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你說行就行
能到鳳來居這種高檔場所吃喝玩樂的客人，身份地位自然非同小可，他們平常都是過着養尊處優的日子，何曾被人訓斥過？而柳雁凡的一句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將在場看客們心裏的怒氣徹底激發出來，眾位看客眼睛瞪的如銅鈴般大小，氣的牙根直痒痒，特別是剛才在董昭君面前，自我介紹的那幾位達官顯貴，更是氣的七竅冒煙，回過頭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他們面前大放厥詞。
“是誰，給老子站出來，我看是活膩歪了。”
“我怎麼聽着聲音有點熟悉，公子最好還是別大聲漫罵。”
“老子管他是誰，真以為說話之人是天王老子？”
“肯定不是天王老子，但我聽着好像是柳世子的聲音？”
……
那名破口大罵柳雁凡的男子一縮脖子，頓時間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從包廂裏面站起身，踮起腳尖向聲音的來源地看去，發現說話之人不是柳雁凡還能是誰？當即就將他嚇的噤若寒蟬，不敢在多說半句。
他名叫方大同，是兵部尚書方安民的侄子，靠着方尚書的關係，在京城混跡多年，怎會不知柳雁凡的脾性。
柳雁凡目光如刀般看向罵他的方大同，故意當其面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方大同你今晚膽子挺肥啊！倒是繼續給我罵啊？我豎耳仔細傾聽呢！”
方大同看到柳雁凡這副模樣，兩腿嚇的不停哆嗦，恨不得往自己嘴巴上狠狠抽上幾巴掌，他很後悔剛才怎麼如此不長眼，竟然看到董昭君的瞬間，腦子變的不太靈光，忘記京城是卧虎藏龍之地，特別是能到鳳來居玩樂的人，怎會是普通人？
“世子還請恕罪，我真不知是世子。”方大同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雙股顫顫的佇立在原地，戰戰兢兢的說道：“我若知道世子在說話，縱使借我十個膽子都不敢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語。”
柳雁凡嘴角劃出一抹冷笑，看到方大同的認錯態度良好，加上董昭君在樓下看着，為了彰顯他作為世子應有的氣度，決定先不和方大同計較此事。
“以後嘴巴放乾淨點。”柳雁凡微蹙眉頭，惱火的說道：“要在讓我聽到從你嘴巴里吐出一個髒字，別怪我以後對你不客氣。”
方大同連連點頭，後背上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所沁透，聲稱以後絕對不敢出言不遜。況且在他眼裏，哪裏還有以後這種說法，平常見到混球，他都是有多遠躲多遠，今晚真是鬼迷心竅，才會說出那樣自討苦吃的話。
柳雁凡不願再理會已經快要嚇破膽的方大同，看向大堂中間的董昭君，臉上的陰沉之色隱去，笑眯眯的說道：“董姑娘，我是柳雁凡，今夜專程到鳳來居看望你。”
“噗。”
眾位看客聽罷，差點吐出一口老血，柳雁凡唱的這是哪出？剛才那眼神還像一匹餓狼，現如今卻變的如此紳士？這哪像他的風格啊！
董昭君微微頷首，對柳雁凡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淡笑道：“柳世子說的這是哪裏話？您能到鳳來居，是給我們面子。”
柳雁凡聽罷，臉上的表情越發得意，為他剛才不與方大同計較的英明舉動感到無比滿意。此刻他看待眾人的眼神，就像打了勝仗，凱旋而歸的將軍般，那模樣，那氣質，那笑容，簡直得瑟到了極點。
李青雲對此只能報以苦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不斷飲酒。而旁邊的青衣姑娘則往李青雲杯里不斷倒酒，能與詩聖今晚共度良宵，她已心滿意足。
看客們見到柳雁凡那副欠揍的模樣，氣的捶胸頓足，董昭君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他們都是花了大價錢才進來看的，如今倒好，還沒與董姑娘說上兩句話，便被混球直接封住嘴巴，心裏真他娘不爽。
就在大家不斷詛咒柳雁凡的祖宗十八代時，二樓對面包廂裏面的梁永盛忽然站起身，打開手中的摺扇，將那條染的如同辣白菜般的小辮，輕輕一甩，大笑道：“混球就是混球，這樣高喊不怕有辱斯文？”
梁永盛說話的表情一本正經，但看在眾人眼裏越發想笑，他本來就痞氣十足，還說出有辱斯文這種話，怎能令人不發笑。但發笑歸發笑，大家心裏舒服許多，混世魔王冒出來，至少不會讓柳雁凡今夜獨佔花魁。
柳雁凡聳聳肩，對梁永盛的話極為不感冒，嘲諷道：“高山流水遇知音，我與董姑娘乃是千年不遇的知音，你一個街頭混混，又懂個屁？”
梁永盛將手中的摺扇合上，他最煩的就是別人說他是混混，毫不留情的譏笑道：“我與董姑娘乃是紅顏知己，你又知道個球。”
柳雁凡氣的呲牙咧嘴，恨不得伸出拳頭朝梁永盛打上幾拳，這丫的太招人恨。而周圍的看客見倆人針尖對麥芒，心裏大呼過癮，希望倆人最好掐起來，這樣一來才能將董昭君讓出來。
“你長的那歪瓜裂棗的模樣，還與董姑娘紅顏知己？都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老子長的再不好，總比你這個半成品來的強。”
