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木葉
醫院啊。
並不急着張開雙眼,嗅着陌生又熟悉的對忍者用傷藥味道,他終於有時間思考一下自己的操蛋處境。
他叫宇智波誠。
火之國木葉忍者村豪門宇智波家族的普通一員。
他並不叫宇智波誠。
天朝芸芸平民一枚。
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應該就是穿越吧。
那麼多喜聞樂見的后.宮漫不穿,穿死人如死狗的火影搞蛋啊。
誰幹的!給我負起責任啊混蛋!
而且剛來就斷手筋腳筋被人玩監禁play,給我差不多一點啊喂!
總之,就是這樣,沒有遇到創世神、阿門、時空偷渡客、統合思念資訊體,沒有遭受雷劈、水淹、懸崖、柴刀砍,也沒有在電腦上做過什麼奇怪的只能點是的窗口選項、一看就不對勁的詭異問卷、奇怪網站奇怪id的奇怪問答等之類。
他就這麼穿越了。
吐槽不能。
這個時候應該首先冷靜地尋找七龍珠向神龍許下願望……
不、不對,冷靜點啊混蛋!
那麼果然還是綁架鳴人威脅四代用時空忍術把自己送回去么……
“……”
……可惡,用全部理智讓自己逃出升天之後,完全陷入到混亂中去了。
對所處狀況理解不能。
不過。
他睜開了眼睛,平靜地注視着陌生的天花板。
安全了啊,這就夠了,最起碼,我還確實地活着,還有希望。
人類,還活着,還能根據自己的意願選擇死,那麼,就還保有最後的底線與尊嚴。
“喀嚓”一聲輕響,門慢慢的打開,一隻蘿莉低頭走了進來。
誠扭過頭,正與她抬起的雙眸對個正着。
這是穿越而來的他與她的第一次見面。
少女不過**歲,剪裁合度的長裙微微勾勒出幼細圓潤的雙腿輪廓,絲綢蕾花上衣隨着小小的蓓蕾畫出若有似無的弧線,秀唇微微地抿着,臉上是大方得體的平靜表情。這時看到所擔心的人醒來,她不由得有些錯愕。
也許是還未從“我要堅強”的自我暗示模式中脫離出來,也或許是內心思慮太多突然間不能轉折,她就這樣沉默着看着誠,但是不過是一瞬間,堅韌的外殼就破裂掉了。
睜圓了的雙眼迅速蓄滿了淚水,清秀的小臉也顫抖起來,淚水在鼻樑腮邊匯聚,又溪流般順着臉頰流下,“哇”的一聲,蘿莉已經撲到**上。
“蟲(誠)……蟲(誠)……嚴嚴(言葉)姐姐……死了,再也見不到她了……嚴嚴(言葉)姐姐……”
敘述對她來講過於悲痛的事情讓她幾度哽咽失聲,幼小雙臂緊緊的抱着誠,誠輕輕把她的頭擁進懷裏,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卻是面無表情。
宇智波世界。
宇智波言葉同父異母的妹妹。
與“宇智波誠”的關係極好。
宇智波家族大長老珍愛的掌上明珠。
他回應對方的依賴般,雙臂緊抱着不斷顫抖發出嗚咽聲的蘿莉,把表情藏在陰影里。
木葉醫院某間單人病房裏,剛剛失去重要之人的兩人緊緊相擁着,只有女孩低低壓抑的悲鳴聲傳出來,沐浴在窗口灑下的晨光中,靜謐而又沉重。再正常不過的宇智波誠,無論是誰看了這樣的畫面,都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宇智波誠抱着小小的纖細的身體,聽她的哭聲斷斷續續,幾乎泣不成聲,不由得有些慚愧。
他根本不悲傷。
畢竟是只知道名字,不,是只知道“故事”的人。
宇智波言葉、世界,她們的故事他在現在這具身體的記憶里“讀”過,雖然細緻入微、栩栩如生,每一個畫面每一個細節,幾如真的是他自己的記憶一般。但是也僅此而已。
