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命與尊嚴

第二十八章 生命與尊嚴

昏暗的天空把人間渲染成黑白素描,清晰冰冷的線條勾勒着平民的茫然和疲憊;破舊的節日彩燈突然冒出一陣火花,掙扎着閃亮了幾次,最後沉寂在青色的石板路上;平民區中高高聳立的舊鐘樓,尖銳的米黃色穹頂像是頂住天空的麥芒,彷彿隨時都會刺破法萊慕藍盾的保護,將諸神的洪流引入凈土。)

一個穿着平民服飾的黑瘦男人站在鐘樓上,緊閉雙眼“注視”着遠處的爭鬥景象,感覺到四號實驗體---金髮年輕人體內洶湧澎湃的“鉨”,他不由露出欣喜的表情,手指像是在激動的亂顫,以一種玄妙的節奏,不停地敲擊着石柱。

就在他焦急彙報情況的同時,一股熟悉的“鉨”酶波動,突然從靠近鐘樓的街道上傳來,黑瘦男人大驚失色,慌忙拿出能量設備,順着樓梯狂奔而下,可還沒跑幾步就聽到外表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蹄”。

“轟隆”一聲,清晰可見的巨大倒心形能量,瞬間將鐘樓上半截擊得粉碎,僅存的半截穹頂翻滾着砸向街道,幾個穿着古怪節日服飾的人,正嘻嘻哈哈的胡鬧,絲毫沒有察覺異狀,頓時被碾成肉泥,尚未來得及驚愕的人群,立刻亂成一團。

聽到遠處巨響的巴布隆,趁此機會扯掉破碎的衣衫,竄出了被毀的房屋廢墟,扛起同伴的屍體,向南而去。

就在他離開后的幾分鐘,一位黑衣女人出現在碎石遍地的小巷中,她的外貌很特殊,花白乾澀的長發毫無光澤,像是枯萎的稻草;白皙漂亮的年輕面龐,纖細性感的身材,偏偏給人一種風燭殘年的蒼老感覺;她的身上珠光寶氣,甚至十根玉蔥般的手指上戴滿了造型奇特的金戒指。

黑衣女人輕盈地走到廢墟前,好奇地看着躺在裏邊的殘破軀體,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回想起什麼,原本輕鬆愉悅的神情,突然慢慢凝固了。。。她緩緩取下一枚戒指,將它放到屍體胸前,然後溫柔地撫合了那雙望向天空的無神眼睛,哀婉的傾訴道:“小刀!還是沒能等我嗎?地獄的路只有我熟悉,你自己會迷路的~”只是話音剛落,她的眼神就開始迷茫起來,黑衣女人慌忙取出一張照片,用口紅在上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幾秒鐘后,她便恢復了那副輕鬆的模樣,拿着一張金髮青年的照片走出廢墟,嘟嘴抱怨道:“真是的!薩拉大姐又分派追殺任務!明明這麼帥,真不捨得!”

一個巨大的爆炸聲自廢墟中響起,赤紅的火光吞噬了四十米內所有的事物,已經走遠的黑衣女人錯愕回頭,嘀咕道:“我又亂放東西了?”她無所謂的搖搖頭,閉上眼睛,在空氣中嗅了嗅,然後笑眯眯地用手一指南方,開心道:“原來在那邊!”說罷一個輕躍,跳上了旁邊建築的屋頂,飛速而去。。。

巴布隆的身體異狀還沒有恢復,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控制這種古怪的狀態,眼看要進入繁華區了,為了不引起警察的注意,他只能扛着喬的屍體專走小路或者屋頂,可惜平民區的接連爆炸聲,讓民眾開始四散逃離,導致巴布隆難以躲藏,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趁亂將喬放到了警察分局的門口,然後偷偷打暈一個穿着古怪節日裝束的年輕人,化妝成打扮詭異的節日慶祝者混進逃難人群。

混進人群的巴布隆,跟隨着人們向南奔逃,突然有一種恍然隔世的錯覺,奇觀狂歡節開始的短短几天時間裏,巴布隆就經歷了襲擊、分別、逃生等等難以想像的生死考驗,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讓他迅速成熟變強;法萊慕藍盾合攏前,巴布隆還是一個擔憂未來的軟弱年輕人,而現在他卻有了寧肯戰死也不屈服的覺悟,這是人心的磨礪,更是殘酷現實的告誡,或許在掙破命運枷鎖的道路上,每一個敢於反抗的人都會必然經歷這些,坎坷與湍流不單單會留下傷痕,更能賜予勇者強健的體魄和堅韌的心靈,沒有誰能夠天生就拔起屠魔的聖劍,因為不經歷苦難,便不會有克服人性醜惡的毅力。。。

封閉的納德利市經受了太多的恐怖,數目眾多的遊客們,來自與不同的國家,導致彼此語言不通,交流不暢,更讓信任蕩然無存,文明與良知慢慢被鮮血染紅,變色成暴虐與自私。

街上的逃難者起初只有上百位,都是一些平民遊客或者居民,他們都能會保持基本的相互協助,可進入繁華區后,人群中多了一些自命不凡的富人,毫不猶豫地展現出人性最現實的一面,他們總希望跑在最前頭,遠遠甩開這些“擋路的絆腳石”,讓別人成為死神的便餐,所以他們高聲咒罵著、用力推搡着,形成了一**的驚叫浪潮,隨着時間推移,又有越來越多的無辜者陷入其中,惶恐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跑。

