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馬背上的討論
“其志不小?嘿嘿,老子倒是要看看這位其志不小的康王到底想要做什麼!老子萬多虎賁,還就不信了,他還能玩出什麼么娥子!!”劉平冷哼道。
“侯爺說的是,咱們永定軍雖然是強悍,不把其他對手放在眼裏,但是,還是要小心為上。”呂志喬道。
“我明白,驕兵必敗,所以,我們在戰略上藐視他們,在戰術上重視他們。”劉平道。
“屬下明白。侯爺,金國那邊聽說也有些動靜了。”呂志喬道。
“恩?是么??這群韃子看來是不消停啊。”劉平道。
“的確,據咱們的密探來報,說是整個金國如今都在被完顏宗弼大清洗。聽說那位金國的四皇子如今已經成為了金國的監國,而那位金國的都勃極烈皇帝完顏亶如今就是個傀儡而已,聽說完顏宗宗弼與那位人稱金國智慧者的完顏希尹聯盟在了一起,似乎也在正軍備戰,我擔心他們會在今年的入冬之後,進攻我大宋,不過進攻的線路還未明確。”呂志喬策馬前驅道。
“哼,路線么?肯定不會直接攻擊燕京的,我最擔心的倒不是他們直接攻擊燕京,我最怕的是他們會從西夏借道,直接攻入中原。”劉平沉聲道。
“難道,西夏人和女真人能苟合在一起?若是真的西夏人與金人聯合,首當其衝的,怕是不是我大宋,而是西夏國啊。”呂志喬道。
“利益至上,你想想看,西夏人剛剛在我們這裏吃了敗仗,那是絕對會心有不甘的,所以我敢斷定,西夏一定會和金人苟合的。如果真是那樣,我也只能求個西軍的那些大爺們能多抵擋些時日了。”劉平道。
“難道,侯爺,我們就真的沒有能夠抗衡金人的正面實力么?”呂志喬有些想不通,他想不通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最富庶的國家,最文明的國家確實打不過北方這個愚昧野蠻的馬背民族。
劉平似乎看出了呂志喬的眼神。笑了笑道:“文遠可是在想為什麼我們要人有人,要前有錢,要糧有糧,但是卻與遼國打仗輸,與西夏打仗輸,與金國打仗輸,我們這個人口繁多,繁華似錦的大宋怎麼每次都是被欺負的一個?”
“不錯,侯爺,近來,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為什麼我們宋國的將士總是在潰敗中逃亡,在逃跑中被殺,城池被佔領,糧草被搶奪,百姓被屠殺。這到底是怎麼了。我讀了多少的顯聖先賢的書籍,問了無數大儒,將軍,甚至販夫走卒、商賈乞丐,可是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呂志喬道。
“你的問題我來回答,可能不是最好的,或許也不是最標準的,但是這個答案是最符合現在的。那就是我們的民族血性並沒有覺醒。或者說是曾經有過的血性被消磨了。”
“血性?”呂志喬道。
“不錯,就是血性,以人來說罷,古語有云: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脈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變,你讀書比我多,應該知道這段話吧?”劉平道。
“史記,卷八十六,刺客列傳,第二十六章,田光答曰:‘竊觀太子客無可用者:夏扶血勇之人,怒而面赤;宋意脈勇之人,怒而面青;武陽骨勇之人,怒而面白。光所知荊軻,神勇之人,怒而色不變。此乃燕國太子丹與田光之勇氣之論。太史公所述言也。”呂志喬笑道。“未曾想,侯爺居然也通宵史記。”
“你讀書多,就別我和顯擺啦,我直接說我的理解,我覺得血,脈,骨,神,代表四個等級,由表及裏,由低到高,由初級到牛逼級。他們說的都是勇的級別。簡單的說就是一般有勇氣的人,惱怒的時候臉紅,更有勇氣一點的人面部會發青再有勇氣一點的人生氣臉會變白。最有勇氣的人生氣面不改色,我說的對吧?”
