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深海之霧（上）
“沒有在被破壞的時候立刻消失，也就是說不是‘外道之物’了，那……那棵樹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呢……”
朱霖手裏把玩着一塊遍佈木質紋理的碎片，這東西就是先前沈月一刀砍碎森羅大帝空蟬遺留下來的碎片，這些碎片一半被貝莉婭這隻偽蘿莉拿回科技屬去，具體要做什麼不知道，反正多半又是這隻切開發黑的蘿莉有了什麼驚人的腦洞。
至於剩下的那一半全部交給了新海聯盟，目前是被保管在巴的手裏，當然事實上朱霖很清楚他們取走這些碎片想要做什麼，因為深海細胞的異常增值百分百和這棵怪異的大樹有關係，他們想要通過研究碎片來得到應對的方法無可厚非，只是朱霖覺得，他們有很大的概率要做無用功了。
雖然不是外道之物，不過森羅之木融合瑟蕾娜那隻小黑貓變化出來的玩意，百分之百屬於常識之外的產物，在一個完全被常識支配的世界而言，這種東西基本屬於怎麼研究都無法理解的東西……
很無奈但就是那麼回事，世界的底層法則決定了這一切，除非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文明已經掌握到了改寫底層法則的能力，那才有可能改造整個世界的屬性，不過這起碼也是高等文明中的佼佼者才能做到的事了，對比新海聯盟這種剛剛掙脫下位文明的水平而言，顯然還無法完成這麼高難度的任務。
要不就除非是地球上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天生底層法則就能夠同時容納常識和非常識，而且對於兩者的容納度都很高。不過這也有個限度，協會一直以來都不讓正常人的世界接觸到非常識的東西。就是為了防止兩種文明過度互相干涉，因為誰都說不準這會帶來什麼樣嚴重的後果。搞不好到時候整個文明都要因此來個大崩壞。
即便有了得天獨厚的條件，也要儘力分開常識和非常識，這般小心翼翼的態度，已經能夠說明很多的問題了，所以朱霖認為這一趟新海聯盟怕是根本沒辦法搞懂這些碎片代表什麼意思，不過沒關係，反正是盟友，科技屬里不缺喜歡研究新事物的研究狂人，找兩個閑的蛋疼的扔給他們就是了。到時候把研究出來的東西整理成報告發過來，大家直接看結果，簡單還省事……
這麼一想，朱霖捏着碎片又把玩了一番，感覺上而言這東西就像是一塊剝落下來的樹皮，表面撫摸起來非常粗糙，質地很堅硬，反正拿去開核桃是毫無問題的，聞起來沒有什麼味道。老實說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玩意捏在手裏的感覺就像是隨手從路邊的一棵枯死的老樹上剝落下來的樹皮，根本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
不過這東西的確是製作了一個強度不低的類法術結界，哪怕是從本體上剝落下來的空殼。能夠帶有本體的部分力量也很神奇了，想到這裏，朱霖就隨手把這塊碎片往口袋裏一塞。然後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話說回來，四島那邊狀況如何？戰鬥已經結束了吧？”
這一次的深海圍城戰雖然來勢洶洶。不過好在來的全是一堆烏合之眾，壓根沒幾隻能打的。在最初的慌亂之後，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艦娘就已經掌握了戰鬥的技巧和節奏，之後的戰鬥就完全是割稻草，一掃一大片，根據事後回憶和戰地記者採訪，幾個大戰歸來的艦娘全部表示……
……這輩子就沒打深海種打的那麼痛快過，真特么的解氣！
不過這一戰將參與的艦娘全部都累的半死倒也是事實，有好幾個甚至因為過度使用戰艦本體，保守估計半個多月之內沒辦法再度呼喚本體了，而且因為艦娘人人都是隱藏起來的大胃王，這一場打完的意思，就是新海聯盟又要掏一大筆錢出來養着這些大胃口的美女。
除掉這些艦娘之外，這一場戰鬥之中大放光彩的還有另外兩位，白白和旺財這兩隻以盟友身份加入第一艦隊，並且在戰場上大放光彩的違禁寵物第一次進入了大眾的視野，畢竟之前鋼鐵之星執行的是機密任務，所以之後那一場雖然打的異常兇險，但是根本沒辦法給普通人說，有關異世界的盟友來臨的消息也只能先擱置着，本來是打算找個機會好好的宣揚一番的，結果朱霖這邊到了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就遇上了深海種圍城的破事。
不過在這場戰鬥之中，兩隻非人妹子都打下了驚人的戰果，隨軍的記錄裝置忠實的記錄下了整個戰場的畫面，在指揮部的人觀看之後，覺得這玩意現在放出去非常有助於提升士氣，於是就乾脆的來了個現場轉播，直接在十三島全程轉播了戰鬥實況。
普通民眾之中能夠知道這一場戰鬥背後真相的人當然不多，實況轉播的也有技巧，挑選的全是割稻草的畫面，看着守護自己的艦娘能夠將這些平日裏威脅自己生命的深海種如同割稻草那樣一放一大片，不管對於誰來說都是非常具有鼓舞作用的……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之所以能夠打的那麼輕鬆，完全只是因為這一趟面對的都只是一堆水貨而已。
