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不祥の夢境

根據新世界博物學家的不完全統計，人類種族的平均壽命大約在四十五歲上下，錦衣玉食的貴族可以享受到更優越的生活與醫療條件，平均壽命通常也不會超過七十歲。

半精靈這種跨族群的混血兒完美地繼承了來自不同族裔雙親的優點部分，半精靈的成長速度和短生種的人類一樣迅速，不像純種精靈那樣遲緩，一般快速發育會持續到青春期結束才逐漸放緩，半精靈能長久地保持着青春活力和旺盛的生命力，這使他們看上去更像是屬於中生種的一員。儘管半精靈的平均壽命不比純血統的人類長，他們保持青春年華的時間卻要純種人類久得多，可以說是沒有衰老過程地走到生命終點，衰老這個概念本身對於半精靈就很陌生。

在維娜·杜波夫答應自己舊日的學生求婚時，她便已明白自己未來將要面對着什麼考驗，即使沒有神秘詛咒作祟，她的婚後生活也註定了不會順風順水。

剛開始或許是和諧美滿的，隨着時間推移，容貌和身體逐漸老邁的人類配偶與風華正茂的半精靈另一半共同生活，那種一樹梨花壓海棠的故事在旁人看來或許是個趣談，一旦成為這故事主角那就不好笑了，由此釀成的家庭悲劇真心不是一兩起。這也是半精靈們普遍缺乏歸屬感的原因所在，不論他們選擇與人類還是精靈生活在一起，最後都會感到自己是個異類。半精靈族群相對稀少的數量又不足以構成一個獨立社會，這種無根飄萍式的落寞情懷，沒有切身體會的外人難以理解。

維娜·杜波夫早有覺悟，當下她也不會傻到非得追問丈夫到底有什麼秘密不能告訴自己，只是用雙臂從背後摟住羅正道，低聲在他耳邊說道：

“親愛的，我和蒂朵會永遠與你在一起。”

聞聲，在感動之餘，羅正道沒有被溫情沖昏了頭腦，說道：

“維娜，我們是凡人，不要奢求太多，否則殘酷的命運會讓你和我知道，我們所擁有的一切，其實比已經失去的多得多。”

正當羅正道與半精靈美女共享着難得的溫存時光，一名侍從官從正門方向快步跑進來，大聲呼喊說道：

“國王陛下！國王陛下！”

見狀，曉得出了急事，羅正道用手拍了拍維娜·杜波夫的胳膊，隨即整理儀容，問道：

“不要慌張，究竟出了什麼事？”

“陛下，香江被地精佔領了，商團聯合完蛋了。”

香江這個主大陸轉口港的存在價值在於列強們都它存有現實需求，地精第二帝國需要從雅靈和精靈控制的風暴之海進口石松粉，同時輸出主大陸特產的長絲和魔紋布作為一種心照不宣的交換。由於這些戰略物資的稀缺性和難以替代的特殊作用，儘管交易的參與各方不是太情願，不過現實需求也迫使他們走到一起來。對於此類打擦邊球式的灰色交易地帶，在公開場合是不會被提倡頌揚的，在私底下通過一個由第三方經營的轉口港來完成，大家可以心安理得地宣稱，這是一小撮利益熏心的傢伙所從事的非法營生，不涉及到各自的立場問題。

而今，主大陸墜落已經是個人們公認的趨勢，將會在未來某一天變成現實，不再是街頭巷尾的無稽傳言。

隨着羅正道代表着人類陣營與地精簽署了一份為期十年的停戰協議，長久以來一直困擾着地精第二帝國的多線作戰困境暫時得以化解，它們可以騰出手來處理某些問題了。

冷眼旁觀着事態發展，知道地精沒有餘力來威脅自己，雅靈和精靈對待此事的態度雖然依舊曖昧，但敵意確實不如從前那麼強烈了，針對主大陸的貿易封鎖也隨之出現鬆動跡象。

恰好趕在這當口上，香江曾經賴以存在的價值被一掃而空，歷來缺乏耐心和寬容的地精也就沒必要繼續留着這個傀儡當擺設，它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殺肥豬過年的策略，香江這些腦滿腸肥的蠢貨是時候為主人作出貢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香江商團聯合原就是地精放養的一口肥豬，儘管到了殺豬的時候豬也會奮力掙扎兩下，商團聯合卻連這點垂死掙扎的勇氣都沒有。那些商團聯合的大佬們直接放棄抵抗，試圖帶着自己的家底逃跑出海，一早就提前佈局的地精哪能給他們溜走的機會，稍稍費了點功夫就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有備而來的地精輕易吞下了商團聯合，隨後地精軍隊洗劫了整個香江港，考慮到目前這一時期與人類陣營的關係敏感，地精軍隊未曾循例對香江的人類平民大開殺戒。

