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競賽試卷
??很快收起心思,他對着喋喋不休還在批評他的張宗林,說:“我覺得沒什麼可學的了。”
“沒什麼可學?”張宗林還沒說話,倒是邊上那女老師曲玉琳忍不住了(林季新這時的狀態雖還遠沒到巔峰,但記憶力比之以前已可算變態一枚,打過交道的人基本都能認出來)。
曲玉琳顯然是誤會了他的意思,口水狂噴:“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我這裏隨便個題目你也做不出!”
一般來說,一個老師教育學生時,其他老師很少插嘴,但他知道,曲玉琳的老公是學校的副校長,在同事面前一向行事囂張,而且她顯然是對林季新“偷窺”梅月茹十分不爽,讓他遭了場無妄之災。
她張牙舞爪地揮舞手中試卷:“還‘沒什麼可學’!”
張宗林在這過程中一直沉默,明顯不打算幫他出頭。
曲玉琳得理不饒人,氣勢洶洶地盯着他:“怎麼樣?我做主,都做出來,學校你愛來不來。”
本來是懶得和這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計較,林季新一直把她的話當成耳旁風樣對待,但最後這句話卻讓他心頭一動。
類似的想法在身體初步改造完成後其實他就有過,只是這事操作起來太過麻煩,以張宗林古板的性格,他就算門門考滿分,估計也不可能獲准“校外自習”,結果只是白白暴露出學習成績突然拔高的可疑事實,正因為擔心付出得不到收穫,他才打消了這個念頭,沒想到,眼下就有人把機會送到面前——以這女人的身份,說不定真可以辦成這事。
“做出來就可以不到學校?”說著話,他視線卻一直對着張宗林,“真的?說話算數?”
他知道,他無視對方,似乎只相信張宗林的舉動,絕對只會讓這女人的怒火更旺。
果然,曲玉琳提高嗓門,怒氣沖沖把試卷拍到他面前:“做!我說的,只要你有本事做完,現在我就批准!”
張宗林苦笑着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林季新低頭看了眼試卷,原來是一張全國的競賽試卷,這樣的題目從來以刁鑽聞名,即便他們這些天天和數學打交道的老師,也不敢保證能做得及格,難怪這女人和張宗林一點也不擔心他能全對。
只是,註定要讓你們失望了。在心底暗暗說了聲,他拿起筆。
一個星期之前,眼前這些內容對林季新來說,估計大多和天書一樣,別說做,能看明白的只怕都不多,這可都是人家絞盡腦汁來為難全國各所學校的天才兒童的,但現在,那些陷阱、起伏、隱含、曲折,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一條條通道,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不斷嘗試,找到走得通的那條,以他現在的腦反應速度,眨眼之間可能是誇張了點,但多眨幾次眼,肯定就能找到正確的那條。
第一題,因為操作生疏,花了四五分鐘才做出來,這速度,雖然蠻快,但也不算離譜,倒是曲玉琳和張宗林的臉色好看了不少。雖對他諸多不滿,但喜歡好學生可是老師天性,兩人對他的感覺改善了不少。
又這樣做了兩題目,感覺完全摸清門路,林季新抬起頭,胸有成竹地吸了兩口新鮮空氣。
在正對面的是那張令人目眩的絕美臉龐,梅月茹也湊過來看他解題。這時的他已經能控制住情緒,淡淡對她一笑。
倒是梅月茹有些敏感,微皺秀眉,板著臉別過頭。
還真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呢!無所謂低下頭,他又開始驗算。
這一次,他速度就令人咋舌,一個接一個,幾乎不帶停頓,一氣呵成地往下解。
最開始,張宗林是抱着看笑話的態度在對待這事,他當然知道曲玉琳拿的是什麼樣的試卷,就算林季新答出了前面幾題,他和曲玉琳的心態依然十分輕鬆,兩人還饒有興趣地探討解法,但越到後來,越是心驚。
平行,全等,移動,對稱,圖形,曲線……拍案叫絕的思路,天才的轉換,要是其他的試卷,兩人只怕要懷疑林季新知道答案,可這份試卷是他們前天才拿到的最新競賽題,根本沒出標準答案,他們這些數學老師群策群力,也不過做出了六七成,剩下的一少半,連他們都不知道解法。
這些以難倒全國天才為目的題目,居然在他們眼前被這普通學生隨手解決了?兩個人面面相覷,都有種身在夢中的虛幻感。
相比這兩人,梅月茹的感覺更是難以言表,從小學起就經常坐上年級第一寶座的她,在學習上有着絕對的自傲,這也是曲玉琳特地把她叫到這來做題的原因。
她沒想到,這些她看來非常深奧的題目,這個並不討喜的男同學居然輕鬆解出來,更讓她難受的是,最開始她還能跟上思路,隨着步驟越寫越多,越轉換越快,那些內容她甚至要好半天才看明白,等她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前面的,後面又寫出了更長的一串,她已被遠遠拋在身後。
她覺得,其實她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聰明。
一口氣把所有題目解完,林季新微笑着看向還沉浸於題目中的張宗林和曲玉琳:“我可以在家學習了吧。”
看曲玉琳求助地望過來,張宗林裝成沒理解的樣子把視線轉走了。他心裏冷笑,剛才說大話的時間怎麼沒想到我?
