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學會放手

“萍萍姐，他不會回來了。你想想看，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拋下……”家玲哭的很傷心。

“別哭，家玲，我就不信他會這麼心硬。你把俊俊帶上，我們一塊兒去。”

“我不敢去，去了他一定會罵我。剛才他不是說了么，不想再讓姐姐牽扯進來，而我，又來主動找你了。”家玲睜着那雙淚眼望着我，眼中充滿了乞求，痛苦。她的這個樣子讓我感覺更加心酸，和台上那個星光璀璨、風情萬種的女歌星完全判若兩人。記得以前她都不是這樣的，那時的她多麼調皮，多麼天真。自從發生這些事情以後，她就變了個人。難道感情真的會讓一個女人變成這樣的嗎？

“放心，姐姐一定會讓他回到你身邊。而且，永遠不會離開你！”抱緊了家玲，我哭了。那是委屈的淚，心底也開始隱隱作痛。心，早已經傷痕纍纍，破碎不堪，為什麼還要我去撫慰家玲？為什麼我還要再一次將自己心愛的人拱手讓人？難道，我也犯了與他一樣的毛病，心太軟了嗎？

“姐姐，謝謝你。我和俊俊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家玲的眉心舒展了開來。難道，家玲不知道在我面前說這些話會讓我傷心的嗎？不，她一定知道，可她必須說。這，就是她與我的不同。她能說出來，而我卻開不了口，一次又一次地陷入自己挖的坑，有什麼辦法，都是自己造成的。

“傻丫頭，你本來就沒忘記姐姐嘛。對了，你不是告訴我說還有張光盤嗎，我現在就要看。”鬆開了她，懷中的她忽然陌生起來。

“他不讓你看，說要等你想通之後主動找我，那時我才能給你看！”家玲拿出了一張光盤，但卻抓在手中，就是不給我。

“快給我，你怎麼這麼聽他的話？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快給我！”我伸出了手，急道。

“姐姐還是想他的，對不？”家玲把盤藏在了身後。這時的她又恢復了那調皮的模樣，笑着。

“你。。。不給姐姐看，姐姐就不幫你了。”還好房間裏沒有開燈，不然，我臉紅的模樣一定被她看見。家玲在幹什麼？旁敲側擊嗎？還是無意這麼做的？

“好嘛，姐姐。”那張光盤遞到了我的手上，家玲委屈地撅起了嘴。看來是無意的，家玲應該沒那麼重的心機。

門鈴這時候響了起來，家鈴忙跑去開門。

“小姐，於小姐的朋友在下面等的不耐煩，說要立刻見到於小姐。”一名黑衣男子說道。

“我下去一會兒，家玲在這裏等我。”我害羞地跑出門。

“我和你一起下去！”家玲挽住了我，笑道。

“幹嘛？”瞧着她一臉的壞笑，我不安地問道。

“他真的是姐姐的男朋友？還挺關心姐姐的嘛！”家玲拉着我進了電梯。

“這還有假？”我辯解道。

“你們到了什麼關係？”家玲問道。

“什麼呀？別胡說！”我尷尬地笑着。電梯鏡子裏的我是多麼的害羞。

“什麼什麼呀？要是被他知道了該怎麼辦？”家玲提醒我。

“知道就知道，敢帶來就不怕他知道。”鏡子中，一絲無奈爬上了我的臉頰。

電梯門開了，王波一臉緊張地站在原地，正和那幾個黑衣人叫着。見我出來，急忙快步走上前。

“於萍，你沒事吧？”他緊張的模樣讓我一陣感動。心底忽然又萌發了一個念頭，帶他去見凡，讓凡徹底對我死心，讓凡回來與家玲繼續。那麼，我該怎麼做呢？

“沒事，老王，今天謝謝你了。晚上我陪妹妹一塊兒住，你先回去吧。過幾天我找你，有事！”我湊近了他，低聲道。

“哦，這樣啊，好吧。有事就打我電話，記得幫我要簽名！嘿嘿！”王波笑了笑，沖我和家玲都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我們又回到了房間，把光盤塞進了電腦之後，都坐了下來。

“password:_”電腦正在提示我輸入密碼，是什麼呢？家玲轉過了頭，我用那顫抖的右手敲入了521314這幾個數字。

“萍兒，很高興，又見到你了。”果然是這個密碼，凡的影子又一次出現在我們面前，而家玲那隻手又一次緊緊抓住了我。

“我猜想，玲兒一定沒有聽我的話，沒到時間就讓給你看了。”我和家玲互看了一眼，不由地笑出聲來。

“別笑，我都料到了。如果現在玲兒在你身邊，我希望她能迴避一下。我想單獨和你談談。玲兒給我們五分鐘時間，好嗎？”凡微笑着，影像忽然消失了。看了看家玲，她正撅着嘴呢。其實我是希望她能迴避的，因為我很想享受與凡獨處的時光，哪怕是和他的影子。可是，面前的家玲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我該怎麼辦呢？