他有自己的記憶,有自己的生活、家人、悲傷與歡樂,有完整——假如他在自己的世界已經真的死掉了——的一生,即使只有短暫的20幾年,但也足以讓他分清“我”和“他人”的區別。
但是他不得不做出悲傷的樣子來,不是給這隻蘿莉看,而是表演給她背後可能存在的其他人。
專門的貼身保護忍者,憑少女宇智波世界在宇智波家的地位,完全有這個資格。
畢竟是牽連到整個忍界的大戰,家族的重要人物有必要進行重點的保護,當然,威脅也不是一定來自村外就是了。
即使是一點點的可能性,他也不能夠放任,穿越到這樣一個境地,他除了自己的生命以外一無所有,保住性命,必然是在心中排名第一優先順位,至少,現在是如此。
萬幸的是,他已經拚命地成功救下了自己,所處的,又是他熟悉的木葉村。
如果穿到其他忍村甚至乾脆是其他不知道劇情的世界,那種心情,就不單單隻是蛋疼就能概括完了。
剛來時的被俘虜遭遇,銳利的苦無抵在咽喉的感覺,讓他骨髓里都感到恐懼與寒冷。那個霧隱上忍,在他的眼裏,誠知道自己連狗都不如。
不過是待宰的畜生罷了。
這種福至心靈般的覺悟,讓他的所謂“主角自覺”還沒來得及形成就已經隨着三觀一起崩解掉了。
他現在只想活下去。
如果連這個小小的願望都有人不想讓他實現,誰想讓他死,他只能先讓誰死——無論是誰!
可是如果沒有力量,這也只不過是人生敗犬的犬吠罷了,這一點,他比誰都要清楚。
世界哭得累了,也或許是終於在連日不得喘息的悲傷情緒里終於找到一個安心的理由,緊繃的精神略微舒緩,竟在他的懷裏漸漸睡去。
誠慢慢的活動着身體,察覺到被挑斷的手腳筋已經基本痊癒,想來自那時也已過了不短的日子,之所以昏睡不醒,大概是在壓力下突破了眼睛的三勾玉級別,後來逃亡時又透支過度,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勞的因素。
他騰挪着摘了自己身上的醫療器材,下了**,輕輕把少女抱起,鞋子除下,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自己的病**上,又替她拉上被單,無所事事地盯了一會,覺得她一時半會不會醒來,便扭頭看向了門外。
那裏當然是空蕩蕩的走廊,不過,清晨的陽光灑下,在地板上間隔着留下燦爛的光斑,再遠一些的承重柱上掛着一幅初代的畫像,這再平常不過的景象卻格外的吸引他。
畢竟是曾經嚮往過的奇幻世界,在把身如無根飄萍的恐懼與寒冷感深深埋在心底之後,他也不禁生出些少年人的好奇來,雖然前世動漫中看過無數次,肉身的記憶也對這裏並不陌生,但是以自己的眼和手來親自認識木葉,它究竟會是怎麼樣的呢?
少年慢慢的走出了病房,隨手將門輕輕關上,踱着遊客一樣的步子,左顧右盼的順着走廊尋覓着,安靜而乾淨的醫院……走廊里只有他一個人,細小的灰塵在陽光里舞動,空氣里是微微有別於前世的消毒水味道,窗外,一對青年忍者情侶靜靜的私語,晨光穿過樹葉披灑在他們相偎的肩膀上,灑在女孩臉上的紅暈與男孩眼睛裏的笑容上。
他不禁笑了起來。
無論未來如何,至少我還擁有[現在]。
火影世界,你好。我現在的名字是——宇智波,誠。
“醫生……騙人的吧”
女孩肩膀緊繃著,雙手用力抓着白色的醫用長褂。
一想到那個孩子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疼痛就溢滿了胸口。他是多麼希望成為一個偉大的忍者,來得到他父親的認同啊……騙人的吧,明明是那麼有活力而健康的孩子……為什麼要奪去他的希望?