曲玉琳無奈地向林季新說:“這位同學,我只是數學老師,你數學是學好了,我承認,但還有其它科目呢,其它科你也要學吧!”
“那要其它科目老師來測試吧,只要有一科錯了五分,我再不提這事。”早知道這事沒這麼容易解決,早有心理準備的林季新定定看着曲玉琳。
不會真可以吧!曲玉琳心裏咯噔一聲。
雖然知道林季新敢把老師們找來測試肯定是極有把握,但話都說到這份上,她只有不情不願地找其它科的老師。
“給個學生單獨考試,開什麼玩笑?”很快,林季新就遠遠聽到了外語老師的聲音,她是資深教師,不怎麼在乎曲玉琳的背景。
她嗓門很大,一點不給曲玉琳面子:“你還要提高難度,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學校有這種天才?”
兩人說話間走到門口,她推門而入,一眼見到林季新:“是他嗎?”
剛剛被直接把背後小動作暴露出來的曲玉琳一臉尷尬,根本不敢看林季新的眼睛。
英語老師不屑地撇撇嘴:“有什麼不同,也沒多長一隻眼睛!”
要她只是給臉色曲玉琳看的話,林季新沒興趣幫其出頭,可她連帶着把他也踩了腳,他自是老大不爽。
“雖沒多長,但我眼睛和普通人不一樣。”說著隨意的話,用的卻是英語。
“講得不錯。”外語老師有些驚訝地望向他。
“您可以隨意點,我只是學生,不用說敬語。”林季新笑了笑,還是用英語提醒。這老師水平是有,但也明顯缺乏外國人日常對話的經驗,一開口,話里的瑕疵立即被林季新捉到,
英語老師尷尬地通紅了臉,聽了個大概的曲玉琳在一旁噗嗤笑着,更讓她恨不能一巴掌把她像蒼蠅一樣拍死在地上。
又聊了幾句后,惱羞成怒的她借題發作,批評林季新英語太過於口語話,一點也不規範,缺乏專業性。
林季新當下便冷笑着又說了長長的一大串,又快又急,而且,還用了一些特指性的詞和拼寫縮寫,這專業性就不是一般的強,這老師只大概聽出講的是關於“人類生存與世界和平”的一些觀點。
這時,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老師聞訊起來,圍在他們周圍,熱熱鬧鬧看着這難得的一幕。
對着林季新等待的眼神,英語老師不知道該怎麼作答,真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
“可能是我英語講得不太好,您不太容易聽明白”林季新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其實我法語更好。”
前半句用的英語,後半句他用法語。
“要不,德語?俄語?西班牙語……”
他連變了五六種語言,英語老師張口結舌,死都心都有了。
語文教研組的組長看不下去了,他和英語老師是同年進校,有很深的階級感情,對林季新不尊老的作法極度不滿(當然,愛幼兩字他直接無視),大聲指責:“你懂不懂尊師重道。”
林季新很清楚,這問題深究下去,只會讓老師們同仇敵愾,辦砸了他的事情,於是他巧妙地轉換話題:“這話是出自《漢書》吧。”
語文老師可不是什麼古文大師,又不能說不知道,愣了下遲疑着回答:“是。”
“哦,我記錯了,真不好意思,是《後漢書·孔僖傳》的內容。”林季新嘴裏抱歉,臉上一點不好意思的模樣都欠奉。
連出自哪一章都知道,之前怎麼會記錯?語文老師出師未捷身先死,只想一拳打在那囂張至極的臉上,但在眾人注視下,他連大聲抗議的勇氣都沒有,只恨學藝不精,滿臉羞愧地領個便當下場了。