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同仇敵愾

第54章 同仇敵愾

葛權狼吞虎咽的時候,明溯已經帶了郭貴三人將那獨立二、三兩隊準備的菜肴品鑒了一遍。

那獨立二隊參賽的選手卻是隊副孫尚,所做菜式並無甚麼出眾之處,不過陳留地區的冬令家常,糟溜白菜而已。陳留諸地多產大白菜,此菜易於保存,從地里收上來之後只須倒置屋中,用時便取上一隻,剝除外面一二層枯殼,露出裏面的白凈菜梗、碧綠葉子,如玉如翠,嬌嫩欲滴。大雪封山後,農戶常賴此為生,捱過嚴冬。白菜常見的燒飯有菜飯、豆腐燉湯汁、油渣燒白菜幾種,然而皆不耐吃,最下飯的當屬醋溜、糟溜二種,前者酸酸辣辣,極為下飯,後者帶着一股酸酸的酒味,除了下飯,還能禦寒。初春氣候咋暖還寒,孫尚能用簡單的幾片白菜,燒出如此菜式,倒也是迎合環境,別出心裁。明溯品嘗之後,大為讚賞,當場決定將醋溜、糟溜二法作為此次操練每餐必用菜式,當然,論到名次,卻是不能與前面幾種相提並論了。

獨立三隊的菜式卻是十分繁雜,據親自捉刀的鐘氏二兄弟介紹該菜式名為糖醋勁面。然而,不知道是時間不夠,還是這次準備的精米差了點,磨了米粉后在瓦罐里捏了半天,只見一片麵糊,至於甚麼勁面,誰都沒見着。問了一下,才知道那勁面大致是相當於麵筋的東東,糖醋麵筋可是明溯喜歡吃的菜肴之一,眼看手下竟然還有能夠做出麵筋的能人,明溯自然是鼓勵一番,只盼早點能夠搗鼓出來。那三隊的隊員卻是十分沮喪,只當亭君是面子上走個過場,一個個垂頭喪氣地跑到其他隊中蹭吃蹭喝了起來。

第三個比賽項目最終的評議結果皆大歡喜:游騎隊與獨立一隊雙雙並列第一,共同分得那五百大錢。那夏侯淳見自己手下總算撈到個第一,雖然是並列第一,也是十分欣喜。至於曹純,就那麼灑了點調料,扯了兩片菜葉,便拿了個第一回來,自是滿足異常。

此次比賽倒是多了個插曲,那明溯帶了葛權去庄中敘話片刻后,回來便宣佈了一件事情:葛權因為發現了麻辣燙也可以涮肉食,亦獎勵百錢,封為獨立四隊隊正,執掌暗夜兵。至於這個暗夜兵是何兵種,明溯卻未說明,止是強調該隊人手由葛權全權從其他各隊擇優選用,隸屬明溯直接管轄,其餘曲副一律不得插手。一時之間,這個新冒出來的獨立四隊成了炙手可熱的話題,有心改換門庭的鄉勇當即找遍了全場,卻怎麼都不見那個邋遢的老頭子身影。

是日深夜,曲里四巨頭與葛權在庄中的一個偏僻的院子裏開了一個長會,天亮的時候,一直守在門外的樂進打着哈欠送走了劉元起三人。明溯卻是睡意全無,徑奔後院牽了昨日選中的四匹駑馬,便與那郭貴一同出了門。樂進正待跟上貼身護衛,明溯卻是擺了擺手,讓他自去歇息,言明自己出門一趟,半日即回。

樂進卻是不肯,倒轉刀身,以命相抵,誓道:“進自識主公,主公卻不識進。今主公有所為難,棄進而自履險地,世人豈不言進不忠呼?進之忠心,天地可鑒,但有所驅,惟死而已。”

明溯料想昨日夜間那郭貴嗓門甚大,定是泄了機密,回頭與郭貴對視一眼,索性召了樂進同行。

不到三刻時間,三人已入了谷中。一見典韋,郭貴納首便拜,聲淚俱下,哭述“兄有難,而弟無所作為,罪同不孝”,典韋甚為感動,上前扶起郭貴撫慰一二。

明溯亦上前將那樂進身份介紹一二。典、樂二人見過,互有好感,甚是投緣,典韋便建議趁着郭貴在場,一併結拜為兄弟,亂世之中也能有個照應。樂進早就認了明溯為主,自是不肯反覆,便痛快地應了。至今那郭貴,雖為朝中權貴親戚,然此時生死牽於一線,兼之早就與那典韋結拜過一次,左右不是外人,自無不允之理,其間,只提了一言,問及王重、劉元起諸人不在,以後萬一再行論交,如何處置。典韋倒是爽快,言道:今日我等以血告天,自是正式排班,日後若有增加,但排在我等之後,依次而列。

議定,眾人來到那高大木屋之中,婦人端上茶水后,又獻上血書、細香,依舊由老翁在一旁唱喏,典韋並那郭貴、樂進二人上前劃破手心,蘸寫上姓名,焚香祭拜過天地,又把那誓詞誦了一遍。眾人又是一番商議,推舉那郭貴排名在那明溯之後,秦壽之前。樂進本欲蘸寫最後,奈何明溯堅持,固以為樂進年齡甚長,若是小了眾人太多,日後不好稱呼,最終定了只跳一個位置,名字補在那張三、杜永前面。那張三、杜永本就一介軍侯,逃命之際,也不甚計較排名,這邊方才議定,那邊已經笑吟吟地喊起了七兄、九兄。樂進不知究竟,心中自是對明溯又有了一番感激。

