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章】 稻草

在衛東興打電話的時候，商佑民的腦子轉得飛快，思索良久，最後他還是決定有限度地支持衛東興，至少表面上要給衛東興一個獲得了支持的信號。

商佑民如此做當然不是為了給衛東興撐腰，他僅僅是想把衛東興作為一個靶子豎起來，然後推向暮山作戰的前台罷了。

這樣做的好處當然是不言而喻的，要是衛東興勝出，他作為幕後支持者，自然少不了衛東興的感恩戴德，好處也不會少了他的這一份，即便是衛東興被弄了進去，首先和我商佑民沒有關係，而憑衛東興的能力，就是進去了，之前拼個魚死網破還是比較現實的。

打好了這個如意算盤后，商佑民的話里便帶上了春秋筆法，他先是談了一通要相信組織云云，無非就是要衛東興相信他商佑民會在後面支持他，然後再談了一下團結，這便是讓衛東興去多爭取同盟，這以後他商佑民才好說得上話。

談完這些，商佑民便又暗示衛東興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裏面暗中搞鬼，必要時可以適當的反擊一下，而至於什麼時候必要，什麼手段適當，這些關鍵之處商佑民卻是一個字也沒提，更讓衛東興抓狂的是，儘管商佑民說了這麼多支持的話，可實質性的東西根本就是半點也沒涉及，比如怎麼支持，找哪些人疏通等等。

放下了電話，衛東興差點沒氣得吐血，儘管他對官場的人性早有深刻的把握，但當事情落到他自己頭上時，他還是怎麼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平日費盡心思的巴結討好，到頭來居然啥都沒做就把自己放棄了，這叫衛東興情何以堪。

眼看自己的靠山都已經靠不住了，衛東興憤怒之後反倒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按照他的推理和分析，只有先期找到目前事件的關鍵人物，那麼這事情才好對症下藥，想到這點，他以前的關係網就發揮了作用。

畢竟衛東興現在還控制着暮山的公安力量，再加上暮山全部的黑道資源，何況昭陽警方又是白天抓的人，要想打聽當時的細節，對於衛東興來說，確實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衛東興電話打出去沒多久，消息就陸續地傳了回來，很快地，從這些消息中可以看出，事情就集中在和昭陽警方一起來的一個中年男子身上，而段成章又是暮山的人武部部長，每年參軍的時候少不得要過他這一關，認識他的人自然不會少了，於是，很快他就被人指認了出來，報到了衛東興這裏。

“砰~~”一聲巨響之後，衛東興的手重重地砸到了桌子上，他沒感覺到痛，依然咬牙切齒的道：“我就知道是於無聲這傢伙在和我作對，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可他倒好，這才來暮山多久啊，先是一來就把商佑民的控制權搶了，如今更是想斬草除根，可笑商佑民居然還想置身事外，真是笑死個人了。”

“老大，現在先別管商佑民那邊了，還是想想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說話的人是衛東興的鐵杆心腹，如今就任暮山公安局局長的史來西，此時正關繫着兩人的生死存亡之際，他自然要把史來西拉到一起合計合計。

衛東興當然知道目前重要的不是商佑民那邊，反正那邊要靠也靠不上了，如今唯一能幫到自己的，也只有自己了，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如今大樹去了，確實讓衛東興不太習慣，好在他自己手下還有點勢力，至少公安局這麼大多是他的親信，而暮山的黑道勢力，也不過僅僅被抓去了在正隆集團的那幾個人，事態還遠沒發展到樹倒猢猻散的程度。

衛東興相信，只要自己籌劃得好，過了眼前這一關，自己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時機，然而問題的關鍵也在於，怎麼才能逃得了眼前這個局。

“來西，你放心，只要佳偉那邊挺得住，我們要過這一關是很容易的事情，就憑現在還沒抓我們，以後肯定出不了大問題。”

“可是，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佳偉那邊怎麼可能挺得住。”

作為衛東興的鐵杆心腹，史來西怎麼會不了解衛東興的這個小舅子，那分明就是一個除了聽令行事，狐假虎威之外一無是處的人，指望他能挺住，恐怕比指望母豬上樹還難一些，因而聽了衛東興的話，史來西也唯有苦笑以對了。

衛東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他只是不願說出來失了軍心而已，對史來西的話無言反駁，只得道：“佳偉還是有分寸的，我們要相信他，只要能夠給他遞個話進去，一定會沒事的。”

這話倒是說得容易，可現在人被關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哪裏還談得上遞話進去呀，史來西作為衛東興的心腹，這個時候也不好當面點破領導話里的破綻，只能盡人事以安天命的道：“那老大我多派幾個人去昭陽，盡量把他們常去的地方找一找，另外再找找關係，看能不能找到知情的。”

“那好，你去吧。”

其實衛東興對史來西的方案根本就不報以希望了，在他看來，能找的關係他都已經找了，難道你的關係比我還廣嘛，至於派人去昭陽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儘管警方的辦案方式都差不多，但這個時候去，無異於大海撈針，何況過得了今晚，只怕一切都遲了，就是找到了還不是一場空。

然而或許是衛東興命不該絕，史來西電話打了一通之後，居然還真讓他找到了一點關係，那是他在警校時的一個同學，很多年都沒有聯繫了，史來西也只是知道他在昭陽警界工作，其餘的情況卻一點不知情，史來西也只是抱着萬一的態度，輾轉了幾個電話才找到了這個同學。

事情說來也真是湊巧，史來西的那個同學居然就是負責辦理此案的一個刑警隊長，幾句閑話一扯，史來西便直言不諱地問起了這件事情，那同學抹不開面子，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點頭承認了殷佳偉正好在他手裏。

史來西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之情，放下電話馬上就找到了衛東興。

一聽到這個消息，衛東興何嘗不是一臉喜氣，這就好比是馬上就要宣佈死刑了，不想卻來了個死緩通知，這怎能不讓人生出幾分死裏逃生的喜悅。

“來西，快說說，到底怎麼個情況。”

“具體情況我那同學也沒細說，只是他話里那意思很隱晦地提了下不是因為死人的事情。老大，要是真像我同學說的那樣的話，我們就麻煩了。”

衛東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麻煩恐怕大了，從開始打聽不出殷佳偉關押的地點，再到商佑民有意無意的撇開，然後又是肯定了昭陽警方不是因為死人而抓人，這一連串的東西要是沒說明自己麻煩大了那才是怪事呢。

“來西，別急，你先去問問你那同學，能不能讓我們見上我那小舅子一面。“

“老大，這恐怕不行，我和我那同學的交情一般，想讓他擔這麼大的風險，只怕不可能。”史來西一臉的為難。

衛東興當然也知道事情不會如此輕鬆，他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問問罷了，就好比溺水的人，總不會放棄最後的那一根稻草一樣，而現在，史來西的同學就成了衛東興最後救命的稻草。

“那你問問他能不能幫忙帶句話進去，不管花多少錢，付出多少代價，只要他干，都成！”

都到了這關頭，衛東興也是殺伐果斷，他清醒地知道，要是過了這村，可就再也沒這店了，為了保住自己，現在付出什麼都是值得的，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權勢，錢會有的，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