“恩,侯爺所言很中肯。”呂志喬道。
“方才所言不過是勇,而催生勇氣的,就是這血性,當年荊軻刺秦,若是沒有血性,豈會能有將秦王嬴政追的滿朝堂跑的事迹,差點就將這位秦始皇殺了。這種血性區別與那些蠻族的兇狠,那些不是真正的血性,而是一種野蠻的凶性。這兩者是有區別的。”劉平侃侃而談道。
劉平咽了咽唾沫,又講道:“同樣的道理,我們的國家也是應該有血性的,至少在漢唐之時,還是四方蠻夷不敢輕掠的,那時候的尚武之風猶烈,所以,對周邊的蠻族都是有震懾力的。這是靠着我們漢人的血性打下來的疆土。震懾了周邊的宵小。漢武帝劉徹攻破匈奴,打的匈奴不敢南下,甚至西遷蠻荒,不敢回顧,唐太宗李世民打的突厥人四分五裂,生擒劼力可汗。萬國來朝。這一切都離不開這血性,反觀我大宋,卻是都城歌舞昇平,武人愛錢,文官怕死,更是有一句東華門唱出者為好漢,嘿嘿,所有的血性都爛到骨子裏,所以,遼人我們打不過。西夏人我們打不過,金人也來欺負我們。”劉平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這······。可是我大宋富庶,足可以用國力拖垮那些蠻夷。”呂志喬遲疑道。
“哈哈哈哈!”劉平放聲一笑道:“一個國家的強盛不單單是靠無數的財帛。肥美的良田,還有無數精美的瓷器、書畫。還要靠着無敵的血性與堅持。前者不是強大,而是肥大。華美的樂章,精美的瓷器綢緞,無數的財帛,這些都像是一個肥肥胖胖的人,看起來很龐大,很厲害。可是實際上,他連一個小個子都打不過,這種肥大,便是懷璧其罪。我的家鄉曾經有一種觀念,叫萬物競爭,適者生存。誰也沒有對錯,打個比方,就是一個塔型結構,青蛙吃蟲子、蛇吃青蛙,鷹吃蛇,而鷹又被獵人捕殺。這就是一個生物鏈的高塔。在整個食物鏈高塔上,如果不想被吃,那就要站在食物鏈的頂層。如何站在頂層,那就需要血性與魄力,而如今,我們最缺乏的就是血性與耐力。這種缺乏,就會導致我們的族民,上至皇家高官,下至販夫走卒,都會成為一個謙謙得上國臣民,卻是沒有一絲抵禦外敵時候的兇狠。一句話,想要不被欺負,首先要拳頭硬啊!!”劉平看着他侃侃道。
“果然是厲害,侯爺分析的鞭辟入裏,屬下佩服。可是如何提升整個民族的血性呢?”呂志喬道。
“居安思危,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種道理按理說你應該比我明白啊。”劉平笑了笑。
“亞聖所言的確是至理名言,侯爺居然能夠如此深入,屬下佩服。”呂志喬道。
“行啦,文遠,你就別學拿可那老東西了,也拍我的馬屁啦。”劉平笑道。
“屬下實話實說而已。”呂志喬笑道
“侯爺,自古江南多風物,有才之人也是不少,此刻,沒準可以招募一些啊。”呂志喬轉頭道。
“哈哈,這個看你的本事了。文遠,若是真的能找到有學問的人。願意去燕京,我舉雙手歡迎他,不過前提是有真才實學啊。平庸着與濫竽充數的書獃子可不在此列。”劉平笑呵呵道。
“那是自然。”呂志喬道。
二人又是閑聊了幾番,呂志喬便又帶幾個親隨去後勤那裏查看去了。
劉平望着身側川流不息的大軍,眼中望向前方,一夾馬腹,身下的黑馬發出一聲律徐徐的嘶鳴,便是策馬向前而去,身後的赤紅色披風飄蕩而起,如同一團火焰。
大軍行進了一天,傍晚時分,安營紮寨,臨時休息,劉平自己躲在自己的軍帳之中,脫了靴子,將雙腳放在木桶之中。溫熱的水泡腳,當真是舒服無比。劉平閉着眼,感覺木桶里的熱力有些散了,便閉着眼喊道:“三多,再給我加些熱水來。”
軍帳的帘子被掀開,一個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身穿親衛服的軍士走了進來,一股熱水順着那親衛手裏的熱水壺流出來,倒入劉平的腳下的木桶之中。
“舒服!!”劉平感覺到熱氣加重,一陣溫暖襲來,張嘴舒服道。不過這熱力卻是越來越重,竟然是燙腳了。一下讓劉平把腳都燙紅了,疼的劉平哎哎呀一聲,大聲罵道:“三多,你個臭小子,倒這麼多熱水,想燙死我啊!!”
“你說誰?!”一個脆生生的女音道。
劉平一睜眼,眼前的不是楊三多,而是沈雅,劉平心中暗自叫苦,心道怎麼把這位姑奶奶給忘了。臨出燕京之前,這位沈女俠就非的不可的要跟着劉平的大軍一起走,還美曰其名的要監視劉平,防止劉平故意拖延時間,劉平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說著打仗是男人事情,軍營之中不允許有女眷。自己定製的規矩也不能自己帶頭違反啊。
“我可以假裝你的親兵。”沈雅丟下了一句話,便沒了影子。出征那天,劉平的親衛營里便多了一個個子矮小的,一臉灰黑之色的小矮子侍衛。開始劉平都沒有認出來,直到這位侍衛撕下了臉上的偽裝面具,才看清感情是這位沈女俠。沒辦法,好話說盡,也不行,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趕又趕不走。倒是讓劉平好一陣頭疼,沒辦法,最後只好把她安排到了自己的身邊,做個貼身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