“不用理他，家玲，我們一起看，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麼？”又一次心軟地決定了，這次就和家玲一起看了。以後再一個人看。

“還是不了，萍萍姐，你看吧。我去沖涼！”家玲站起身，朝另一個屋走去。她的背影是那麼地完美，卻又是那麼地陌生。是我錯了嗎？

五分鐘，就象五年那麼長，不停地看着手錶，期待着再次看見他的影子。可為什麼時間總是過的這麼慢呢？想起了剛才他對家玲說的那些話，凡是愛我的，不可否認。可是，我如果再這麼繼續下去那就是害了他，害了家玲啊。一時衝動之下，我答應了家玲去尋找他，可真正見到他的時候我該怎麼說？我該說什麼呢？頭疼的很，這個人，怎麼老和我對着干？好好和家玲一起過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

如果王波同意和我一起去見凡就好了。我一定要讓凡對我死心，凡，原諒我好嗎？就依我一次，放了我，好嗎？

五分鐘總算過去了。電腦屏幕上又一次提示我輸入密碼，怎麼了？又敲？還是那隻顫抖的右手，還是那幾個簡單卻又寓意深刻的數字。

“萍兒，很高興，你沒有忘記我對你說的：我愛你一生一世！謝謝你，謝謝你還記得。

上帝對我們很殘忍，不是嗎？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上了你。人們常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一見鍾情。我也承認，可那天，你那靚麗的外表的確深深打動了我，吸引了我。開始，我以為對你只是好感，沒想到和你熟悉之後，我才發現，我是那麼地愛你。

還記得那款遊戲嗎？我們說好要在裏面結婚的，可是一直都沒有實現。也許，這就是在預測我們現實中也是這樣的結果吧。很感謝你，能在遊戲中、現實中都陪伴我度過了那麼美好的一段日子。

四年前，為了我、為了玲兒，你付出了很多。很抱歉，沒來得及報答你，我就和玲兒雙雙消失了。我能想像得到，這四年你過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日子。說實話，很佩服你，女人有時候真的很偉大。你默默等了我四年，每當想起這些我就難過的想去死。可是，我不能這麼做，因為我還想好好愛你一輩子。

四年之後的我們重逢了，我很開心。重逢后的我是多麼快樂啊，我很滿足，滿足地也想死去。我發誓，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可是，演唱會那天玲兒的要求讓我再一次失去了你。很想四年之後的今天好好愛你，好好補償你，就這麼陪你過一輩子。可是，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不，應該說是老天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我自己也沒有給自己機會。

你離開的第二天，我就去找你了。跟着你，一路到達深圳。很想衝動地告訴你，我愛你，不能沒有你。可你會聽嗎？你的意志很堅決，離開的時候不留一句話，我知道，一定傷透了你的心吧。看着你安頓下來，找到工作，我暫時放心了。原諒我沒有出現在你面前，實在是因為我沒臉去見你，沒臉要求你跟我回去。一個男人，接二連三地不履行自己的承諾，屢次因為心軟而放棄對你的愛。那麼，這個男人還有什麼資格去要求你跟他和好如初呢？

記得嗎？四年前你曾說過，你要讓我內疚一輩子。如今，你做到了，你的離開的確讓我內疚。我會帶着這個內疚過一輩子。也許，對你來說，離開我之後，我就能與玲兒好好過下去。可事實並不是這樣，我無法面對她，無法面對小俊。玲兒也許不會在乎，可我在乎。如果她愛的人是個這樣的男人，她會看不起我的吧？將來，如果小俊知道他父親是這樣的人，他會說什麼呢？將來，他們都會抱怨，都會指責我，而我，將生活在無盡的內疚當中。

所以，考慮再三，寧可我一個人來承受吧。我終於還是離開了玲兒，離開了你們……”

淚水再次模糊了自己的雙眼，我撐着下巴，看着這熟悉的影子。那雙眼裏流露出來的自責與後悔，傷心與內疚再次讓我心疼起來，心一點點地隨着他的話糾緊了。

“……也許家玲會去找你想辦法，但是，我不會讓你再次陷進來。因為，我發現了，你在深圳過的很好。我說的很好也許別人不懂，可我明白。你在深圳雖然是一個人，可你卻象只剛從牢籠里放飛的小鳥。你那雙眼裏時不時流露出來的嫵媚與鮮活都能讓我感覺到，四年前那個電視台里的於萍又回來了。那時的你多麼可愛，無憂無慮。好想回到四年前，可是，如果生命再來一次的話，我能拋下玲兒，去選擇你么？

我也不知道。

也許，對感情上的心軟會伴隨我一輩子。為了防止再犯類似的錯誤，我想，我的離開，也許對你、對玲兒都是最好的選擇。玲兒說我狠心，我沒有去解釋，就讓她這麼去認為吧。因為，的確是我做錯了……”

