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黑鬼之殤
十二月十六日,傍晚。
林森有些疲憊的邁入了崑崙大門,他沒有回宿舍,而是徑直奔向玉珠峰頂層的系長辦公室。
兩個星時后,林森走了出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他已經將自己被人襲擊的事情,以及對錦衣衛副統領劉安的懷疑告訴了張玉春系長。
張玉春聽了之後勃然大怒,崑崙每一個真傳學員都寶貴無比,何況林森這種幾百年一出的天才。
剛才就在辦公室里當這林森的面,張玉春一個通訊打到了崑崙警衛局的局長辦公室里,責令警衛局長唐天搜捕黑鬼。
唐天也是崑崙出身,對自己學弟的安危表示出了極大地關切,立刻吩咐下屬開始行動,將林森描述的黑鬼的樣子在整個星系內發佈通緝。
同時發函給長安星的錦衣衛總部,要求調取黑鬼的dna樣本,防止黑鬼化妝改變形象。
…………………………………
長安星錦衣衛駐地,大統領劉瑾接到一個通訊后,將劉安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緊閉的門內一陣陣的咆哮聲傳出,外面的秘書都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半個星時后,劉安一臉陰沉的走了出來。
錦衣衛大統領劉瑾,赫然也是出自崑崙。
劉安回到辦公室,一直壓制的怒氣終於發了出來,抓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砸個粉碎,又將桌上的東西一股腦的揮到地上。一通發泄后,劉安無奈的叫來秘書吩咐道:“通知下去,有關林森的事情都放一放。給我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對準林家。”,“哼,既然拿你沒辦法,那就轉向你的家族,反正林家才是我的主要目的。”劉安暗道。
秘書對一片狼藉的辦公室視若無睹,只是恭敬的問道:“大人,黑鬼怎麼辦?”
劉安厭惡的擺擺手,“我現在沒空管他。”
秘書會意,“這是要讓這個殺人工具自生自滅了。”
………………
張玉春的幾個電話,立刻讓林森脫身而出,就是錦衣衛這樣的國家機構也不敢在崑崙星系放肆。
崑崙雖然永遠保持中立,絕不干涉各國的軍政。但崑崙在人類中的影響力卻是毋庸置疑的。
各個國家不知多少軍中將領、政壇大鱷是從崑崙大門裏走出來的。這就是崑崙傲視群倫,保持超然地位的底氣。
林森心中大為輕鬆,有了崑崙學院的庇護,至少在崑崙星系內他都是安全的,不必再為不知何時到來的襲擊擔憂。他雖然並不怕,但確實不堪其擾。
………………………。
不管什麼地方有光鮮的一面就會有陰暗的一面,崑崙星也不例外。
崑崙星的一處貧民窟,一間鐵皮和木頭搭起的低矮窩棚中。黑鬼兩眼無神的看着棚頂,這間屋子的原主人早已被埋在了地下。
這些日子,他東躲西藏的躲避着警衛局的追捕,有兩次差點被抓住最終還是驚險的逃脫。最後他威逼了一個拾荒的老頭,藏在他的垃圾車裏,來到了這處地方。
他躺在散發著一股酸臭味的矮床上,回憶着來到這裏的每一個細節,直到確定沒有露出破綻這才放下心來。
小睡了一會的黑鬼,恢復了少許精神。他看了看屋外,已經是深夜了,屋外一片漆黑,偶爾有一兩聲野狗的叫聲遠遠傳來。
黑鬼拿起通訊儀按下了重播鍵,不一會兒,和前幾次同樣的提示音傳了出來:“您好,您所聯繫的用戶無法接通!…”
“劉叔,你也放棄我了嗎?”他頹然的將通訊儀丟在了一邊,仰躺在床上,神色迷惘,臉上的笑容不在。他的雙眼睜着,但瞳孔卻沒有焦距。