“巨浪”兩側的人相對比較幸運,能夠在大街兩旁的小巷中停下躲避,可裹挾在浪潮中間的人卻毫無辦法,他們根本無法停住腳步,也不敢停下來,只要停下就會被後邊的人撞倒,被人浪踩得粉碎。

維持繁華區治安的警察們紛紛攀爬到高處,用晶石話筒拚命呼喊着國際通用語,希望可以讓騷亂停止,可一切都是徒勞的。

戴着古怪帽子的巴布隆,穿着花花綠綠的衣服,在人群中如同一隻力大無窮的怪鳥,每一個想要推搡他的人都被擠到一旁,他一路上救起了許多摔倒的人,使他們免於災禍,可仍舊有越來越多的人步入危險,場面混亂到讓金髮青年都感覺慌亂的地步。。。

可並非所有人都慌亂中掙扎,六位衣着華貴的華蘭貴族男女,站在街道旁豪華貴族酒店的自動升降觀景陽台中,高高在上地嘲笑着下邊的可憐民眾,興奮地一邊吐口水一邊叫罵著“東法萊慕豬”、“法萊慕蠢貨”“法萊慕暴民”之類語言,儘管裏邊有很多外國遊客,可這群張揚的“紳士小姐們”毫不在乎,他們認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勛貴,自然有權利享用和戲弄世間的一切。

同在平台中卻始終被人無視的乘務小姐,叫做萱麗,她有一頭美麗的褐色短髮,人長得年輕漂亮,性格又溫柔善良,素來惹人喜愛。

此時,她氣得臉色通紅,卻只能裝聾作啞,出生在平民區的女孩,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這份薪酬高、待遇好的工作來貼補家用,若不是色眯眯的經理一直垂涎於她,恐怕崗位早就被人頂替掉了,因此她沒有選擇,除非無情地帶着弟弟妹妹一起忍飢挨餓,要麼只能拋棄掉作為東法萊慕人的尊嚴,想到這萱麗不由苦笑一下,那些官僚們絕不會給一個有“民族氣節”的女孩一份錢,只會為一個脫光衣服的性感尤物穿金戴銀。。。

白頭髮的黑衣女人站在一處早已封鎖的觀景台上,眯起眼睛搜索人群,努力查找自己的目標,忽然隱約聽見街對面觀景台上有人用華蘭語怪叫,便情不自禁的皺起眉頭,將目光掃去,隨即露出了殘忍笑道:“華蘭聯盟的貴族?”說著摘下一串手鏈,豆子般大小的黑珍珠閃爍着光潔,足有二十幾顆。

黑衣女人將它們拆開,一粒粒的細數,像是擺弄心愛玩具的孩子,之後她輕捻起兩顆最小的朝對面拋去,輕盈的小珍珠竟然不可思議的劃過近百米距離,準確的命中了目標。

“轟、轟”兩聲爆炸,威力堪比軍方小型炸彈,堅實的樓體上兩個房間消失了,猛烈的氣流對沖,將臨近大樓的窗戶震碎不少,可偏偏沒有炸毀中間的觀景台,只是讓上面的貴族們失聲尖叫,他們縮着腦袋,拚命對萱麗大吼,命令她操控觀景台下降,可惜這些長約二十米、寬約十米的觀景台設計之初,便是為了充分展現超脫不凡的貴族風采,所以採用了勻速緩慢且氣勢恢宏的升降方式,而且只在一層、十五層、三十層設計了出口。

黑衣女人看着對面觀景台慢吞吞的下降,不由開心的笑出聲來,她又拿起幾顆黑珍珠,逐一扔了過去,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響起,恐怖的炸彈摧毀了觀景台兩旁的房間,也讓貴族們如同木籠里受驚的老鼠,哭喊着蜷縮成一團。

觀景台在煎熬的等待中一點點地下降着,終於距離地面不足十米了,突然爆炸聲由下邊響起,平台的退路被炸斷了,嚇尿褲子的貴族們彷彿被割斷喉嚨的獵物,祈禱和咒罵在還沒有說完前,就被卡進了嗓子裏。

恐懼異常的萱麗小心地躲在控制台旁邊,連忙拉下緊急制動,讓平台懸停在那裏,她希望酒店中的人能夠迅速採取措施,可襲擊仍舊不依不饒,又有一枚炸彈命中了平台正下方,她勇敢地咬緊牙關死活不肯順對方的心意。

又一枚炸彈響起,濃煙帶着炙熱從下方翻湧上來,剛才鬧得最歡的貴族男人終於來了脾氣,他叫罵著推開萱麗,然後急切地拉升起了觀景台。

看着華蘭貴族們拋棄了僅剩的可憐勇氣,黑衣女人極其滿意,於是,爆炸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更加頻繁,火光一直伴隨着觀景台的上升速度,不斷摧毀它的“來路”。