“光……不要這樣,受了那樣的折磨,能活下來就是個奇迹了。”
轉角,一個30歲左右的醫生被拽了個踉蹌,看到誠,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停滯。
背對着誠的少女放開了醫生的衣服,低垂着頭,沉默着。
醫生輕輕推開少女,面向城,輕聲卻清楚的說:“為了你自己着想,不要繼續當忍者了。”
一字如一個霹靂,在誠的耳邊炸響。
早在先前抱世界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自己的吃力與虛弱,只是沒想到……
誠撫摸着根本無法使出力氣的手腕,苦笑着向少女打了個招呼:“光姐,早。”
發現誠,少女驚愕的看着他,猛地撲過去把誠攬入懷中,誠靠在她柔軟的胸口,聽她低低地安慰着:“誠是為了村子才受傷的,是英雄哦,即使不能當忍者,也沒什麼……”
醫生大叔靜靜的看着。
病房裏,宇智波世界扒着門縫,看着宇智波誠單薄的背影,咬着嘴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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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情況,並不是受了什麼難以治癒的傷,也並不是手筋腳筋的問題。
過度的透支……傷害了整個身體的素質,心臟、腎臟、肌肉群與血管群全面的虛弱……從忍術上說,你根本沒有了能產生多餘“體力”的部分,更無法製造查克拉……僅剩的體力與身體素質僅僅能應付日常生活罷了。
這是醫療忍術無法治癒的。
你已經,無法再當忍者了。
“誠。”
宇智波誠在少女清脆的呼喚聲中回過神來,把身體向深色厚重的袍子裏縮了縮——受傷之後,他越來越受不得寒,彷彿身體製造溫度的能力,隨查克拉一起消失掉了。
“是世界啊。”
這是一個偏僻的地方,幾座光禿禿的小山環抱着缺乏生機的湖泊,岸上多的是土壤和石頭,樹木沒有幾顆。
寒冷的風吹過,吃力的抓着樹枝的葉子發出微不可聞地悲鳴,打着旋飄落在湖面,幾圈漣漪擴散開來,他與腳下石頭彷彿融於一體,映在湖面上的影子浮動幾下,又靜止住。
少女仰頭看着他,清秀的眸子裏滿是燦爛的笑意。
“是我,下來陪我玩吧誠o(n_n)o~”
歡快而充滿活力的聲音,只是讓人聽着就彷彿看見陽光。
誠的臉隱藏在寬鬆的連衫袍帽里,露出來的嘴角噙着溫柔的笑意。
“不要。”即答。
“誠真無情!”
“上次你說的變身術,怎麼樣了?”
“討厭討厭!誠最討厭了!忍者學校什麼的,最無聊了!要不是爺爺非要逼着我,我才懶得去!當忍者,更是最沒意思!不跟你說了,光姐叫你晚上一起去吃飯啦!”
世界孩子氣的用手堵着耳朵,大吵着埋頭跑出這小小的山谷。
靜靜的看着世界的背影漸漸消失,誠眼中露出溫柔的神色。
世界,你說過的……你想成為一個偉大的忍者,不必如此,其實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在意。
奔出誠的視野,世界突然停下來,她回過頭,朝着那個已經被小山擋住的身影的方向,遙遙的望了一眼,秀麗絕倫的臉上,難過,一閃而逝。
胸口悸痛的感覺讓人發瘋,但是誠也很難過,光姐姐也很難過,爺爺也很難過……他們的心,一定也像我這麼痛吧?
只是。
為什麼……戰爭是多麼可怕的東西……奪走了姐姐,又奪走了誠的希望……為什麼要戰爭……大家能得到的,難道比毀掉的更多嗎?
此時,距第二次忍界大戰結束,已過了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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