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鄉
木森去火車站坐車，是戴高立駕着他的奧迪a6l去的，一同送行的還有冰美人趙瑩，以及吳建輝和劉志。
戴莉莉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並沒有來，不過她讓她哥帶了一句話：“臭木頭，我會去你們那窮山旮旯里，找你的！你跑不了！”話就這麼簡單，但卻透着一股子堅毅，木森還從中似乎聽出了她的某種決心，這讓他頭痛。
“木子，好好休養，身體好了，有空了，記得多回來看我們。”
車站站台上，戴高立手搭在木森的肩膀上，猥瑣大叔他那厚厚的鏡片下，有水霧升騰。
“我會的。”
木森鄭重地點頭。
“木子，回去后，啥都先不要急着做，先找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咱們可說好了，我可
是要當乾媽的。”趙瑩纖柔手指點了木森的額頭一下，巧笑嫣然，她表面故作着輕鬆，心裏卻又酸又難受，若不是強忍着，淚水早就弄她個大花貓了。
“嗯，將來我當爹了，一定讓孩子拜你當乾媽。”木森答應，這事趙瑩曾經多次和他說過，他知道對方是真有這份心。
“瑩姐，你這樣催着木哥找媳婦生孩子，小心有人知道了，跟你拚命啊。”長得肥肥胖胖的吳建輝打趣趙瑩。
“是呀瑩姐，戴總還在這裏呢，小心他回去告密哦。”瘦得像跟竹桿般的劉志擠眉弄眼，唯恐天下不亂。
“去，莉莉那丫頭，有本事她把我木森弟弟追到手啊。”趙瑩撇嘴，她不看好高莉莉，覺得她不適合木森，她倒是覺得她自己挺懂挺適合木森的，但她又覺得自己是殘花敗柳，配不上木森。
“咳咳……”
趙瑩的話讓氣氛一下變得有些怪異，戴高立咳嗽了幾聲，說道：“木子啊，到家后，多寄些土物產過來啊，大伙兒都嘴饞着呢。”
木森以前每次回家，都大包小包的東西提過來，同事們可喜歡了，吃得呼呼過癮，尤其那些女同事，一個個吃完后，圍着木森嚷嚷着還要還要，一點都不知道臉紅的。
“放心吧，吃到你們牙齒疼，吃到你們不想吃。”木森笑道。
十數分鐘后，木森在幾人依依不捨含着淚花的目光下，登上了列車。
鋼鐵巨龍呼嘯，往南方駛去，木森摸了把眼角，拭去那滾燙的液體，看向車窗外，今天和前兩天一樣，重度霧霾，整個世界仿若仙境。
躺在卧鋪上，木森放縱思緒在記憶的海洋里徜徉，追逐着在公司里的點點滴滴，足足里小半晌。
收回神思后，木森摸出手機，撥通了老媽的電話。
“喂，小木啊……”
老媽林美芝慈祥的聲音傳來，但斷斷續續的，聽得並不清晰。
“媽，我現在在火車上，明天早上到縣裏，大概上午能到家。”
木森開門見山道。
“喂，小木你說啥啊，你再說一遍，媽沒聽清……”
老媽大着嗓門喊着。
“我說……”
木森將話重複了一遍，但老媽還是沒聽清楚，這讓木森苦笑，他很清楚並不是老媽的聽力有問題，而是家鄉太過偏僻，信號真心不好，典型的移不動，聯不通，信不過。
在家裏要想好好地說個電話，就必須拿着手機，喂喂喂地往山上跑，為啥？地勢高，信號能好些唄。
“小木你等等，我讓你爸和你說去，他腿腳比媽好使，爬得快。”
林美芝說著，將木森他爸木厚德喚了過來：“老木，兒子打電話來，快到山上接去。”
“好咧！”木厚德正在餵豬，一聽召喚，麻利地手一洗，過來拿了手機，徑直走出屋外，就往後山上跑。
木森在這邊，都能聽到他因為跑得急，粗重的喘息聲。
“爸，慢點，也沒啥事。”木森心裏發酸，難過，家鄉真的太貧困太落後了，自己這次回去，看看能做些什麼，看看爭取能不能改變這個面貌。
其實一直以來，木森都有這個想法，甚至他都有這麼樣一個計劃，在京城工作十年，積攢到一定的原始資本，回家創業，帶領鄉親們脫貧致富……可是身體出現狀況，打亂了他這一計劃。
“小木你別急啊，還是聽不太清楚，爸再爬高些。”木厚德說道，又爬了幾分鐘，爬到經常打電話的那個位置，這才舒了口氣，說道：“嗯，總算好了，聽得清楚了。”
“爸是這樣子的……”木森把自己辭職與回家的事情，和老爸說了，但沒說身體出現狀況這事兒，不想讓二老擔憂。
“啊，你辭職了？”木森這事很突然，木厚德吃了一驚，關切地問道：“是不是工作不開心？或者是發什麼事情？”
“沒有，工作四年了，從來沒有好好地休息過，就想歇一歇。”木森輕描淡寫地道。
“好，好好歇歇，錢是掙不完的。”木厚德人很憨厚而實誠，但不傻，他猜得到事情不會是兒子說的那麼簡單，但他和妻子一直對兒子有着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兒子既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有他的理由。
所以，他沒多問，憨憨地笑道：“你明天上午到家是吧，我去湖裏撈幾條魚，再看看能不能搞點野味，山裡野雞兔子雖少了，但還是搞得到的……回來咱爺倆好好喝幾杯。”
“爸別搞得那麼麻煩。”木森道。
“一點都不麻煩。”木厚德道：“這事你甭管，你只管回來敞開肚皮吃好喝好就行了。”
父愛，讓木森的心如陽光明媚的三月，有着說不完的溫暖。
接下來，他開始靜靜地思量着，回家后，應該做什麼？來改變局面？
想來想去，都沒想到什麼好的妙點子，索性不再去想，閉上眼睛睡覺覺。
鋼鐵怪獸越過平原，穿過高山，橫過鋼筋水泥的叢林，近二十個小時后，終於到達了木森的目的地——湘省藍天市白芸縣。
白芸縣近幾年經濟發展迅猛，一座又一座的高樓大廈若雨後春筍般，撥地而起，還有那一座又一座的廠房，煙塵滾滾。
木森瞅着這一切，暗自搖了搖頭，隨即坐上了縣城開往青山鎮的中巴車——那裏是木森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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