道那對我沒用!”以諾微笑的臉龐上現着輕蔑,平靜說道。

應着以諾的要求,該隱換成了平常的嗓音,說道:“讓我感受一下,你都帶來了哪些幫手!”

在那很有磁性很有穿透力的聲音落盡的片刻后,他輕聲說道:“龍?我親愛的弟弟,你還活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還有一個?這感覺好熟悉,是誰?”沉吟片刻后,該隱的聲音不在平靜,“莉莉絲!你復活了!?”

伴着這聲驚呼,一道巨大的黑影驟然衝出黑洞,隨後天上便爆出了火光,不知從那裏飛來兩顆飛彈在撞到該隱身上的一瞬間化成了火海將其吞沒。

在該隱的怒吼聲中,一道橙紅色的身影拖着如彗星般的長長的尾跡劃破夜空。定睛而望,便能看清那人身披黑袍手持長劍。

時間,如白駒過隙般閃過,橙紅色的身影衝進了還未消隕的火海之中,隨後便傳來了短兵相接的砰砰聲!

爆炸產生的火光漸熄,黑煙彌散不見之際,軒然負劍從高空落下,穩穩地站在以諾身邊。

隨他落下的還有天縱和妮可,他們靜立在軒然的身邊,抬頭看着空中那巨大的黑影,堅定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畏懼,有的只是躍躍欲試的昂然戰意!

以諾輕笑轉頭看了看軒然,情緒依然平靜無波,沒有因為他的橫空出世而產生哪怕任何一絲漣漪。

然後他看向了妮可,手掌帶着幾許欣慰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歐耶斯呢?”

妮可看着以諾,激動的眼光之下語氣卻是平靜的,“他在幽城那邊牽制着血宴和共進會的聯軍,以防那些野獸傷到無辜的人。”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以諾那樣早就預料到了軒然會來,比如說邪瞳,再比如說菲林!

雖然這兩個人都因為軒然的出現而感到神經一陣巨震,但是他們的震驚卻是不盡相同。

當軒然穩穩落在雪地上的那一刻,邪瞳看着那張因為時間的磨礪而顯得愈發堅毅的臉龐,驟然放聲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比之前尋到封印之地時菲林的笑聲還要癲狂,亦比封印之門打開后該隱的笑聲更得意。

在他的笑聲中,菲林的臉色卻變得慘白如紙。

此刻,他真的很想仰天長鳴,通過嘶吼這種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宣洩痛苦,然後他便要痛斥天對他的不公。

是的,他現在想斥天,罵天,甚至是弒天!他之所以會如此的悲憤,是因為這一晚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帶給他了太多的震撼和打擊,而這種負面的震撼和打擊過分堆疊后,便會產生絕望。

第一重震撼打擊來自該隱,他滿心以為封印之門開啟之後他會成為這世界上獨尊的那個人,可是他失望了。嚴酷的現實如鋒利指認,一刀又一刀的對他的尊貴驕傲施以凌遲極刑。

第二重震撼打擊來自以諾,這個人曾經帶領盛宴打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是整個人曾經追得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以諾死了后他才長舒一口氣,可是今夜今時,這個隕落了數百年的人居然突然出現,這怎能讓他不感到驚懼?

第三重震撼打擊自然來自軒然,他一度信心滿滿地認為他已經親手滅絕了軒然的生機,他甚至還把那顆從軒然身體裏掏出的心臟做成了標本,置於玻璃罐子裏擺在書櫃裏每天端詳,以向自己彰顯功績,他殺死了一位人皇!可是軒然卻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不僅安然無恙而且實力更勝往昔。

看着遠處已經呆若木雞的菲林,軒然只對他報以了一個輕蔑的微笑,沒有說話。因為從這一晚后,反派的主角將不再是他,他也不再是親王菲林,壞蛋菲林,惡魔菲林,而是一條必須時時刻刻搖尾乞憐的狗。

眼睛緩緩抬起,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巨大黑影,軒然緩聲而語:“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今天終於見到了!”

該隱靜與空中默默地感受着什麼,沉默片刻后說道:“是你?而且你還吸收了我的那縷殘魂?”說到此處,該隱稍頓一下繼續說道:“不得不說,你的膽子很大,居然連我的殘魂也敢融合,你就不怕被他反噬?”

