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前夜

赴死前夜

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

的的確確是大嘴常拿來遛口的話,自打我和大嘴認識以來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每當大嘴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總是會把嗓門提高八度,雄赳赳氣昂昂的像只叫鳴的公雞。甚至大嘴在高興過頭的時候,還會用陝西腔哼唧幾句京調,智取威虎山。

每每這個時候,我也只能盡量憋着不笑。

可惜了,他娘的個短命鬼,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想起大嘴,我腦袋瓜一片空白,不去想難受,想了心裏憋的慌,好像心肝都被挖空了一樣。

大嘴,哥們會給你個交代的,一路走好吧。我在心裏默念了一聲,便趕緊把注意力放在了阡陌身上,她剛才的那番話真實度實在有待檢驗,尤其是遇到大嘴和小野一事,絕對是他娘的胡扯。

大嘴和小野的死我是親眼看見的,沒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這件事了,所以我確定阡陌對我說了謊,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樣,說明阡陌是和宋禿驢很可能是一夥的,只不過她還沒到暴露身份的地步已經被冥間之花抓走了。但是打心眼裏我又不願意相信阡陌會是異類,阡陌一直給我印象不錯,怎麼一個水靈靈的姑娘怎麼會是內奸內。

按我對阡陌的了解這個女人還是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不應該拿大嘴這件事對我開刷才對,再看阡陌,雖然看起來虛弱不堪,但從她說話時的表情和吐字來看,神志還算清醒,那她為什麼要對我說謊,有什麼苦衷,估計我現在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本來我還打算把大嘴和小野遇難一事和阡陌說道一下,畢竟大家隊友一場,順便也讓她認清現在的形勢,來的時候那麼多人,現在只剩下我和她了,現在看來完全被必要了。

此時從阡陌的嘴裏得到大嘴和小野的消息,其實對我來說是不亞於當頭一棒,彷彿一夜之間我就變成一個被所有人拋棄的孤兒了,叫天不應,喊地不靈,但是我還的堅強下去,找到古弈大嘴他們,替死去的人收屍。

除此之外,還有兩點我想不通,首先,阡陌至醒來到現在都沒問我為什麼一個人,怎麼不和大嘴他們一起行動,其次,她也沒有和我介紹這個外國佬的情況,這很反常。我現在是被宋禿驢一事嚇怕了,萬一又是安插在身邊的定時炸*彈怎麼辦,所以接下來我的自己留個心眼了,反正大家都身中七星砂了,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怕誰。

所以在和阡陌對視的時候,我沒有把失去大嘴那種心痛表現出來,一邊縷着她亂糟糟的頭髮,一邊說道:“如你所說十有八*九是大嘴和小野那兩個混球了,說好了大家一起行動的,結果他倆趁我打盹的時候跑了,我估計他們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寶物,所以才撇開我偷偷的行動了,兩個混球小子,除非以後別讓我看見,不然老子打斷狗日的腿。”

阡陌見我說氣呼呼的,當下便安慰道:“崔大哥可千萬不能那樣想,拋開小野不說,嘴哥的為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他即使撇下別人也不可能撇下你的,再說了,我看他倆也不想尋寶的架勢,倒像是在找人。”

“管他找人還是尋鬼,咱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反正這裏是不能呆了。”我沖阡陌和那個外國佬擺了擺手,說道:“不知道你兩身上的傷礙事不,如果能動的話我看咱們最好趕快離開這裏微妙,剛才我殺了一個蛾人,保不準逃了的那隻會找幫凶來尋仇,到時候我就雙拳難敵四手了,我倒是不怕什麼,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只是你們兩這細皮嫩肉的,萬一讓抓走沖個壓寨夫人什麼的,那後果……”

“崔大哥,都什麼時候了還貧嘴。”阡陌冷不丁拍了我一把,然後又關心的說道:“崔大哥頭上的傷不礙事吧,要不要我替你包紮一下?”

包紮就算了吧,現在缺醫少葯的拿什麼包紮,何況我自己都不知道這麼回事,也不方便和阡陌多說,只能忙着解釋道:“沒事,都是些皮外傷罷了,倒是你們兩個姑娘家家的,實在走不動的時候吱嗚我一聲,我可以免費背一程。”

阡陌勉強笑了笑說道:“我們兩個沒事,肯定不會拖你的後腿,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出發。”

我接了阡陌的話說道:“沒事就好,最好是沒事。”

“看來某些人也學會心痛女人了。”阡陌背朝着我小聲念叨了一聲,然後便和那老外互相攙扶着往前走去。

我從雪地里找到工兵鏟后在褲子上蹭了幾下便跟了上去,看着前面兩個女人互相攙扶着還搖搖欲墜的樣子,不僅覺得腦袋有點大,心道這樣走下去何時是個頭。

三人基本就是走走停停,走一會歇一會,我望着四周血紅色的天地,只感覺一陣眩暈,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流了不少血的緣故,總感覺腦袋有點缺氧,看東西都帶重影,邁出的腿也是深淺不一,隨時可能會摔倒。

就在這時,阡陌好像問了我一句,“崔大哥,接下來咱們怎麼辦?一直往前走嗎?”

