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涯何處不相逢
裕南人最喜歡的休閑場所不是歌舞廳，而是大排檔。
裕河南段河堤兩岸就有了諾大的一片夜市區，每到夏初開始，這裏就成了整個裕南市晚上最熱鬧的場所，不論身份高低，所有的裕南人都喜歡在這裏喝酒納涼。
不過現在還是春末，並且天才擦黑，時間尚早，雖然夜市老闆們已經擺開了陣勢，卻顧客寥寥。
孫雨和夏冰選在了老李烤魚的攤位，在最外側選了一個位置坐了，老闆娘十分的熱情，先給二人拿了紙巾，張口就是對夏冰一陣稱讚，言道這閨女真是俊俏，小夥子真有福氣。
她這是把夏冰和自己看成一對兒了。孫雨強忍着笑意，要了一條烤魚，一把羊肉串，點了兩個涼菜，孫雨要了一杯本地產的大杯散裝扎啤，而夏冰卻要了綠茶。
再看夏冰，俏臉也微微有點發紅，老闆娘離開去上菜，二人不由得一陣微微尷尬，大眼瞪小眼的相對半天，卻又同時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今天便宜你了，還不快叫聲姐姐謝謝我。”夏冰掩飾着笑道。
這話聽到了孫雨的耳朵中，卻不由得心中一盪，什麼叫便宜我了？實在是很讓人遐想啊……
“不叫。”孫雨卻板著臉說道。
“呵呵，你還挺硬氣啊，為什麼不叫？”夏冰道。
“咱們萍水相逢、非親非故的，憑什麼讓我叫你姐姐？不叫，不然就吃大虧了。”孫雨依舊裝出一副道學先生似的面孔道。
夏冰看着孫雨的表情，也強忍着笑容，板著臉孔道：“第一，我比你大，你叫姐姐是應該的。第二，你說過我對你可是有救命大恩的，那就是說咱們雖然非親，多少也算有點故交吧？”
“呃，這話倒是也有點道理。”孫雨微微點着頭道，心中卻是一陣苦笑，姐姐這個身份可不是咱老孫想要的。不過，在某些時候一個稱呼就可以拉進兩個人的關係，如果這樣的話……
“那就快叫吧。”夏冰一臉得意的表情道。
“姐……”孫雨裝出一副羞澀的表情，聲如蚊吶的叫道。
“弟弟乖，姐姐一會兒給你買糖吃。”夏冰笑道。
孫雨頓時又換了一副氣鼓鼓的表情，和夏冰又是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接着二人再次同時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如此一鬧一笑，不知不覺間二人的關係又拉進了不少，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了起來。
和美女醫生在一起，話題自然還是先圍繞着“病”這個問題展開。夏冰再次確認了孫雨檢查過了身體，並且絕對無礙，不由得悠悠嘆了口氣，夾了一塊烤魚，漫不經心的說道道：“看來在車上我對你真的是誤診了,我這醫生不合格。”
她的吃相十分文雅，卻一點都不顯得做作，看着她小嘴開合下，那顆調皮的小虎牙不時露出，孫雨這廝不由得暗想，如果自己是那條烤魚該多好？
孫雨有點愧疚的笑了笑，人家這醫生絕對合格，也沒有誤診，只是自己身上這事情太過怪異罷了。
“的確是闌尾炎，不過我體質好，睡了一覺病就自己好了吧，呵呵。”孫雨隨便搪塞了一句，然後慌忙轉開話題問道，“現在考醫大難不難？”
“怎麼？你也想當醫生？”夏冰一雙明亮的眼睛盯向了孫雨，心中卻忽然一陣微微慌亂，他問起考醫大的問題，會不會是有什麼深意呢？
“不是，我這都快畢業了，就是想當也沒機會了。”孫雨道，“是我妹妹，她今年高考，想考醫大。”
“嗯……”夏冰心中忽然又生出一股淡淡的失落來，沉吟了一下才道：“她學習怎麼樣？考醫大其實也不難，但要考一個好學校難度也不小。”
“我也就是隨便先問一下，誰知道她能考多少分呢。”孫雨笑了一下道，“等她考試過了，麻煩你幫着選個學校好了，呵呵。”
“這沒問題。”夏冰笑道，她又頓了一下，淡淡的說道，“其實你要真想學醫也不是沒機會的，你現在還年輕……”
“專升本？”孫雨笑道：“又是兩三年？只怕我想上，我爸也沒錢供我了，呵呵……”
夏冰悠悠的嘆了口氣，卻再沒說下去。
聖人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其實，己之所欲，同樣是勿施於人的。
*****
天色漸漸黑透，夜市攤上的生意卻好了起來，四周也熙熙攘攘的熱鬧了起來。夏冰並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就提議回去。
孫雨慌忙站起身端起扎啤杯子，一口氣將杯子裏的酒全部清完。
“看看你那饞樣。”夏冰笑道。
“那啥，勤儉節約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孫雨厚着臉皮說道，將杯子放下，卻不由得打了個酒嗝。
“呵呵，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忽然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響起。
孫雨轉頭一看，立刻就看到一個青光頭朝着自己這桌走了過來，卻正是那天在車上碰到的那個傢伙。這傢伙顯然又被開了一刀，肚子上還纏着繃帶。而他的身後還跟着三個人，其中有一個正是那天在車上的那個同伴。
孫雨心中頓時警覺了起來，這廝找上來定然沒好事。但他們才四個人，其中還有一個病號，要真打起來，倒也不至於怕他們。
“不錯啊小子，果然是高手，這麼快就勾搭上了？”青光頭走到了近前，一邊說著，一邊對着夏冰上下一陣亂瞄，最後猥褻的目光卻落在了夏冰的胸口。
夏冰今天穿的是一件咖啡色的薄衫，更襯托出脖頸的白皙，被這廝瞄着，夏冰不由得眉頭皺了皺，眼神中充滿了厭惡的神情，冷冷的道：“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想讓小妹你幫我再檢查一下身體，哈哈……”隨着青光頭的話，他身後那三個同夥全都嘿嘿的淫笑起來。
孫雨卻眼角一跳，馬拉戈壁，咱老孫內定的女人也是你能看的？他眯起了眼睛盯着向青光頭，嘴裏卻呵呵一笑，道：“呵呵，開過刀了？是不是闌尾炎？”
“他馬達，光哥說話，你插的鳥嘴？”青光頭那個同伴張口就罵道。這傢伙上次在車上被孫雨刺過幾句，早就壓了一肚子火，今天仗着自己人多，立刻就肆無忌憚的罵了起來。
孫雨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卻毫無徵兆的一腳踢出。
但孫雨的目標卻不是他，而是站在最前面的青光頭，踢的是青光頭的小腹，那個闌尾炎的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