“我也是怕的,不過最終的結果是喜人的,我贏了!”軒然輕描淡寫地說道。

“嗯!那我恭喜你!”該隱輕吟一聲,繼續說道:“龍,莉莉絲,你們出來吧!既然今晚要註定要先打一架,我們就快點把話說完!”

隨着他的話音,一柄鋒芒不現的舊劍驀然自長空刺下,扎進雪地中時還兀自嗡鳴抖動着,無名的身影緩緩在劍後由虛轉實,如地獄幽靈般出現。

無名出現的同時,雪地上飄起一陣飛雪,雪花飛快旋轉飛舞間,莉莉絲的身影自雪中出現,

看着無名的無波面龐和莉莉絲的絕美臉頰,該隱輕輕嘆息一聲,甩動手臂帶起寬大的袍袖,化成一個正常大小的人落到了雪地上。

當軒然看到該隱本體的面容時心中驀然巨震,因為那張臉長得跟他實在是太像了,雖不說別無二致,也是有九分的相似。

該隱輕笑一聲,在軒然吃驚的目光中,平靜說道:“現在你是知道你是誰了吧?或者說你知道我是誰了!”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軒然,轉而對無名而語:“龍,一萬多年了,你終於還是決定要站在我的對立面?”

“我枯守這一萬多年,不是想站在你的對立面,而是想問問你,你為什麼要殺莉莉絲?當年我捨棄皇位不要的時候,曾對你說要你代我好好照顧他,難道你那時沒有聽到我的話?”

由於強制壓制腔中的怒火,無名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而插在他面前雪地之上的那柄舊劍則是隨着他顫抖的聲音而愈振愈烈。

“就為了一個問題而等了一萬多年?萬年之前你為什不問?”該隱的語氣十分平靜,因為在他看來他三弟的這個問題實在是枯燥至極。

“那時我只要一想到你這張臉,就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碎它!”

“所以自她死後你就再沒見我,連慟哭神劍都是隔空擲來的,直到後來幫助大哥封印我,你才看了我一眼?”該隱指着莉莉絲看着無名說道。

“是的!”

“那你為什麼要給我劍?”該隱冷聲發問。

“因為你畢竟是我的哥哥,兒時你對我的寵愛和呵護我都記得!”

“好吧!我便給你一個理由,她幫助我踏上神路,讓我擁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時只要她願意跟我一起,我們本可以輕而易舉的撲滅所有反抗的聲音!”

說道這裏,該隱先看了看無名,接着看向了莉莉絲,繼續說道:“你知道么?如果你按照我的意願去做,可以少死很多人!”

“就因為莉莉絲不願意跟你站在一邊,你就殺了她?她可是你摯愛的女人!”無名的聲調漸高,壓抑了許久的憤怒隱隱有了噴薄而出的勢頭。

無名的問題引發了該隱莫名的怒火,他大吼道:“就是因為她是我摯愛的女人,所以她應該,也必須跟我站在一起!莉莉絲,你難道不應該跟站在一起?難道你不愛我?”

一陣狂風在他的吼聲中驀然捲起,雪屑冰礫紛飛之際,看着發怒時面目猙獰的該隱,軒然有了一種照鏡子的奇異感覺,暗暗心想,原來我發怒的時候是這麼嚇人,以後得主意點不能輕易發怒!

“我愛你,萬年前愛,現在也愛,可是我不愛你的理想。”

莉莉絲的語氣雖輕,但是那輕柔的話語似乎蘊含著大力量,她說話間,狂風漸息,雪屑冰礫歸於沉寂。

“我的理想是我一部分,你愛那我就也該愛我的理想!”

“該隱,我最美好的年華給了你,我最珍貴的貞潔也給了你,我甚至把強大的力量都給了你,你為什麼還不滿足?”

莉莉絲的眼中閃起了淚光,繼續說道:“在沒見你之前,我還抱有一絲幻想,如果你願意放開,我仍願意跟你在這世界上尋一角落。在那個只屬於我們的角落裏,我們可以聽鳥語,聞花香,盼日落,等月升。”

“可是那終是我的幻想,你還是你,萬年也未曾改變,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不管你失望與否,我就是我,該隱就是該隱!”

在凄厲的吼叫聲中,天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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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之涅槃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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