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她是不是該開口問他來花蓮做什麼？

張拓載卻在此時仰頭看見蔚藍的天，朵朵白雲點綴其中。

「啊，有飛機雲。」

在高空中宛如玩具大小的飛機，以看似緩慢的速度劃過晴空藍天畫布，拖曳出筆直的雲線。

順著張拓載的驚呼，楊曉希也跟着仰首。

不知怎麼地，她也隨着他話里的驚喜感到開心。

但隨即她提醒自己，在這裏飛機雲每天都可看見，沒哈驚奇的，況且他特地來這應該不是來看飛機雲的。

不等楊曉希反應過來，張拓載接著說：「我被恬歆訓了一頓……」

張拓載直盯着曉希，沒有放過她絲毫的反應。「她都跟我坦白了，三年前她曾去找過你，求你離開我。」

「她還是說了……」楊曉希倒是釋懷。「這仍然更改不了我們早已漸行漸遠，幾乎是陌生人的事實……」

「不，不是改變不了，而是一直沒變過。」楊曉希的淡漠讓張拓載激動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事實真相的我恨着你，但我的心始終還是愛着你……沒變，一直都不變過……」

所以他才會做出那麼幼稚的行為，拿錢去威脅她，要她成為他的床伴，發洩的對像。

因為愛，所以恨著。

他們都是如此。

張拓載牽起曉希的手，她的眼眶蓄滿晶瑩的淚水。

感覺她想掙脫，張拓載握得死緊不肯放開她。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你還是那麼霸道！」楊曉希哭着指控著。

「我不霸道不行，我不想失去你啊……」張拓載說得理所當然。

楊曉希破涕為笑，這個男人喔，真的無可救藥，就像那一年他強迫她必須搬出跟大姐姐同住的套房一樣，讓她都無法反駁。

她不再掙扎要鬆開手，於是他變本加厲的將她拉進懷裏，深情的擁住她。

「所以你確定我生日那天不能過來了？」楊曉希抱着電話，不想顯露出清楚的失望，但卻難免。

「嗯，有非常重要的行程得到日本一趟，這行程恬歆替代不了。」張拓載在辦公室，他一邊跟曉希講電話一邊打開桌上高雅精緻的絨盒，裏頭是……說起他的霸道雖然讓他贏回曉希的心，但曉希的固執卻讓他們兩個分隔兩地。

她堅持要在花蓮的工作，也堅持他必須回台北。

於是他們談起了遠距離戀愛。

「也對啦，恬歆也是有男友的，總不好讓她都沒空約會，只有我們可以。」曉希向來溫柔體貼，尤其後來她跟恬歆成為不錯的朋友，兩人還蠻有話聊的。

「我們之間有三年的空白，多讓我們幾次也是應該的。」張拓載倒不這麼認為。

曉希回到他身邊的這三個月來，他跑花蓮跑得很勤，工作行程滿檔的他要求助理每個禮拜一定得排出一天讓他到花蓮去會女友，為此助理哇哇叫，於是張拓載叫他們將一些行程丟給副總經理。

於是換丁恬歆抱怨，但往往張拓載一句「你欠我的」就完全堵住她的嘴。

「呵呵，你別老欺負恬歆。」楊曉希老覺得拓載自從知道是恬歆害他們兩人分手的，他對她就有莫名的怨。

「你還真會記仇……」楊曉希不免又要提起之前「交易」的事情糗他。

張拓載自知理虧，只能任由親愛女友糗他。

想他張拓載管理兩家公司，旗下不知多少員工，但他卻成為楊曉希的繞指柔，不過他心甘情願。

絨盒裏的鑽石相當閃耀，希望它能帶給他好運，讓他求婚成功。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是楊曉希趕張拓載快點回家休息，都已經晚上十一點了還待在辦公室里。

「唉，回到家面對空無一人的房子，很寂寞的。」張拓載故意說道，他總是想哄楊曉希回到台北來，但每次都矬羽而歸。

「誰叫你房子要買那麼大。」楊曉希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好吧好吧，看來我把房子賣了，搬到花蓮去好了。」在楊曉希面前他很容易說些幼稚的話。

「你搬來花蓮做啥？這裏又沒有大企業讓你管。」

「我去花蓮不是要管人的，是要去讓你管。」

楊曉希嘴角浮現幸福的笑。

兩個人都老大不小了，還每天熱線講情話，而且情話的內容還一點意義都沒有，但有沒有意義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感覺幸福就好。

