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章】 撿個女兒
在那一瞬間，宇文雪感覺自己三十二年來遇到的尷尬總和都沒有這次來得那麼多，被人看見自己和男人**也罷了，偏偏那個人還是自己七歲的女兒，這真是不知道讓宇文雪說什麼好了。
更讓宇文雪鬱悶的是，那個平日裏很乖很好哄的小魚兒這會兒竟然使起了小性子，面對自己的問話，居然理也不理，依然一臉倔強的道：“媽媽，你們在幹什麼，是在玩親親嗎？”
宇文雪一時大窘，似乎渾身的氣血都在這句問話中涌到了臉上，整張臉都彷彿燃燒了起來，她不想在自己的女兒面前撒謊欺騙，而且如今七歲的孩子都已經是人小鬼大，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謊言料想也騙不過這小精靈鬼兒的眼睛。
宇文雪躊躇了良久，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也不敢看小魚兒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只得羞愧地低下了頭，唯唯諾諾的道：“這個，嗯，那個……”
於無聲原本也是尷尬不已，不過在他看到平日端莊穩重的宇文雪居然也有如此小兒女嬌態的一面時，終於忍不住笑了，這個夜晚實在是有些奇特，居然能在一夜之間看盡宇文雪或憤怒或悲傷或幽怨或調皮或熱情或嬌羞……種種各不相同的許多面，真算得上異數。
這時眼見宇文雪為難，便有心替她解圍，不想話沒出口，就聽那個叫做小魚兒的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對着於無聲道：“老師說只有爸爸媽媽才能玩親親，那你是我爸爸嗎？”
於無聲當下聽得就是一怔，好懸差點沒讓那口氣提上來，正想告訴她自己不是她的爸爸時，卻見這個七歲大的小女孩眼中已經滿是期盼。
小魚兒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粉嘟嘟的臉上還有一些可愛的嬰兒肥，頭上扎着兩個俏皮的小辮子，不但容貌上完全承襲了宇文雪的優點，而且神情動作都很討人喜歡。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她穿着一件花仙子的粉紅睡衣，手裏還抱着一個維尼熊，兩隻大眼睛帶着企盼撲閃撲閃地看着於無聲，這實在讓於無聲無從拒絕。
話已經到了嘴邊，於無聲心一軟，便把簡單的“不是”兩個字變成了截然相反的一番說辭：“是啊，你就是可愛的小魚兒嗎？”
與預料中不同的是，小魚兒沒有歡喜得跳起來，而是眼淚很快就盈滿了自己的眼眶，然後撲通撲通地掉了下來。
於無聲從來都沒想到，一個七歲大的小女孩怎麼會有如此充沛的情感，喜與悲，笑與淚，兩種截然相反的感情也能讓她演繹得如此惹人心酸，或許這隻有當媽媽的宇文雪才會明白，自己可憐的小女兒有多麼的想要一個爸爸，儘管小魚兒平時像個小大人似的從不把這種企盼表現出來。
更讓宇文雪沒想到的是，於無聲幾乎沒有多加考慮就回應了小魚兒的要求，這讓她隱隱有些不快，難道你不知道，這聲爸爸並不只是一個稱謂，而是代表着對一個小女孩的愛和責任嗎，你這麼隨隨便便就答應了下來，以後讓她失望怎麼辦？
不過宇文雪儘管心中不滿，卻也不想當著自己女兒的面發作出來，只是笑容僵硬地看着於無聲滿是憐惜地抱起了小魚兒，柔聲的安慰道：“小魚兒，你怎麼哭了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哭得我好心疼。”
小魚兒很是依戀地賴在了於無聲的懷裏，兀自心滿意足地找到了舒服的位置，這才含糊的呻吟道：“這不是哭呀，媽媽說，這事小魚兒在吐泡泡呢。”
“呵呵，真乖，你媽媽真可愛。”
宇文雪看着這見面才沒多久的兩個人居然像真的父女那樣膩在一起，也不由感到了緣分的奇妙，小魚兒長這麼大了，也不是沒有別的男性抱過她，可從來沒有誰能像於無聲這樣讓小魚兒如此依戀。
就連在自己身上，宇文雪都很少看見她有如此撒嬌的一面，那像條八爪魚似地緊緊抓住於無聲死死不放的摸樣，就連她這個當媽的都為之嫉妒萬分。
就在宇文雪發愣的這會兒，一大一小兩個人的對話還在繼續：“小魚兒，乖孩子要早點睡覺哦，不然爸爸媽媽都不喜歡哦。”
“那爸爸陪我一起睡嗎？”
“會的呀。”
“那明天會陪我嗎？”
“肯定會呀。”
“那後天呢？”
“以後爸爸有空，每天都陪你，好不好？”
“哦，萬歲……”
於是，在宇文雪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於無聲已經抱着小魚兒走進了她的卧室，到了這個時候，她就是想阻止只怕也來不及，只得頹然地坐在了沙發上，想着以後怎麼向小魚兒交代。