瞧在那位不好惹的威爾·尼達姆國王陛下的面子上，地精選擇了高抬貴手只要錢不要命，曾經繁華興盛一時的香江港也已成了明日黃花，從前的統治者和底層人士一起淪落街頭成了新的赤貧階層，不說快要餓死，實際境況也好不到哪去。

看罷了手頭的情報匯總，羅正道不禁咧了一下嘴，嘆息說道：

“地精下手夠快的。”

“國王陛下，我們要怎樣應對？”

從業務層面說，侍從官們不需要參與討論國家大政方針，但他們也是整個統治集團的預備軍，下一步將要把情報轉到總參謀部，侍從官迫切地想要知道國王的處理意見是什麼。

在自己人面前，羅正道沒有掩藏真實想法，一來沒這個必要，二來藏也藏不住，笑着說道：

“不用理睬商團聯合，這些傢伙是地精扶植的，我們沒義務替他們主張權利。”

“是的，國王陛下。那我們要派出戰艦去救濟香江的難民嗎？”

聞聲，羅正道略作思考，認為確實不適合砸了人類共主這塊金字招牌，商團聯合再怎麼死有餘辜，你總不能說全香江的人類都該死吧？於是，他點頭說道：

“嗯，通知總參謀部進行救援準備，派人與地精交涉，海軍要派船到香江把那些願意跟我們走的人類運到瓊州，商團聯合的傢伙就隨他們去死吧！”

“是的，陛下。我這就去通知總參謀部和海軍部。”

與舊世界華夏王朝的家天下模式不同，在新世界的制度體系下，君王們雖然也有小金庫，但國庫真的不是他一個人能隨意支配的，新世界貴族們的私產和公產分得很清楚，更近似於歐洲的封建方式。

開發威克礁和瓊州時期是用了羅正道的私產，所以那些地方是福祿伯爵家族的財產，不久前從地精手中奪回了主大陸的部分土地和城市，那些地方才能算是光明王國的國有資產。

假設說現在羅正道立馬蹬腿了，那麼福祿伯爵爵位的繼承人可以把威克礁和瓊州作為自己的封邑，繼任的這位國王要不是與福祿伯爵同一個人選，那他就只能作為封君來主張作為封建主的各項權利，要求附庸繳納年金和貢賦，以及承擔出兵參戰的義務，其他事務就不必幻想插手了，這作法不合規矩，會被所有人聯合抵.制。有所謂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那可不是說泥腿子們的破茅草屋，而是這些大小貴族們的封邑。

在這種涇渭分明的權力分配格局下，捋順內部關係耗費的精力，要比羅正道跟地精軍隊火拚一場來得更累人。

穿越前諸如什麼組織建設常抓不懈的官話套話聽得多了，羅正道其實沒往心裏去，萬萬沒想到自己掌握權柄會累得跟死狗一樣，這就叫書到用時方恨少啊！當然，首先得承認羅正道確實趕上一個亂世出英雄的好時機，同樣也跟他本身力爭完美的價值觀脫不開關係，若是抱定了“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的想法，那倒是在任何時間、地點都能混得挺滋潤，只可惜荒神詛咒不支持他在新世界混吃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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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地方？”

剛一恢復了意識，羅正道睜開眼睛便察覺情況不對，他所處的地方不同於永恆大圖書館展現的那種壓抑肅穆氛圍。雖然同是烏雲籠罩下的陰霾天空，在極目遠眺的視野里不見那些巨大如樓宇的書架，只有空曠荒蕪乾裂的土地和乾枯焦黑的光禿樹木枝幹，好一派地道的死寂氣氛。駐足在這個氣氛詭異的地方四下張望，羅正道的心中既驚訝又困惑，他分明記得自己正在辦公室里，後來覺得有些累了……

“這是……夢境嗎？”

喃喃自語的羅正道感到了一絲寒意，魔卡師的法則化身體過程，簡單一點說就是從**延伸到精神，直至靈魂也發生蛻變的奇妙變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羅正道走在這條道路上，一年下來都難得做一回夢，你叫他相信眼前這一幕詭異恐怖的夢境是偶然發生的現象，那不如叫他喂自己袋鹽好了。

這時候，眯起眼睛的羅正道目光中殺機隱現，嘟囔說道：

“……會是夢魘嗎？又或者是某個掌握了夢境神職的神明？”

“嘎——嘎——嘎——”

一聲聲怪叫響起，周遭仿如薄紗般的淡淡霧氣悄然變得濃重起來，一個個人身鳥頭渾身羽毛漆黑的怪物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它們用貪婪的目光死盯着羅正道，一副欲擇人而噬的兇殘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