黑衣女人玩得十分開心,不知不覺間,竟將手中的黑珍珠消耗殆盡,她又興奮地取下兩枚耳釘,朝對面扔出一枚,威力數倍於從前的爆炸,頓時毀掉了升降平台的唯一去路,讓升降梯卡在了十三層,距離地面約有四十米的高度,更加可怕的是由於連續受創,平台終於開始起火併向外傾斜了。

貴族男女們顫顫巍巍的哭號着,濃煙和碎石讓他們痛苦不堪,鼻涕眼淚混合著尿液和汗水,將他們的狼狽顯露無疑,平台下邊竄起的火舌像是從地獄裏噴涌而出的熔岩,腐蝕了人性和希望,萱麗流着恐懼的淚水,用手緊緊抓住升降台的護欄。

一個男貴族終於不堪忍受恐懼了,拋下剛剛還山盟海誓的女伴,嚎叫着撲向不遠處的一個殘壁,爆發出來的潛能竟然讓他抓住了生機。

另外兩男也看到了希望,紛紛跟着躍出,在一塊殘壁上三個人擠成一團,相互爭搶着生存空間。於是,在一陣碎裂聲中三個人都消失在了平台的視線中。

三位貴族小姐驚懼的哭鬧着、不斷的咒罵著、相互撕扯着,突然看到了發泄的目標,一個虛胖的貴族小姐面容扭曲的一指萱麗,尖叫道:“都怪這個該死的女人,她一定跟襲擊者是一夥的!”說罷三個人竟然表情扭曲的緩緩逼近,想要瘋狂撕咬萱麗。

可惜三位大小姐才挪幾步,平台就突然一陣晃動,向下滑落了一節,帶頭的那位胖小姐站立不穩,翻滾着想外滑去,她驚懼地一把抓住了另外兩個人的腳裸,身子盪在半空拚命哭叫。

逃得一劫的兩人,絲毫沒有了往日的情誼,用盡全力地踢踹着胖小姐的臉,希望她自己摔下地獄,嘴裏都尖銳的叫道:“鬆手!。。。鬆手!你個死肥婆!”可那個胖小姐就是不鬆手,反而越拉越緊,終於又有一位小姐堅持不住了,她一把扯住了另外一個人的腰帶,本就追求纖腰的貴族女人頓時被勒的直翻白眼。

墜在下邊的胖小姐心理直接崩潰,突然絕望的瘋狂厲笑道:“哈哈哈哈哈。。。讓你們踢!”說罷身子用力一悠,帶着尖叫的兩個人摔下了灰濛濛的“深淵”。

又是一陣晃動,平台連接上端的合金迅速脫落,傾斜角度已經達到極限,萱麗淚水不受控制的湧出,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反而淡化了恐懼,只是她捨不得自己的親人,她甚至天真的盤算自己還沒有男朋友。。。

就在她準備閉目等死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一個穿着花花綠綠外衣的金髮男人,順着樓壁迅速“爬”了上來,不!應該說是跳了上來,他的身體像是無堅不摧的武器,雙腳和雙手如同刀切蛋糕一般輕鬆地在牆壁上開鑿出缺口,之後用力向上躍出七八米高度,幾個來回就“跳”到了平台旁邊,金髮男人看了看驚呆的萱麗,他露出了一個無比親切迷人的微笑,塗抹彩妝都掩飾不住非凡的英俊面容,他優雅地伸出了右手,那模樣像是登山時伸手幫助女伴的紳士:“美麗的小姐,我叫巴布隆?索,可以帶您離開這裏嗎?”他的聲音富有無盡的魔力,古怪的裝束彷彿變成了舞會上的燕尾服。

萱麗雙眼迷離的伸出手,恍恍惚惚間被男人摟緊了腰肢,抱出了平台,在身體脫離平台的一剎那,她沒有絲毫的恐懼或慌亂,甚至在她的眼中沒有高樓、沒有火焰、沒有爆炸,只有眼前那個英俊迷人的男人,那個安全溫暖的懷抱,

“閉上眼睛。”金髮男人聲音滿是磁性,萱麗乖巧的點點頭,閉上眼睛,她的手不知覺地攬上了男人的脖頸,通紅的臉頰散發著誘人的青春芬芳,輕顫的長睫毛和紅潤的嘴唇,像極了羞澀待吻的新娘。

巴布隆輕輕一躍,兩個人迅速下落,呼嘯的風聲從耳邊劃過,讓萱麗的眼睛微微閉緊,當距離地面十幾的時候,巴布隆在牆面上順勢一蹬,兩個人的下落速度頓時放緩,沿平滑圓潤的拋物線向前飛出。

恢復輕柔的風,讓萱麗不知不覺睜開眼睛,看到了她終身難忘的景象,這個神奇的男人竟然在帶着她“飛”,隨風舞動的金色長發,彰顯着王子的狂放,迷人的英俊臉頰,流露着神秘的慵懶,一切都宛如夢境般完美。。。

遠處的黑衣女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裏可憐巴巴的道:“太帥了。。。好捨不得。。。好捨不得~”說罷將手中的耳釘迅猛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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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職探員的成長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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