可沒等她想多久，小魚兒那俏皮地小腦袋突然又出現在了卧室的門口，興高采烈的道：“媽媽，今晚我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睡。”
聽到這話，宇文雪頓時覺得自己頭都大了，偏偏地，這種事情還不能向小孩子解釋得清楚，既然不能解釋，那也唯有硬着頭皮照女兒的命令行事了。
等到宇文雪磨磨蹭蹭地走進了自己的卧室，這才發現原來最窘迫的人居然不是自己，而是那個早先一步走進自己卧室的男人，在一片粉紅色的女性房間內，於無聲正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可憐巴巴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見到於無聲這個樣子，宇文雪不知怎麼就突然鬆了一口氣，就連發現自己的內衣褲正放在床頭也沒讓她感覺羞澀了，這或許是太緊張過後的自然反應，或許是在一個比自己更羞澀的男人面前的心理優勢，宇文雪自己也有些說不上來。
或許在這個房間裏面最自在的人就是小魚兒了，她絲毫沒有感覺到兩個大人的尷尬和為難，兀自得意地一手牽着一個大人，心滿意足地把兩個大人拉上了床，而她自己卻是安然地躺在了兩個大人中間，怡然自得地享受起了這種被父母關懷呵護的全新感覺。
好在人小鬼大的小魚兒沒有進一步的要求，這才讓兩個尷尬的大人得以和衣而睡，要不然還真不知道這種尷尬會不會進一步升級。
好不容易挨到了小魚兒睡着，兩個平躺着大眼瞪小眼的男女才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宇文雪生氣地瞪了一眼於無聲，這才恨恨地道：“你為什麼剛才要亂說話？”
於無聲愕然，“哦，我剛才亂說什麼了？”
“就是……說當小魚兒的爸爸，”宇文雪臉上的羞澀一閃而過後，才沒好氣的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難道不知道，你隨便許下諾言，卻不能實現，這會對小孩子造成多麼大的影響嗎？”
“那你怎麼知道我不能實現？”
面對於無聲的反問，宇文雪也不知道怎麼自己就憤怒了，原本怕驚醒小魚兒的輕言細語也變成了暴風驟雨：“你能每天陪着她嗎，你能給她父愛嗎，你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嗎？這些你恐怕都做不到吧，既然做不到，那不是亂說是……嗚”
於無聲怕吵醒了孩子，不等宇文雪把話說完就捂上了她的嘴巴，然後才悄聲道：“我們出去說，好嗎？”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卧室，於無聲這才對着憤怒的小貓似地宇文雪道：“你說得對，我是不能每天都陪着她，可是你不一樣嗎，不是一樣不能每天陪着她？”
“至於父愛，我是一個男人，我像疼自己的女兒一樣疼小魚兒，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父愛，而完整的家嘛，其實我認為有父母無私的愛，那就是完整的家，難道不是嗎？”
“就算如此，可你想過沒有，以後你還要結婚，也許還會有自己的孩子，到了那個時候，你還能像現在這樣無私的愛着她嗎？”
“我發誓，我會，我一定把小魚兒當我的親生孩子一樣呵護，不管我結婚還是不結婚，有孩子還是沒孩子，都一樣，你放心。”
宇文雪眼睛緊緊盯住於無聲的目光，在那之中，她看見了真摯和執着，從心底里，她相信了於無聲的話，然而，不知怎麼的，宇文雪覺得自己的心裏還是有些失落，有些酸楚，這感覺如此強烈，卻又讓人不知為何而起，或許只是這個結果，不是她所期待的那一個，或許她想聽的僅僅只是把代指小魚兒的那個你加上一個們字而已。
宇文雪木然地呆立了很久，才聽得於無聲又道：“其實，我知道這對你有些不公平，因為若是你以後遇到了合適的人，只怕小魚兒那裏不太容易說服，但我僅僅只是不想讓她失望，或許這都怪我一直沒太學會拒絕，尤其是女人的要求，不過請你放心，只要小魚兒再大一點，能夠理解大人的生活方式的時候，我想不管說什麼都容易多了。”
“但願如此吧。”
宇文雪沉默了許久，才悠悠的嘆道。
“那，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酒店了。”
這次，宇文雪沒有答話，於無聲等了良久也沒等到回應，便知趣地走向了門口，就在他正要打開房門的時候，卻聽見身後幾聲急促的腳步聲，不等他回過頭來，就有一個柔軟而火熱的身軀貼上了於無聲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