總之不管怎麼說，對於生存環境被極度壓迫，現在只能在十三個島上苟延殘喘的人類而言，這樣一場恐怖的圍城戰即是危機也是轉機，畢竟一個處理不好，十三島都要被這些黑壓壓一片潮水一樣的深海種淹沒，不過如果處理的好，這樣一場空前盛大的勝利正是一針無比好用的強心針，為垂死的新海聯盟注入了一片生機。
然後，是強大盟友的來援，這個消息放在這樣一場戰鬥之中說出來，也可以說是相得益彰，白白和旺財這兩隻違禁寵物現在的人氣一路飆升……誰讓這倆妹子能打又漂亮呢？就算朱霖自己不想承認也不得不點頭。偶像效應哪怕擱到末日都是一樣行得通的。
“所以你們平常還真是辛苦啊，末日的時候公關很難做吧？一丁點不好的消息都有可能演化成絕望的暴動……”
朱霖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見識過末日。眼前新海聯盟可以說是朱霖第一次確實的感受到一個世界文明逐漸走向終結，不過所謂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地球上末日題材的電影小說漫畫要多少有多少。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在描述着這樣的一個情況，當末日降臨，人類被逼迫到極限之後很容易就反過來自暴自棄，這種時候就是考驗掌權者能力的時間了，新海聯盟現有幾億倖存者，一次暴動就有可能毀掉這目前只能在十三個島上生存的殘破文明。
巴對此不置可否，只是面無表情的聳了聳肩膀……
“大概吧，所以舞姐姐從很早的時候就告訴過我們，我們現在目前能夠做到的最正確的事。就是‘放棄自身，成為引導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忘記我們身為一個普通人類少女的一切，從現在開始，把自己當成幾億人心目中最強大的守護神，只要我們能夠一直表現出‘奮戰不敗’的模樣，我們在普通人心中的形象就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只要人們還記得自己有一群‘不敗的守護神’保護着他們，他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人類是很矛盾的生物啊，在絕望的時候，哪怕一丁點微小的惡意都會膨脹成一片燎原之火，但是在看得到一絲希望的時候。他們又會努力說服自己，所以……”
說到這裏，巴臉上的表情突然暗淡了下來……
“所以。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顯露出弱小的模樣，失敗也好。受傷也好，甚至哪怕是為了紀念奮戰死去的同伴也好。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在遠離普通人視野之外的地方執行，如果哪天我戰死在了戰場上，屬於我的一切也會被毫無痕迹的抹去吧，為了讓那些普通人毫不動搖的堅信艦娘是絕對不敗的，我們任何一人戰死的消息都不能外放，聽起來毫無邏輯又不講道理的規定呢，對吧？”
朱霖沉默了一下，才滿臉不可思議的給出了回答……
“等一下，難道說沒有一個普通人對此起過疑心嗎？艦娘是不敗的，如果真是如此的話，人類現在怎麼會輸的那麼慘？這種謊話真的能夠瞞得住人嗎？”
巴一下轉過頭去，朱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不過那一瞬間的確是看到了，這小丫頭是強忍住沒笑出聲來。
“噗噗，所以我不是剛才就說過了嗎？人類是很矛盾的生物啊，沒錯，這是個再拙略不過的謊話，但是只要這個謊話還沒有被戳破，那些普通人就會選擇當成看不到那些顯而易見的矛盾，自我催眠也好，自我欺騙也好，作為什麼力量都沒有的普通人，面對末日他們什麼抵抗的力量都沒有，所以能做的也就只有‘相信’而已了，而作為擁有着力量的我們，能做的也就是給予希望，哪怕連我們自己都不信，我們也要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扯謊……”
這一個瞬間，朱霖感覺似乎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接口，或者說巴其實本來並不該和他說這些的，大概是因為一起戰鬥過，而且朱霖又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因此對談起來沒有什麼心理負擔，才會選擇在此刻這個時候，身邊幾乎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將心裏一直塞着的東西全部都倒了出來吧。
“看來的確是我太小看末日了……說的也是啊，一整個文明都已經被逼迫到了瀕臨毀滅的邊緣，在這樣的情況下又要維持住整個世界的秩序，怎麼想都不可能是容易的事，不過，至少現在而言，我們是真正拿到了大勝利，所以這種時候，就算是更加高興一點也沒關係吧？哈哈，人蔘這個東西啊，在該享受的時候就千萬不要苦着一張臉啊~”
巴奇怪的看着朱霖的臉，直到盯得朱霖都有點背後發毛了，但是這隻蘿莉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就是保持着這樣盯着人不動的姿勢，朱霖忍耐了半分多鐘。最後實在忍耐不住了。
