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封官許願

第46章 封官許願

正月初五俗稱破五,民俗有言破五前諸多禁忌過了此日皆可破。按照舊習,到了這一天,婦女們也就不再忌門,開始互相走訪拜年、道賀,家裏有人從事販運、商賈的則忙着送窮,迎財神,開市貿易。

路上行人逐漸多了起來,亭卒們則被明溯指使着前往十里八庄,發佈命令,依照五里抽一的慣例,徵集裏民庄丁前來備寇。

前幾日,眾人針對整勇備寇之事做了一次商議。楚門提議,藉此次西山血案的影響,嚴格篩選精悍之輩,前來整訓,這自然正中明溯下懷,當即便定了下來。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居民花名冊,無奈之下,明溯只得廣泛發動群眾,通過諸位亭卒平時巡查時的記憶,去弱存勇,棄殘選壯,篩出一份詳細的名單,計有一百餘人。

明溯覺得很是奇怪,難不成本亭轄區範圍內止有五六百人,怎麼只選出這麼多。眾人連連叫苦,紛紛言道:以往總能聚集個三二百人,然而此次亭君要求甚嚴,許多濫竽充數的角色便只能捨棄了。

“其間可有熟習槍術者?”明溯隨手翻了翻名單,問了一聲。

“無。”蔡進回憶了一下,回了一聲。

“可有熟習刀盾者?”

“亦無。”

“熟習弓箭者?”

“更無。”

“那以往你們整勇訓練些什麼?”明溯不禁大為驚奇。

那蔡進左右看了一看,頗為難地說道:“聞鼓即進,搖旗吶喊。”

明溯心道:一介里勇庄丁,能夠做到聞鼓即進,也是有些基礎了,至於搖旗吶喊,此時兵家皆長於斗將,一眾士卒在旁邊為主將加油鼓勁,也確有必要。於是,便滿意地言道:“將為軍之魂,氣乃士之魄,能夠達到如此效果,已然不錯了。”眾人卻是古怪地互相望着,也不接話。

見場面有些尷尬,明溯也不便冷了場,問了一聲:“汝等可有熟悉刀槍弓箭者?可自薦為教習,本亭薄上可記上一筆,日後若有機會,定當推舉一二。”

聞聽有功勞,眾人便活躍了起來,你一言他一語地爭着說話。

“我自幼習刀,雖無高人指點,卻自搏擊之中自行悟出幾式。”鄭可率先站出來表態。

其餘眾人皆不服氣,紛紛言道:“汝那只是花樣架子,舞起來漂亮,遇上賊人一刀未竟便自敗退。還是蔡哥兒的刀法高明,上次緝捕那盜賊,寥寥數倒,三人已然倒下。”

見在新任上官前面失了臉面,鄭可漲紅了面色,脖上青筋崩出,狠狠地言道:“到底誰的刀法厲害,出去比劃一下不就知道了。”

眾人便推舉蔡進上前。那蔡進卻是木訥一笑,言道:“我那是殺人刀法,萬一一個不慎,傷了鄭兄弟,壞了感情,卻又如何是好。還是不比了吧。”

鄭可本欲就此罷休,不曾想一邊那鍾二怪聲怪氣地來了一句:“還是不比了吧,萬一傷了那鄭兄弟,我這心裏又怎生過意得去。”

頓時,屋內笑成一堆,那鄭可聽得心中焦躁,頓時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伸手把那笑得最響的鐘二推了一跤,便拔了環刀,立起身來,奔那院中而去,口中連連罵道:“不敢比的那個是孫子。”

眾人拽紮起那蔡進,擁着便往那院中去了。蔡進本也不擬賣弄,卻被罵得心頭忿怒,微一拱手,將了那刀直往鄭可胸前招呼了過去。一時間,刀來刀往,廝殺了起來,斗二三十個回合,不分勝負,蔡進連連幾刀劈出,肋下賣了個破綻,鄭可見得便宜,心頭暗喜,遂將刀斜撩而出,不曾想,待其力道用盡,蔡進卻是渾然一個轉身,搶將到其身後,揚手便是一記力劈華山,直奔後腦勺而去。鄭可盡吃一驚,見勢不好,也不回頭,把頭一縮,直直往前竄了出去,才堪堪沖將到牆腳,後面蔡進卻是趕了上來,抖手一個青龍出洞,似要將那鄭可胸前挽出個大洞,鄭可顧不上喘息,忙把身子往左一扭,讓了開來。那蔡進卻是刀法狠辣,不待刀勢用老,半途便是生生將那手腕一扭,又是一記橫掃千軍直奔腰間而去。鄭可嚇得魂飛魄散,連連頓步貼牆而走,不曾想,旁邊擺了塊青石,腳下一個不慎,便絆倒在地,倒也恰巧避過了刀鋒,引得旁邊眾人驚叫連連。

