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4章 家

海濱公園。

作為分割巴頓的政治人物生活區和貝奇、諾爾的地標，這地方算不得公共場合……特別是上次出現癮君子在此大量暴斃的惡性案件后，這公園的名聲就一直很差——就是那種別人嘴裏‘壞地方’。

加上季節和氣候的關係，還願意來這裏吹海風的人寥寥無幾。

韋斯特女士，對，鑒，在這裏。

她在遛狗。

一直黑不溜秋也看不出品種的中型犬，晃着尾巴叼來被韋斯特丟出去的球。韋斯特側頭看一眼走過來的扎克和墨，瞄準了一下，將球丟向了扎克。

扎克看着那隻被狗的口水浸染的球在空中靠近自己。以這個軌道，這球是衝著自己的臉來的。

扎克抬手接住了球，馬上皺了眉。觸感實在是……難受，濕乎乎、黏答答。

“嗚夫！”

黑狗衝到扎克面前，“嗚夫！嗚夫！”

不是威脅這突然出現的截球者，那烏黑圓溜的眼睛是在期待扎克丟球。

扎克撇了眼韋斯特，對方好像沒有指示的意思，那扎克就隨意了。側身、三倍於人類的力量，將球丟出。黑狗原地看了一會兒遠遠飛走的球的軌跡，然後興奮的沖了出去……

‘礙事’的打發走了。墨輕哼了一聲走向了韋斯特。扎克跟上了。

韋斯特很隨意找了個長椅坐下，看着扎克和墨過來，先開口了，“事實證明，比起貓，我更喜歡狗。”

事實證明？這事實莫非是指她養‘死’了一隻‘貓’，並真的養了一隻狗嗎？

扎克不確定韋斯特是否知道黑貓並沒有死……哼，以黑貓自訴的‘死亡’經歷，扎克都不確定，韋斯特是不是故意製造出‘黑貓被自己養死’這個事實的。

所以，扎克根本不準備接這話頭，繞着長椅打量韋斯特，試圖找出對方的變化——

韋斯特不再是神了。

扎克的打量被韋斯特注意到了，撇了眼墨，“他在看什麼？”

墨回答了，“他知道共和在封神。”語氣帶着一絲嘲弄，“他也知道你是那個空出的神位。哼，他在看你有什麼不同。”

“哦。”韋斯特仰頭看正好繞到她背後的扎克，“那你要失望了，我沒有變化，我還是我。”

扎克的眉頭皺起，已經看出來了，韋斯特沒有變化。

但……怎麼會沒有變化……

不管在什麼文化，神，總要比芸芸萬物多點兒什麼，才配為神吧。不再是神的鑒，為什麼沒有變化……這……不合邏輯——任何一個非神生物、自以為是的邏輯！扎克未免俗。

感受到了扎克的困惑，韋斯特撇了下嘴，“你在失望么？我在聯邦被你坑的還不夠慘，現在我連神都不是了，非要在再失去點兒什麼，你才覺得合理么。”

呃，這話說得……扎克立馬糾正，“不。我沒有失望。”皺着眉保持住了，但無縫的切換成一幅嚴肅的模樣，認真的看着韋斯特，“我是高興，高興你沒事，你還是我認識的鑒，那個來自共和，說自己代表了印照、鑒別的共和異族。”

是這樣的。扎克來的路上，已經摸清了墨這次把自己弄出來的原因。祖們事務所的委託，只是個……倒敘。

共和封神，導致在聯邦的共和異族要趕回去參加這成為神的唯一機會，只是結果。導致這個結果的原因，墨已經揭示了。兩條原因的匯聚，一是鑒在聯邦的遭遇讓她失去了為神的資格；二是聯邦本土的巫師（鬼）仗着地主的優勢壓縮了真正共和異族的生存空間。

現在，墨帶着扎克來看鑒，就是在回溯這第一條原因。

結果都已經成為事實，扎克只能認下。扎克自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因為自己對某些事件的推進，而顛覆了別人於這個世界的生存方式，這個責任，扎克也是跑不掉的。

這話，扎克就在有擔當的負責了——你的神位，是因為我而失去的，我不會說對不起，但我願意……與你重新開始！

你不再是共和神的代表，身後沒有共和神的利益與陰謀，我們，只是在巴頓這個人類城市相遇的兩個異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是這兒理兒不，想想還挺浪漫的~

墨非常映襯這浪漫的翻了白眼，但她沒說話。

回應扎克的是韋斯特，暫時品不出用意的一聲輕笑“呵呵。”然後，“我不是鑒，鑒是我於天庭，位列法則本身時天地授予我的名字。我現在不是神了，這名字，也不是我的了。”好吧，這倒是可以理解的，但扎克還沒有機會問‘那你的本名是什麼？’韋斯特就，“我是韋斯特，聯邦巴頓的市民，韋斯特。”說完，對扎克擺擺手，“我和格蘭德先生……”注意稱呼，不是扎克，不是托瑞多，更不是吸血鬼。是扎克的人類身份加上一個客氣的後綴，“我和格蘭德先生的唯一的關係就是，我曾經有個殯葬業的朋友叫麥迪森，你是他那個對自己的產業絲毫不上心的糟糕的老闆。”

扎克的社交反應已經很快了，但依然短暫的遲緩於韋斯特這番話的意思——韋斯特，想表達什麼？這是表態裝不熟的節奏么？

沒錯，就是這樣！

韋斯特伸出了手，遠處，一隻黑狗，歡快的叼着一隻球飛奔過來。韋斯特拿回球，在手裏拋了拋，“看好沒有，看好了就拜拜。別打擾我陪我的狗玩兒。”

扎克在還回味這事情的走向，墨已經轉身，一副離開的樣子了。

“跟上。”墨催促一聲扎克，“我們還有一站。”

啥意思？扎克有些混亂了。

韋斯特翻臉恨自己，扎克能接受。墨在旁邊鼓勵韋斯特為自己失去神位報復，扎克也能接受。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韋斯特的表態，是說她現在無欲無求，只想過好韋斯特的人生嗎？字面上似乎就是這樣的，行動上……也是這樣的——比起貓，她更愛狗！

“呵！你也有不懂的時候？”墨走在前面，回頭嘲諷扎克，“你開口問我啊~問，我就好心解釋給你聽~”

扎克撇着嘴，“請告訴我，你帶我來看韋斯特，到底什麼意思？”不僅問了，還有‘請’這個字哦~

“你知道失去神位的韋斯特到底有什麼變化嗎？”

“所以她真的有變化？”

“當然有。神不是那麼容易當，也不是那麼容易不當的~”墨聳着肩，“變化就是，她沒有家了~”

扎克思考了一會兒，才接話，“你的意思是她在你們共和的那個神居住的天庭中，沒有位置了。”

墨點頭了，“對，不僅僅是天庭，還有共和。她此生，永遠也無法回到共和去了~”

扎克皺眉，繼續問，“為什麼？”

“你傻啊~她是曾經掌管‘鑒’這個神位的存在~新的‘鑒’之神，還會允許她出現在視野中，威脅自己的神位嗎~”

扎克愣了一下。韋斯特，沒有家了。

墨回頭看了扎克一眼，臉色陰冷，“懂了么，你把她，一個曾為世界頂端的神，逼的此生只剩‘韋斯特’了。”

扎克想回頭，再次回到韋斯特身邊……不是想幹什麼，只想……

“別愣着，跟上，說了，還剩一站。”墨繼續大步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