“哈哈,快砸他快砸他,砸死這個怪物!”,瘦小的黑鬼拚命的奔逃,躲避着石塊,後面一群小孩在笑鬧着追逐他。
“滾,有吃的也不給你!”嘭的一聲大門關上,黑鬼躲閃不及被一屁股撞到地上。“哈哈哈”旁邊一個成年乞丐嘲笑着:“就你那個醜樣子也想討到食物!不如來吃這個吧。”乞丐褪下褲子露出醜陋的物什。
黑鬼爬起來沖了上去,向那個成年乞丐一頭撞去。乞丐一個不注意被撞倒在地上,黑鬼哈哈大笑起來。乞丐想要爬起來,卻被褪下的褲子絆着腳,連試了兩次都沒起身。
黑鬼趁機衝上去,死命的揣着乞丐的下腹要害,一邊大聲笑着。
乞丐痛的不停的打滾討饒,黑鬼的笑聲更大了,他捂着肚子直喘氣,可腳下的力道卻更大了,乞丐下身已是血肉模糊,慢慢沒了聲息。
黑鬼使盡了力氣將乞丐的屍體拖到了一處僻靜的黑巷子裏,劇烈運動后,腹中的飢餓感更甚了。他盯着乞丐的屍體看了半晌,終於抵不住腹中的需求撲了上去,拚命的撕咬起來。
這一日後,長安星經常出現乞丐失蹤的事件,但這些無家可歸的人並不能引起重視。
直到有一天,黑鬼將一個嘲笑他的小胖子引誘倒僻靜處砸死,他終於事發了。
那一日,他正在窩棚里享用小胖子的心臟,這是他最喜歡的部分所以留到了最後吃。這時,門前光線一暗,幾個高大的身影踏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微微有些胖的男子,黑鬼聽到他身後的人叫他劉統領。
劉統領揮了揮手,身後幾人分散開來,在窩棚里四下翻找。而他自己卻走到黑鬼面前彎下腰,冰冷的眼睛盯着他。
黑鬼只覺得心臟一縮,渾身發冷。但他在殘酷生存條件下鍛鍊出的狠勁,迫使他死死的回瞪着眼前的人,嘴巴里還叼着半個心臟。
窩棚不大,一會就被翻完了,他的床被掀了起來,露出了底下的累累白骨。還有一堆捨不得處理掉的小胖子的衣服,也被找出來扔到地上。
那個叫劉統領的終於說話了,“今年共有三十八個乞丐失蹤,連這個三十九人,都是你乾的吧?!”語氣疑問中帶着肯定。
“不知道。”黑鬼伸手抓住嘴巴上叼着的心臟,大嘴裂開,將心臟一把塞了進去,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的道。
“什麼?”劉統領一臉平靜的看着黑鬼的舉動,沒有阻止,反問道。
“唔唔”黑鬼使勁將嚼碎的心臟咽下,一臉無所謂的道:“我不知道吃了多少個!反正我餓了就要吃!”
劉安看着黑鬼清澈的眼神,好像吃人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餓了就要吃,就好像呼吸般自然。
劉安笑了,大笑,笑的直喘氣。他喘息着摸了摸黑鬼的腦袋,說道:“小子,跟我走吧。”
黑鬼不動,問道:“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死,不會!不僅不會死,還天天有肉吃。當然,不是人肉。”劉安按住他的腦袋說道。
“有肉吃?那我跟你走!”黑鬼開心的笑了。
按捺住心中厭惡的劉安突然發現,這個怪物般的少年笑起來很好看。
“小子,你要多笑笑,你笑的時候像一個人類。”劉安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躺在窩棚里的黑鬼眼神漸漸聚焦,看着同樣破敗屋頂。從窩棚里離開,如今又回到窩棚,這就是輪迴么?
“你笑的時候像一個人類。”黑鬼喃喃道。一絲笑容在黑暗中綻放,冰冷漆黑的窩棚中都好似溫暖了許多。
“好安靜啊。”黑鬼站了起來走到牆邊,輕聲低語着。屋外的野狗不知何時徹底安靜了下來。
黑鬼整理了一下儀容,笑着說了一句:“來吧!”