那蔡進刀鋒從鄭可面上二寸位置掠過,鄭可頓時覺得頭上一涼,轉頭去看時,一小簇頭髮正慢慢地從刀身飄落。蔡進也不進逼,就這麼趁勢將刀一收,往後一跳,對着地上鄭可抱了一拳,言道:“承讓,承讓。”

那鄭可卻不服氣,爬了起來,狠狠地踢了一下那塊青石,恨恨地說道:“此次不算。再來,再來。”待到舉刀之時,卻發現氣力已盡,渾身酸軟得無一絲力氣,便也不肯再失面子,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鐵青着麵皮站在一旁。

自打那天典娘子墳前見過王重舞劍,明溯哪裏還有機會見到如此高強武藝,況且一人獨舞與二人搏擊,欣賞起來卻是後者更具韻味,直看得明溯熱血沸騰,至緊要之時,恨不能親自下場,以身相代。此時,見二人罷手,雖心中仍有遺憾,恨不得二人再拚鬥個百八十回合,讓自己看個痛快,然而面上卻不能如此表示。

明溯笑逐顏開地上前扶過鄭可,撫慰了幾句,又回頭對着蔡進暗暗伸了一個大拇指。二人皆十分受用,引為知己。

回到屋內,明溯嘆了一聲:“二人怒時肝膽橫斜,起時寒光當道,進時勇似金剛,退時翩若驚鴻,可謂是長嘯一聲垣墉倒,環刀兩口虎狼驚。小小西位亭,委實藏龍卧虎,人才濟濟啊。”蔡進、鄭可二人忙上前連連謙讓,口稱亭君謬讚。

明溯正言道:“如此勇士,豈可委身一小小亭卒。你等可暫代鄉勇隊正,蔡進為正,鄭可為輔,待那裏民庄丁報到之日,自領一隊人馬操練便是。”二人大喜,其餘諸人也是連忙上前,擁手抱肩,恭賀連連。

喧鬧之間,突然那黃旭、蘇平行了上前,左右對望一眼,揖手便鞠至腰間,齊聲言道:“我等二人只會些輕身之法,行伍陣列,不知亭君可有使喚?”卻是二人見蔡進、鄭可授了隊正,心中痒痒難耐,奈何二人武藝並不出眾,便有此一問。

明溯聽得大喜。當初見了張三、杜永諸人時,明溯已是心中羨慕,一直尋思着該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將此許軍仗之人整到自己麾下,操練精兵,然左思右想,總覺得容易走了風聲,遂息了心思。此前谷中一行,亦已向那些郡兵討教了行伍操練之法,奈何自己畢竟是個門外漢,三言兩語之間哪能得了精髓。不曾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眼前二人正好解決了自己最大的難題。

“如此,我便授了你等隊正一職”,明溯想了一想,把心中原先的人事安排稍稍調整了一下:“既然有百十人,則設為一屯。蔡進為第一隊隊正,兼任本屯二副,協管軍事,黃旭為其副手,一隊主練刀盾,司正面擊敵;蘇平為第二隊隊正,兼任本屯三副,協管操練,鄭可為其副手,二隊主練騎術,司偵查敵情;葛建為本屯一副,協管文書、指令;本亭長兼任屯長,其餘人等皆帳前聽用。”那黃旭、蘇平二人職務安排倒也沒有甚麼講究,只是初一那天明溯遣二人去縣鄉報信時,卻是蘇平機靈,跑得快些。正副職的差別,便在那三五步之內,僅此而已。

那邊諸人見此五人皆有重用,況且那葛建甚麼本領也沒有顯現就做了個二把手,自己等人卻只落得個帳前聽用,便議論紛紛,不肯罷休。明溯聽得頭疼,左右不過是個草台班子而已,也就管些鄉勇,你等便如此上心,倒不知真要上了戰場,遇上賊寇,見完了血,還能剩下幾人能夠不尿褲子。

反正都是空頭支票,既然一個個這麼積極的要做事情,還不用自己花上一個大錢,這麼便宜的事情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店了,索性明溯就趁熱打鐵,直接任命了下去:“鍾大、鍾二皆為什長,鍾大為主,鍾二為輔,掌管後勤,手下不設兵勇,專司前往十里八庄催征米糧;陳業、孫尚二人亦為什長,不分大小,手下亦無兵卒,主司掌旗,主要職責是訓練前場地清理,訓練中茶水供應,訓練后收拾遺失。”

那陳業、孫尚二人可謂是史上最奇葩的掌旗官,不光是無旗可掌,還得跑前跑后,端茶送水,活脫脫一個現代片場的茶水小弟。便是如此,眾人也是十分受用,亂鬨哄地拜謝了之後,便互相打笑了起來。

那邊“蔡隊正”、“葛屯副”、“孫什長”地吵鬧個不停,這邊老謀深算的葛權卻是上來輕輕地潑了一盆冷水:“以往本亭之中徵集鄉勇,多是跟在郡、縣大軍後面搖旗吶喊,以助軍勢。今日觀亭君如此安排,似有親自上陣之意,不知若有損傷,那農戶之中青壯缺失,民心浮動,大人又待如何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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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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