那句話落在我耳朵里似有似無的,好像是在半睡半醒的時候有人在我身邊竊竊私語,所以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積攢了一口氣說道:“直搗黃龍吧,我要搶回大嘴的……”

“崔大哥,你這麼了?你快醒醒……”

突然間,我感覺腦袋裏白晃晃一片,好像一個人正躺着雪地上,眼睛被火辣辣陽光刺的睜不開,還感覺有人正抱着我的頭猛晃,耳朵邊有各種各樣的聲音,有古弈的哭聲,有大嘴的笑聲,還有阡陌的喊聲,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我感覺刺眼的陽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躲進了雲彩裏面了,剛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突然看到遠處一股像血一樣鮮紅鮮紅的洪水正朝我撲了過來,還沒等我掙扎着起來,洪水已經將我湮沒了,我剛想喊誰來拉我一把,不料嘴裏湧進了一股水,緊接着又是一股水湧進了我嘴裏,我只能被迫的往下吞咽。

咽了幾口之後,我終於被灌的清醒了一些,然後掙扎着就要起身,就在這時,忽然間從後面探過來兩條胳膊,死死的將我抱住后摁到了水底,然後我就開始掙扎,反過手往後抓去,我能感覺到抱住我的人是個女人,這個女人的力氣很大,一直把我死死的壓着翻不過身來。

似乎這個過程好像持續了很長時間,才有人使勁的扶着我的頭坐了起來,然後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有張模糊的臉正衝著我微笑,直到這張臉逐漸的出現了輪廓,我才意識到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很清新脫俗的一張臉,皮膚白皙睫毛挺長,臉上還在不住氣的往下淌汗。

“是你?”我猛的認出了對面這個女人。

“你可嚇死我了,崔大哥你到底怎麼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都幹了什麼?”阡陌在說話的時候把我輕輕的扶坐了起來,直到這是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在她的懷裏躺着着,再看阡陌臉色白灰,嘴角上還帶着血,胸脯忽閃忽閃的起伏不定。

“我怎麼了……”

還沒等我把這句話說完,就感覺有點不對勁,這不是之前那間骷髏形石室嗎,發現不對勁之後,再看四周發現不遠處坐着三個人,其中兩個人正在細嚼慢咽的交談什麼,還時不時的揚起脖子喝着東西,再看離那兩個人不遠的地方還有個穿白衣服的老頭,好像在原地打坐發汗,因為從我這個角度看正好能看到他身體外包着一層水汽一樣的東西,然後整個人身下已經濕漉漉的了,讓我驚奇的是那被逼出體外的汗水是紅色的,已經多的擰成了一股細細的水流,正沿着磚縫向我這邊流了過來。

“我操,大嘴?小野?”在看清那兩個人的容貌之後,我一驚之下就跳了起來,剛想往大嘴他們那邊沖,就被阡陌后後面抱住了。

阡陌說道:“陶老說了,你剛醒過來,不讓你做劇烈的運動,好好的給我躺好了吧。”

然後阡陌一使勁又把我按到了她的腿上。

此時,大嘴和小野齊齊的站了起來,大嘴手裏端着一個邊緣參差不齊的大腕,小野手裏則是拿着一大塊肉乾一樣的東西。

“我就知道你醒來後會這麼問,所以早就把詞給你預備好了,你是不是想知道是怎麼醒來的。”大嘴直接把酒瓶遞到了我嘴邊,給我猛灌了一下之後,指着我身後的阡陌說道:“這件事你的感謝人家阡陌,要不是人家肯舍下身體給你口對口的人工呼吸,怕是你小子現在還在夢遊的呢。”

這小子說什麼呢,牛頭不對馬嘴的,什麼人工呼吸,我壓根就沒有感覺到,藉著話我不僅轉回頭看了看阡陌,阡陌登時就把臉扭到了一旁:“崔大哥可不要聽嘴哥瞎說,我可沒幹那事。”

大嘴接著說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這樣吧,你看看阡陌的嘴,再看看自己的嘴,現在感覺到痛了吧,不對,應該是感覺到甜才對。”

“我操,老子問你剛才是怎麼回事,你和小野不是都跳下去了嗎,莫非這裏還有和你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不成。”沒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急忙沖大嘴吼道。

大嘴擺了擺手,表現的很為難的樣子,然後簡單的說道:“你小子現在什麼都別想,等會陶爺醒來自會告訴你一切的。”

我操,還什麼也別想,老子倒是想想呢,但是感覺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唯一能想起的就是你和小野自尋死路了,然後屍體都被蛾人叼走了,再其他的就斷片了,迷迷糊糊的記得我在雪地上殺了一隻蛾人,把阡陌救了下來,再然後阡陌身邊還跟着一個外國妞。

被大嘴一連灌了好幾口帶着腥味的東西之後,感覺身上舒服多了,往日那些疲憊一掃而光,就在這時,小野從手上那塊干肉上撕下了一條,也不管我張沒張開嘴,不由分說的就往我嘴裏塞。

小野邊塞邊說:“老崔,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想,赴死前夜給我使勁的吃,吃飽了不想家,吃飽了咱們干他娘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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