“……那個啥，如果您有意見咱說出來行嗎？大不了我改是不是？能不能不要用這麼嚇人的方法表達不滿？”
巴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一頭漂亮的雙馬尾輕巧的伴隨着她的動作左右晃動。
“不，只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罷了。明明擁有着很強大的力量和非常高的身份，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被這些東西束縛住的感覺呢？”
對此，朱霖很認真的思考了兩秒，然後再度回應了一個笑臉。
“這個問題么，我想有倆答案，第一，因為咱這種人吧，天生心臟比別人大上三五圈，往好了說叫樂觀豁達不拘小節。往壞了說叫沒心沒肺不懂氣氛，不過咱家的家訓就是這樣，脾氣這個東西我估計短時間是改不掉了，然後另外一個答案，因為我有一群很棒的家人，她們替我分走了幾乎所有的壓力和重擔，所以我才可以像這樣什麼都不用考慮的活着吧，雖然要照顧這些家人也需要相當大的毅力就是了……沒錯，毅力啊……”
朱霖回憶了一下妖怪公寓那一屋歡脫的少女。瞬間就覺得事實上他壓力可是非常大的，正常人誰沒事要成天擔心會不會一句話說錯就被人丟出大氣層去？雖然大部分情況下那小祖宗也只是說著玩而已，不過你在知道她真的辦得到這種事的時候，她能當成一個笑話說。你可未必能夠當成一個笑話來聽啊。
巴又沉默了，這一次，小丫頭稍微有些扭捏的轉着腦袋。小聲的嘀咕出口……
“那個，最初見面的時候。我說了一點不太友好的話，可以的話。我在這裏道歉……”
朱霖當場一愣，然後轉念一想才記起來貌似還真有那麼個事來的，不過他這人天生記不住這些東西，這種話聽過早就忘記了，哪裏會記到現在，要是連這種話都要斤斤計較，這日子也就別過了……
所以，趕緊當場表示沒關係，這事他早就忘記了，而且壓根也就沒往心裏去，況且那是說起來的確是朱霖自己嘴賤在先來着……嘲諷妹子胸小這種事，換到愛莉西亞這小祖宗身上早就撲上來咬人了，妖怪公寓處事第二信條（第一信條是朱霖的節約），用行動把板磚拍到別人臉上比用嘴巴說上幾百句嚴正抗議都要管用的多，前提，只限於這群把法律當成廢紙的非人種……
在朱霖表示了並不介意之後，巴又遲疑了幾秒，然後才更加小聲的加了一句。
“那個……還有一個請求，如果可以的話，和我做朋友……可以嗎？”
說罷，立刻就快速的低下頭去，不過卻似乎又有些在意朱霖的回答，小丫頭悄悄的抬起腦袋，微微的偷瞄了一眼朱霖的表情變化。
話說這小動作在她自己身上可能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擱在蘿莉控眼中那破壞力實在是太驚人了，遙想最初見面的時候，這隻蘿莉一臉愛理不理的態度，現在這副模樣簡直是萌死個人啊！
不行，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嗎？果然萌道一途博大精深，吾等的修為還不夠，遠遠不夠啊！
不過放着可愛的蘿莉不管，讓她們糾結的等待是非常不人道，活該拖出去凌遲處死的大罪，所以朱霖腦袋都沒過，立刻就脫口而出。
“沒有這個必要啊，因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對吧？”
“誒？”
似乎是壓根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回答，小丫頭抬頭愣愣的看了朱霖一眼，然後就立刻眯起雙眼給出了一個殺傷力滿點的元氣笑臉。
“恩，那麼，以後請多關照嘍~”
朱霖立刻二話不說從個人空間裏掏出了手機終端還有一整套魔女糖果屋的制服（女僕裝+腦波控制貓耳+貓尾），然後義正言辭的擺出了一副認真的表情。
“那麼，為了紀念這份來之不易的偉大友情，讓我拍下這歷史性的一刻留作永久的紀念吧，來，可以請您換上這一套，然後配合拍幾張合……”
朱霖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身後某已經看不下去的人妻妹子大吼一聲“惡即斬”，反手從個人空間裏掏出了一把超大號紙扇將朱霖拍飛出去……
“真是一分鐘不看住都不行，阿霖你什麼時候多出了人形自走推土機的屬性的？！”
被拍翻在地的朱霖一個靈巧的翻身站起，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女僕裝展示出來。
“呵呵，真是危險啊，幸虧我也是久經沙場，你們看，一點都沒弄亂啊！來，巴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雙馬尾蘿莉抽着眼角，沉默了良久之後才給了朱霖一個非常刺人的眼神。
“不必了，我突然覺得有必要好好的思考一下剛才說出來的那些話，現在我想一個人靜靜，別問我為什麼，也別問我靜靜是誰！”
祖魯克已經獨自一個人在旁邊的角落默默開了一瓶高度數烈酒，他覺得他需要酒精來麻痹一下最近越來越脆弱的神經……
……總之，是各種平凡又充滿着活力的日常，對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