「我才不想管你。」

「不行，不能不管。」張拓載佯裝生氣。

「好了，你該下班了。」楊曉希催促他。

「曉希。」

「嗯？」

「我愛你。」這是每天掛電話前張拓載必說的情話。

「我也愛你。」

他們的幸福得來不易，這情話提醒他們要珍惜彼此。

周五晚上，楊曉希跟同事及院裏的小朋友歡度生日。

她洗完澡后又到小朋友的房間巡視一遍后才回房準備睡覺，今天的生日她過得很開心，唯一的遺憾是拓載不在身旁。

他到日本出差去了，日本的時差跟台灣是一個小時，那麼現在日本的時間已經快深夜十二點了，怎麼他還沒打電話來昵？

才剛這麼想而已，她的手機就響了。

「生日快樂，我的寶貝。」張拓載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過來，好像近在咫尺。

「是我太想你了嗎？怎麼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我身邊般。」

「我看看我現在在哪裏？唉，好像是在梧桐樹下，然後還有淡淡的桂花香飄來，現在是夜晚了看不到飛機雲，不過滿天星斗，銀月如盤，美極了。」

楊曉希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起身走下床，打開門往外走去。

她走到屋檐下，遠眺，果然在大門旁的梧桐樹下有個高大的身影，穿着手工訂製的三件式西裝，帥得不得了。

楊曉希掛掉電話以飛奔的姿態朝他而來，張拓載敞開雙手將她抱個滿懷。

「你怎麼來了？不是到日本嗎？」

張拓載親親懷中的可人兒，眷戀的瞅着他思思念念的寶貝。

「因為太想你，所以只好對不起恬歆。」

「呵呵，你又陷害她了。」

「我沒有，我只是跟她說，這是我跟你重逢后的第一個生日非常重要，她自知理虧，乖乖的代替我飛去日本了。」

「可憐的恬歆。」

張拓載捏捏她的俏鼻。

「若她不可憐的話，就換你可憐了，你今天的生日就沒有生日禮物，也沒有我陪了。」

楊曉希果然是個慈悲的人，她陷入兩難。

「你放心，她男友也陪她去了，我大方的送他們兩人去日本約會，這樣你應該不會感到不好意思了吧？」

「嗯。」楊曉希牽起他的大手，撒嬌的左右搖擺。「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真的嗎？既然覺得我最好了，那你可千萬不要拒絕我……」張拓載其實是很緊張的。

他從西裝口袋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戒指，他打開絨盒拿出戒指。

「嫁給我，與我白頭到老吧，我們之間已經錯過一次，我再也不想讓爾離開我的身邊，嫁給我好嗎？」

楊曉希不可置信的睜大眼，驚喜跟開心的淚水迅速累積。

「你怎麼可以……挑人家穿睡衣的時刻求婚……」因為沒有預期他會到來，因為這個時候她已經準備上床睡覺。

「啊？」張拓載錯愕。

難道他的求婚會敗在一件睡衣之下？

「不過這樣才會永世難忘對吧！」她這輩子會永遠記住這美麗的時刻。

楊曉希伸出手……

張拓載竟然還在痴傻，聽不懂楊曉希的意思。

「還不快點幫我把戒指戴上？」她嬌嗔的說。

「你答應了？」張拓載此時才反應過來，又驚又喜。

他連忙為她戴上戒指，抱起她激動木已。

「天啊，我好想大叫……」

「不行，這樣會吵到小朋友睡覺。」

「那該怎麼辦？」

楊曉希雙手圈住他的頸項，仰首獻上自己的唇瓣……

最近開益科技的總經理可說是春風滿面，開心無比。

以往開會時只要下屬沒達到他的預計目標，他無須說話光是那冷凝的注視就能讓下屬雙腳頻頻發顫，額頭髮汗。

但他現在竟然會對下屬說：「沒關係，再加油。」還附贈一個笑容。

天啊，下屬都覺得總經理恐怕是吃錯藥了！

不，張拓載並沒有吃錯藥，只是曉希答應了他的求婚，再過不久就會搬回台北，入住他信義區的豪宅，正式成為張太太。

這樣的喜訊叫他如何能掩蓋的住，最近就連跟商場上的朋友見面，他們都會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好事當然有，還一件接着一件。

待會兒他就要去火車站接曉希，她從今天開始休假一個禮拜，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他可以抱着她入睡……張拓載覺得自己此時真像個青春期的毛躁小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