隨着話音,他右手一拳轟向了身邊的牆壁,鐵鑄般的手臂穿透了薄薄的牆壁,將牆后的一人擊的吐血倒跌。
“動手。”屋外有人厲喝道。
“嘩啦”一聲,不知何時勾到四面牆頭上的飛爪被使勁一拉,窩棚本就脆弱的牆壁轟然垮塌。鐵皮做的屋頂向著黑鬼砸來。
黑鬼的身體詭異的一扭,一個正扯着飛爪的崑崙警衛局衛士,就看到一張笑臉忽的湊到了他的跟前,然後胸口一痛就失去了意識。
黑鬼猛地殺了一人,其他衛士已經圍攏了過來,黑鬼大笑着沖入人群,刺啦刺啦——上身衣服驟然碎裂開來,一條條黑蛇電射而出,向四面攻去。天魔分解**最不怕群攻。
不過他還是小看了警衛局,衛士們早有準備,只見前面幾人都拿着一個四方的小方塊,只有半尺大小。衛士們手一抖,喀拉拉聲不絕於耳,小方塊層層展開變成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巨大金屬盾牌,黑蛇紛紛撞在盾牌上,咚咚作響。
這時,半空中一道尖銳刺耳的嘯聲響起,一柄黑色的長槍,直直向著黑鬼刺來,正是警衛局局長唐天親自出手了。
宗師級的高手一出手就威勢不凡,槍勢將這盾牌中方園十多米的範圍完全籠罩,讓中間的黑鬼躲無可躲。
黑鬼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閃着寒芒的槍刃在他眼中倒映出來。
“呀——”一聲凄厲的尖嘯,黑鬼的手指飛快的掐着法訣。身周的黑蛇尾巴一彈,紛紛向著槍身射去。方一接觸就纏繞其上,一條條黑蛇前赴後繼的衝上纏在槍身上。不一會,就在長槍前端匯聚成了一大團黑球,並在不停的旋轉波動,槍勢隨之一緩,黑鬼趁勢倒翻而起,雙腳踢向唐天。
唐天長槍一抖一振,就將黑球震得四散飛開,同時身隨槍轉閃過黑鬼的雙腳,槍尖倒轉向黑鬼的後腦刺來,這竟是一柄軟槍。
黑鬼依舊微笑着一旋,間不容髮間躲過槍刃,後腦一痛,一股熱流流下,還是被長槍的側刃劃破了皮肉。
這時,彎成弧形的長槍帶着嘯聲彈了回來,唐天順勢掃向黑鬼的雙腿。
半空的黑鬼一個翻身,恢復了頭上腳下的姿勢,右手一招,一道黑河翻滾着向著長槍撞來。
長槍一歪,落到了空出。不過黑河也被唐天渾厚的真元震散開來,粉末般的四散。黑鬼腦中巨痛,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更甚了。
“不好”唐天暗叫一聲。
只見那些粉末已是飄飄蕩蕩的灑向了四周的衛士,手持盾牌的衛士舉盾遮擋,可這些黑色粉末如同灰塵,那裏能盡數擋住。
黑鬼自己無法將血肉分解的如此細小,唐天渾厚的真元倒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黑色粉塵落下后,迅速聚合化為帶翅黑蟻,向衛士的皮肉間鑽去,一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
唐天中了算計,勃然大怒,此時救援已是不及。唐天乾脆長槍一擺,怒嘯着向黑鬼刺去,只要殺了此人這些血肉自然就失了功效。
失去了天魔分解**煉化的血肉,黑鬼實力大減,面對唐天的攻擊應付的手忙腳亂。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邊嬉笑着對唐天道:“快點,再快點,你的手下快死光了!”,一邊不停的躲閃着,手上、腿上、臉上不時地增加一道傷口。
唐天畢竟是宗師的修為,崑崙真傳學員出身的他實力不凡。半刻鐘后,就在黑鬼以半條手臂為代價竄到他的身後之際,長槍如毒舌吐信一般從唐天肋下竄出,黑鬼終於躲閃不及,被槍刃從下巴刺入又從後腦扎出。
“要死了啊,真好!”黑鬼微笑着看着滿是星星的天空,清澈的眼神里露出滿意之色。
這個世界很不好,他不喜歡,很不喜歡。
唐天收槍直立環顧四周,警衛局衛士的身體裏一絲絲的黑血流了出來,一股腥臭味瀰漫開來,這是黑鬼的血肉所化。
這次行動連開始那一人共死了六人,有半數衛士受傷。唐天暗自懊惱,養尊處優太久,他的實戰竟然有些退化了。
唐天又看了黑鬼的屍體一眼,搖了搖頭,這個人可恨又可憐,恐怕他到死都不知道他的身體上被劉安裝了定位儀。
若非劉安將定位儀的頻率告訴了唐天,他還真不能這麼快找到黑鬼。劉安用黑鬼的命換來了崑崙的不追究,否則,鬧將開來他劉安就算不死這職位也保不住了。
黑鬼靜靜的躺着,清澈的雙眼失去了神采,臉上依舊掛着微笑,很溫暖的笑容。
這個世界正如他想的那樣,“很不好”,就連他最信任的人都出賣了它。他與許知道了,也許不知道,也許死亡是他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