他忽然停了下來，深深地做着呼吸，能看見他的胸口正在劇烈地起伏着。他怎麼了？沒過一會兒，他平靜了下來，接著說：“……真心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合適的另外一半，也許，這些年真的是對你開了個玩笑。很對不起，我無法回報你了，但我會默默祝福你！從今天開始，我會學會忘記你！我知道，玲兒一定會去找你。我了解她的性格，想找你幫忙，勸我回去。可我想說的是，不可能！即使你來找我，我也不會回去。一旦放棄了你，也就意味着我會放棄玲兒。記住我的話！不要來找我，好好過你的生活！”

他的話讓我一驚，他的話裏有話。真的能做到忘記我嗎？我不能，當然他也不能。那麼，他是在威脅我？我不回去，他也不會回去？又或者是在警告我？為什麼不讓我去見他，為什麼那麼怕見我？不行，我一定要去見他，而且，還要帶着王波去見他。

我這是怎麼了？是在勸他放棄我嗎？我這明明就是想讓他吃醋、想讓他生氣嘛。於萍啊於萍，你已經離開了他，不能再回頭了！你會又一次陷進去的，這樣的結果就是害死所有人……

正當腦海中一片亂糟糟的時候，他又說了：“……現在，我過的很好，很充實，每天的工作排的很滿，幾乎沒有什麼機會想起你們。很感謝你的離開讓我想通了很多事情。自由也許是目前這個世界上唯一吸引我的東西。以前，記得楊大哥說過，要學會放手！今天，我想對你和玲兒說的就是，你們放了我吧！”

他的影子再一次消失了，心也隨着他的消失而再次破碎了。彷彿全身都被什麼壓着，喘不過氣來。他放棄我了！他真的放棄我了！淚水立刻涌了出來，他說最後幾句話時的冷漠表情與妖異眼神都讓我害怕。半年前，我離開他的時候不會感到失去他，因為我知道，他還在深深地愛着我。可半年之後的今天，從他嘴裏說出的這些話卻讓我傷透了心。他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對我不負責暫且不說，但是為什麼要對家玲也這麼不負責？

我感到，這個世界上我真的成了一個人了。孤獨、孤單，一個人的滋味真好？不是的，凡，你不能這麼丟下我，丟下家玲和孩子。矛盾，我在愛與不愛的兩者間矛盾着……

這時，就聽見撲通一聲。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我嚇壞了，家玲倒在了地上。慌忙跑上前抱住她，她暈了過去。掐着她的人中，這才漸漸地醒了過來。

“跟了他快五年，孩子也生了，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姐姐，為什麼？”家玲哭了出來，她一定是偷聽了凡剛才的話。

“不會的，那是他生氣對我說的，他一定是在怪我離開了他，離開了你們才這麼說的。別急，家玲，他還是很愛你的……”我趕緊抱住家玲，哄着她。

“不是的，我明白的。他已經不愛我了，他已經不要我們了！以前，為了我，他可以千里迢迢從上海趕去香港救我；聽說我生孩子，不顧自己生重病，快死了也要趕去醫院陪我……那時的他，多好！可現在……”家玲咬着下唇，拚命忍住不哭出聲來，可淚水卻止不住一直流淌着。

“家玲。。。不要難過好嗎？他是愛你的，我看的出來。其實他這麼做都是為了你！”我又一次抱緊了她。

“為了我？離開我，離開自己的親生兒子，家也不成個家，這叫為了我嗎？俊俊剛剛和他熟悉一點，可喜歡他了，他倒好，一走了之。俊俊天天吵着要爸爸，怎麼哄都不聽。”家玲哭道。

“你沒聽出來嗎？如果半年前我離開你們之後他就和你結婚，和你幸福地生活着，那麼你的心裏會認可一個這樣的丈夫嗎？那樣的他才是無情無意，自私到了極點。他不願意和你在一起也是怕你和俊俊將來會怪他。再說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怕你將來也和他一樣內疚過一輩子。傻瓜，虧你還幫他生了寶寶，連這個都不明白么？”我強笑道。

“……我錯怪他了么？”家玲擦了擦眼淚，盯着我。

“當然是啦，該傷心的應該是我呀，傻妹妹！”心，又一次難過到了極點。

凡，你為什麼這樣傻？我們都是那種替別人着想的人。可你和我不一樣的地方是，你有了俊俊，有了自己的孩子，應該盡一點做爸爸的責任了。可是，剛才凡最後說的話卻讓我很難過。依照他的脾氣，按理他不會這麼說的。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萍萍姐，對不起！我太感情用事了，剛才聽見他對你說的話，不知怎麼的，就。。。就這樣了。”家玲低下了頭。

“不用對我說對不起，這個時候你應該多想想怎麼去照顧俊俊，好等他回來的那一天。我知道，他是捨不得你們母子的。他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嗎？對了，剛才你說什麼你生孩子他還生重病去陪你，快死了？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