至此,樂進算是正式進入了明溯的嫡系陣營。結拜諸兄弟中,真正能夠唯他馬頭是瞻的已有典、郭、樂三人,那張三、杜永諸人在谷中多日,與典韋更是義氣相投,情同手足,再加上妻家大兄胡魁,此時明溯也算真正能夠在中間佔據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地位。

結拜過後,眾人坐下商議正事。事情須回到昨日下午,那西位里長陳壽自恃長據地頭蛇地位,因明溯未曾拜見與他,心生惱怒,故與諸里長商議,在米糧孝敬上偷奸耍滑,有意讓明溯在眾人面前難堪,卻不曾想明溯卻求得郭貴支持,在其斡旋之下,四大庄頭牽頭,諸庄協作,竟也撐住了場面,後來又因南位莊主老實,泄了商議,導致陳壽等人被郭貴好好地拾綴了一頓,臨走前勒令他們三日之內補齊到各庄水準。

一眾里長抬着陳壽回去的路上,猶自忿忿不休,行至半路,索性都奔了那最近的青崗寺,眾人紛紛言道:“四方盜賊並起,侵掠諸里,其禍蓋因朝中宦官賣官害民,欺君罔上,今地方亦是如此,那大小張、郭,乃是朝中宦官族人,橫行鄉里,為惡眾生,亭中又正人皆去,奸人滋蔓,擁兵為患,威凌百姓,我等里中如履薄冰,禍在目前。”

眾人商議了半響,還是那陳壽心狠,放言道:願籌得資金,由其前往京中,尋得正直,打點朝中,告亭里一個圖謀不軌,謀篡朝廷,方能掃清不豫,罷黥姦邪,族滅亭中諸人,以安鄉里。眾人皆點頭稱是,又商議了許久細節。

眾人正商議間,不想那葛權前幾日與明溯鬧了意見,礙於面子,流浪鄉間數日,飢腸滾滾不說,便是那慣例三日一洗的頭髮,亦是瘙癢難耐,正好轉到青崗寺里,欲借那水源梳洗一二。葛權碾轉反側半輩子,最是貪生畏死,當初為了保住自己一條性命,連那千餘老弱皆可放棄,此時乍一聽到“族滅亭中諸人”,心中一寒:他雖然與明溯有了瑕疵,但是畢竟都是亭中正式任命的小吏,當屬一根繩子上牽着的螞蚱,諸里長欲污衊亭中,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漢律規定,但有官員“圖謀不軌,謀篡朝廷”,一應屬官,盡皆定罪,便是上官,亦以同罪論定。諸里長此舉,不僅是明溯,便是他葛權,也是難逃一死。於是,嚇得屁滾尿流,也就顧不上臉面,趕緊奔到那西山,將事情全數告知了明溯。

恆帝時代,竇武欲誅內堅,計謀不密,反受其殃;及至靈帝,諸里長欲謀明溯,累及無辜,遭了密報。此事正應了一言:做人須留七分情,打擊面太廣,反而都逼到對立去了。

明溯、郭貴得了葛權來報,不由一陣冷汗。當日眾目睽睽之下,明溯也不便拿那陳壽諸人如何,想來既樹了威風,也不妨再做了一回大腹之人,於是,最後是稍加教訓,便放了那陳壽等人回去。不曾想,此人也實在膽大,連那謀篡之事也真敢往眾人頭上這般栽了。

那劉元起本來不信,以葛權曾與明溯有隙質疑其言。然明溯當日確實聽到那陳壽放的狠辣之言,且已與郭貴、葛建說了此事,三人早已心知肚明,此事真相應是**不離十。兼之葛權指天發誓,又不吝自降身份,乞拜明溯為主,但求能夠早作決斷,求得一條生路,也就不由得他不信了。

五人商議了半夜,也沒什麼結果,蓋因此事滋大,關係眾人性命,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殺身之禍,遂不敢輕易作了決斷。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一日好日子未曾過上,卻又攤上了這等爛事,明溯也是心頭火起,索性便使了那葛建、劉元起二人遠遠監視諸里,盤問官道,免得走了那陳壽,葛權自去暗中活動,打探情報,訪問動態,自己則是帶了郭貴、樂進二人直奔谷中,計劃盡起那谷中精銳,斷了後患。

典韋本是輕俠出身,殺人放火,倒也絲毫不懼,況且此事牽扯極廣,關係自家兄弟上下七八條性命,也由不得他不上心。張三、杜永眾人先前在那縣中橫行一方,止有算計別人的份,哪有被人欺到面前還不還手的習慣,此事萬一坐實,亦是牽扯到了鄧元、胡魁諸人,於是不等明溯說完,便已叫囂不休。那婦人早把一顆心全牽在了明溯身上,此時聞言,亦在旁鼓動不已。一時之間,群情激昂,眾人恨不能此時便殺出谷去,把那十里八鄉清掃個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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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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