“我呸……你丫知道個屁，老子這叫氣宇軒昂。”
“我呸呸呸……老子還叫風|流瀟洒呢！”
……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似乎忘記此時所在的地方，罵的不亦樂乎，反正誰都不服誰，你敢罵我姥姥，我便敢罵你舅舅，你敢對我吐口水，我便敢對你潑屎尿。
李青雲聽的頭痛欲裂，總算明白何為混球，何為混世魔王，他娘的，全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而周圍的看客則聽的津津有味，一邊讓姑娘們斟酒，一邊欣賞兩位大人物的互相罵娘，此刻的氣氛用其樂融融四字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而最淡定的要屬大堂中間的董昭君，看着火藥味十足的場景，她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笑盈盈的模樣，一點都不着急。
她對這種場面早已司空見慣，這些年京城裏面有錢有勢的公子哥，為她掐起來的太多，要是每次吵架她都上前勸阻，還不得把她累死？她清楚眾位公子吵架歸吵架，但心裏都有個度，他們都知道鳳來居不好惹，因此絕對不會動手，否則要是引來秦大家怒火，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
沒過多久，火藥味漸漸散去，柳雁凡與梁永盛說的有點累，互相吹鬍子瞪眼，放了兩句狠話，繼續朝着樓下的董昭君看去。
董昭君見場面終於停止，莞爾一笑說道：“兩位公子要是說的口渴，不妨飲點美酒壓壓驚。”
柳雁凡與梁永盛尷尬的撓撓頭，臉上表情有些不自然，齊聲說道：“讓董姑娘見笑了。”
董昭君擺擺手，示意倆人沒事，其實心裏在想：要是真沒罵夠，反正時間有的是，不妨繼續開罵。
柳雁凡與梁永盛倆人在鳳來居三年前惹出的事情，她又不是不知道，倆人如今雖說是死對頭，但僅限於嘴上掐架，還沒到大打出手的程度。
“董姑娘，詩會什麼時候開始？”場中有名富家子弟看到罵戰停止，已無熱鬧可看，不禁高聲問道。
董昭君沉默片刻后，脆聲說道：“小女子突然作出決定，今晚詩會取消。”
董昭君話畢，鳳來居內滿場嘩然，詩會怎麼可能取消？今晚他們一個個可都是帶着幫手過來，目的就是想在詩會當中技壓群雄，贏得董昭君的青睞。如今要是詩會取消，他們先前作出的努力豈不是要付諸東流？
“董姑娘，怎麼回事？”柳雁凡惴惴不安的問道。他將李青雲特意從蔣胤祥的府里要來，若是取消詩會，那這張殺手鐧幾乎沒有任何作用可言。
董昭君躬身行禮，表示歉意，臉上帶着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朗聲解釋道：“李公子今晚到鳳來居捧場，什麼詩會在詩聖面前，全然都是笑話，因此我才決定取消詩會，免得眾位才子和小女子一樣，在詩聖面前出醜。”
聽完解釋，眾位公子哥心裏茅塞頓開，原來問題出在詩聖這裏。
但話說回來，董昭君說的並非沒有道理，有李青雲這位詩壇泰斗今晚在此，他們請來的幫手作出的詩句，在詩聖面前只能是賣弄文采。要知道二樓那位公子哥，可是斗酒詩百篇的彪悍主，連大慶王朝翰林書院的詩仙都不能力敵之，更何況他們這些酸腐秀才？
梁永盛樂的前俯後仰，要是李青雲今晚真出手幫忙，那他今晚想要戰勝柳雁凡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而今詩會取消，正合他心意。
最鬱悶的要屬李青雲，沒想到因為他的出現，連好好一場詩會都要取消。
“詩會取消，今夜比拼什麼？”大堂內有名男子出聲詢問道。
董昭君柳眉微蹙，脆聲說道：“斗曲……”
斗曲二字說出口，在座的看客有點丈二和尚，滿頭霧水，這到底玩的是哪出？
董昭君向旁邊佇立的侍女耳邊輕聲說了兩句，那名侍女轉身向後堂方向走去，沒過多久手中拿着一把二胡歸來。
董昭君接過侍女遞來的二胡，眼含笑意的看向樓上樓下的眾位公子哥，淡笑道：“斗曲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我今晚會先拉上一首曲目，哪位公子哥自認為能夠拉的曲目比超過我，上台來不妨比試一番，要真能勝過小女子，那小女子明晚便與誰共進晚宴。”
董昭君話畢，在場會拉二胡的公子哥不由摩拳擦掌，準備在董昭君面前露兩手，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藝，畢竟二胡這種樂器極為古老，在傾城大陸流傳時間又很長，大多數通曉音律的公子哥都能拉上兩曲。
梁永盛雙眼陡然發亮，他對別的技藝可能不懂，但對二胡並不陌生，而且拉二胡的技術很好。此時他心裏很開心，恨不得親李青雲兩口，這來的太及時了，幸虧取消詩會，不然他今晚沒帶幫手，肯定會在柳雁凡面前出醜。
柳雁凡坐在包廂內，耷拉着一張臉，他對音律是一竅不通，抓破頭皮想了半天，只能將目光看向李青雲，苦惱的問道：“李兄對於拉二胡，你到底行不行？”
李青雲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笑着說道：“你說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